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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渣味儿——四月一日/雷锋老师(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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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渣味儿 作者:四月一日/雷锋老师

    人渣味儿——四月一日/雷锋老师(119)

    答案呼之欲出。

    是张鹤。

    他们几乎已经把答案写在了脸上,只是他一直没有往那个方面想。

    纪峣第一反应是荒谬:张鹤疯了?

    蒋秋桐只道:他疯没疯,你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向他伸出手,将他拉了起来。

    纪峣彻底不知道怎么反应了,他茫茫然地看向蒋秋桐,下意识让对方拿主意:老蒋,我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蒋秋桐抬了抬下巴:张鹤早就到了,你到底还要让他等多久?

    纪峣一个激灵,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蹭地蹿了一大步。

    三百六十七。

    蒋秋桐仍旧站在第三百六十五阶上,仰着头看他。

    纪峣脸上仍留泪痕,他浑浑噩噩地大步往前,心脏仿佛被强行撕扯又拼好,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像是身后被人狠狠往前推,他听到蒋秋桐在他身后道:纪峣,跑起来!

    跑!

    快跑吧纪峣,去迎接你的奖励,你的半身,你灵魂最渴慕的人。

    蒋秋桐正在练字。

    蒋春水搞不来这些玩意,以前为了讨好老爷子,捏着鼻子学过。后来老爷子给出明话,说把资源优先供给她,她就再没干过这事儿。

    她嗑着瓜子凑过来瞧:写得什么,我看看?

    她弟嫌弃地推开她:别把瓜子皮沾到我的墨宝上。

    谁会称呼自己的字儿是墨宝啊,你简直有病。

    蒋秋桐不理她,把人往外面一推,自己也关门走了出去。

    桌上摊着未干的墨迹,被镇纸压着。

    送君走马去,遥似踏花行。

    &:

    我是你的骄傲么?

    第163章 Chap.0(我赶上了!)

    冬天总是很冷,寒风如刀,刮过人的皮肤,总有种会撕扯下血肉的感觉。

    七岁的张鹤跺了跺脚,想把缠绕在身上的麻木冷意驱走。他从菜市场出来,将买来的白菜和鸡蛋挂在自行车把手上。

    这辆自行车是他爸的,很高,但好在他从小就比同龄人发育得快,骑起来到还算利索。

    自行车的后座坐着一个小孩,比起看着已经是个大孩子的张鹤,他要白净不少,也矮了许多。

    同样七岁的纪峣见他出来,赶紧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卡。那是干脆面里附赠的卡片,张鹤已经集齐了快一套,只差这么一张。

    他眼睛亮闪闪的:你看!我刚才等你时买的,结果就拆出来了!

    张鹤见到他就觉得烦,那烦不是针对纪峣,而是那种甩不开包袱的感觉。

    自从上了小学起,他慢慢的,就莫名成了这小子的保姆。

    一开始只是和从前一样,一起上学放学;接着是偶尔把纪峣带回自己家一起玩;然后是顺便给他做饭;现在,纪峣已经直接睡在他房间了。

    因为两家从他出生起关系就好,这场景和以前也很像,他一时都没察觉。都过了快一年,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养孩子。

    很不爽。

    张鹤当即打电话跟他爸他妈,问为什么纪峣这段时间一直是他在带。

    父母充满歉意地告诉他,因为两家现在在联手做生意,实在很忙,抽不出空。

    张鹤声音提高八个度,说就让干爹干娘请保姆啊!

    但是请保姆实在不敢放心,大人小孩你来我往,张鹤惨败,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这个麻烦。

    他心里烦得不行,非常郁闷为什么他早生了五天仅仅五天而已!他就要当哥哥!明明这小子和他同样大,自己就得让着对方,凭什么?

    还要在冻死人的寒冬腊月里,不能放学后好快回家,追电视台六点准时放的《名侦探柯南》,而是来这里买菜。

    他心里有气,闷闷地看了纪峣一眼,到底还是收下了那张讨好意味十足的卡片。

    我让你看着车,下次别乱跑。说完,翻身蹬上自行车,载着纪峣、白菜和鸡蛋、两个人的书包,顶着冻死人的寒风回了家。

    七岁的小孩,会做的不过是把剩米饭和鸡蛋一起炒,白菜切碎后煮汤,谈不上好滋味,但管饱。

    张鹤站在小马扎上炒饭,纪峣踮着脚在洗碗池前洗白菜。

    小孩对身体的掌控力不足,锅铲斜了一下,未凝固的蛋液裹着米饭,掉在了灶台上。

    张鹤一下子黑了脸,打定主意今天让纪峣收拾厨房。正一脑门官司,扭头就看到纪峣已经洗好了菜,一双手冻的通红,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张鹤简直觉得这个人是在拱火:你傻啊,不知道开热水器?

    纪峣讪讪道:忘了。

    其实不是忘了,是没好意思。

    父母不在时,纪峣基本都是跟张鹤一起住。干爹干娘都是很好的人,从不肯收他家的钱,却更让人头疼。

    父母有时难得在家,总会在他面前不厌其烦地重复,你看阿鹤哥哥对你多好,明明跟你一样大,还做饭给你吃、你干爹干娘不肯收钱,是把你当家人,所以以后要报答人家,知道么?、他们人心善,所以你更不能仗着人家好任性,不能添麻烦

    小小的纪峣很懂这些道理,更是从小事起就把这些叮嘱贯彻落实,水电气绝不浪费。

    张鹤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一天三顿饭地喂你,还差这点热水么?

    纪峣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张鹤总是气短。便只能装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张鹤又没脾气了。

    他一脚把纪峣踹出厨房:滚滚滚。

    吃饭的时候,纪峣无精打采的。张鹤捧着碗,一边看变小的柯南指出杀人犯,一边分心朝对方看了一眼。

    怎么了?

    纪峣摇了摇头。

    张鹤勉强分了点心过去,观察一会儿说:不想吃白菜汤配炒米饭?

    纪峣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冬天没什么菜能吃,只有白菜和西红柿,张鹤不会做肉,两人的食谱就是白菜西红柿鸡蛋,已经连续吃了四天了。

    张鹤的火气又上来了:不想吃你直说啊!

    纪峣见他发火,赶紧扒了几口饭,一张嘴就是甜言蜜语:特别好吃!超好吃!我最爱吃的就是这个!

    张鹤就是烦纪峣这点。

    他们俩其实兴趣不是很合拍,他喜欢在外面踢球打游戏,纪峣更安静,爱一个人待着,但是粘他。张鹤从小被粘惯了,也没什么不满,就是有时候觉得这小子很烦。

    要是纪峣不那么乖就好了。偶尔张鹤也会想。

    他跟小伙伴约着一起做坏事时,比如逃课踢足球、下河游泳、去游戏厅、去网吧之前,总会意思意思问纪峣一句去不去。

    他其实是想得到否定答案的,但纪峣的回答,每次都是去。

    去了也不玩,就看着他玩。

    说实话,挺扫兴的。

    但纪峣真的太乖了,张鹤不是个暴脾气,他甚至很讲理,面对这样的纪峣他发不出火。有时候他甚至想,要是纪峣跟他顶嘴就好了。

    面对乖乖扒饭的纪峣,张鹤想揍人。

    最后,他却只是无奈地把饭碗从纪峣手里拽出来:不想吃就别吃了,滚,去泡面。

    泡面的香气,对小孩子来说是难言的诱惑,纪峣咽了口口水,兴高采烈地去泡面了。

    电视机前的茶几已经被清理出来了,两个小孩一人捧着一碗泡面,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画片。

    这副场景,哪怕十年后,父母事业有成,他们住进了别墅,仍旧没变。

    十七岁的纪峣坐在张鹤房间里的地毯上,一边吸溜泡面,一边问张鹤:干爹干娘想搬家,为什么啊?

    懒人沙发上的张鹤挠了挠头,有点困惑:不知道。我妈昨天忽然问我,这房子也住了那么多年了,想不想换个大点的。

    纪峣啊了一声:那我们还当邻居么?

    张鹤挑了一夹面吸进嘴里,很理智道:应该不了吧。

    纪峣沉默了会儿,慢慢将面汤都喝掉了,才说:那我得去买张地毯了。

    纪峣喜欢坐地毯,张鹤可不喜欢。他腿脚太长,坐在地毯上,总觉得筋骨舒不开。

    没想到自己还不如一张地毯的张鹤有点气,他伸出长腿,踹了下坐在他脚边的发小。

    纪峣笑着躲开,张鹤不甘心,又踢了对方一脚。这下踩在纪峣的背上,对方慌手慌脚地护住泡面桶:汤要撒了!

    张鹤不爽道:你就这个反应?

    纪峣瞟他一眼,嘻嘻哈哈地笑:你不是早就想拥抱新生活了么?诶,你是不知道,小时候你给我做饭时,那张脸能拉得有多长。

    张鹤理直气壮得很:我心烦不可以?

    纪峣点头哈腰:是是是,您老当然可以。所以这不是机会来了么。

    这会轮到张鹤不说话了。

    纪峣蹙着眉毛,眼圈也有点红,笑容却像是刻在嘴角上一样,牢牢地粘在脸上。

    反正就算你搬走了,我们还是好哥们嘛。

    多年后温霖曾评价纪峣这个面具一样的表情,说它是明明几欲哭泣,却硬撑着露出的破碎笑颜,非常令人心怜。

    张鹤是这张面具的第一个观众。

    他总是纪峣的第一次。

    高大的少年沉默地注视着脚下的发小,半晌后很头疼地叹了口气。

    啧

    一周后,张鹤没有搬走。

    一月后,张鹤仍没有搬走。

    一年后,张鹤还是没有搬走。

    两个少年,不约而同像是忘掉了这件事,将它含糊了过去。

    心里越是在意的东西,越是不敢提及。

    因为害怕在开口的一瞬间就会失去,所以保持模糊不清的局面都好。

    直到升上高三,临到高考填志愿,纪峣才状似不经意地问:说起来,当时你们不是要搬家么?怎么不搬了。

    张鹤不答反问:你的志愿填的哪,是不是B大。

    纪峣捂住志愿表不让他看:你走!我要逃离大魔王的统治!

    真要逃的话,你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表情?

    张鹤搞不明白。

    交了志愿后,他背着纪峣把学委拦了下来,翻出了纪峣的志愿,是A大。

    所以说,他真的不懂纪峣在想什么,为什么总是做出和心里想法相反的事。

    他照着纪峣的志愿,照抄了一份。

    他们的录取通知书是同时寄到家的,当时纪峣惊愕的表情,张鹤现在还记得。

    印象里,那是纪峣第一次冲他发火。

    张鹤不生气,只觉得奇怪,他低头看着纪峣那双因为发怒而熠熠闪光的眸子。

    那哪里是怒火,明明已经快要因为满足和快乐,闪出小星星了。

    为什么又要发火?

    你这不是,很开心么?

    现在也是。

    山风呼呼地吹着,张鹤双手揣兜,低头看着气喘吁吁飞奔而上的纪峣。

    这个人为什么,永远不会好好表达自己。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纪峣明明高兴到找不着北了,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要哭了一样。

    纪峣也有类似的困惑。

    张鹤这人是在太佛太迷了,多说一句话就像要他命一样。哪怕他们是发小,纪峣有时候也闹不懂他在想什么。

    张鹤露出了纪峣很熟悉的表情他皱着眉头,深深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不该来?

    男人高大英俊,肤色是健康的浅棕,留着短短的发茬,鼻梁高挺,唇线平直,当他盯着你看时,仿佛一颗心都在你身上。

    纪峣几乎忘了呼吸。

    他发小这个人呐,真是

    他想到高一那年,他被人按在树下接吻,那是他第一次在室外跟人接吻,心里又害怕又激动,然后就看到张鹤站在不远处,怔怔地看着他,然后紧皱着眉,气势汹汹地迈过来,一拳把那人打翻在地。

    他想到有一次他偷偷去跟人开房,那是他第一次,两个人都没有经验,弄得狼狈不堪。张鹤打电话过来,问他在哪,然后黑着脸敲开了房门,提着一兜子的药,拽着那个男人的领子把对方扔了出去,又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想到他带着某任去找张鹤玩,晚上大家喝了点酒,他迷乱情迷,和那人在发小的地毯上鬼混,一抬眼,就看到张鹤站在阳台上,静静等着他完事。

    风灌进来,窗台的纱帘层层叠叠,卷着袅娜烟雾似的月光,朦朦胧胧,将对方的身影半明半暗地掩住。

    他身边的男人来来去去,唯有一个张鹤,永远在他的身旁。

    越是在意的东西,越不敢伸手,因为怕一碰就碎。

    纪峣仿佛成了一个白痴:我、我不知道

    他总是这样,装出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有张鹤就依着张鹤,没张鹤就依着他的男人们,就是不肯自己拿出主意。

    他哪里是不知道?他只是自私地把选择权给了他们,想要逃避责任罢了。

    张鹤以前总骂他白莲绿茶,纪峣还生气,说自己不是那种人。他哪里不是?他只不过段数更高,糊弄了自己,糊弄了所有人。

    包括这次也是,蒋秋桐太溺爱他了,于思远温霖甚至徐叶叶都太疼爱他了,他们联手给纪峣送了一份大礼。到头来,纪峣是被甩的那个,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他是最痛苦难过的那个。

    那些受害者还反过来安慰他,说你已经很努力了。

    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懦弱自私的人?

    张鹤深吸一口气,强忍暴打他一顿的欲望。他微微弯腰,双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和纪峣平视。

    纪峣几乎要颤栗了。

    纪峣,听好了,这些话,我只说一遍。

    你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比我自己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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