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生——柳满坡(125)
附生 作者:柳满坡
附生——柳满坡(125)
果然,贺铃兰温柔地摸着祝微星的脸,带着失而复得的珍视和喜悦,她说:知道你受伤,我忍不住想来看看你。你什么都不用说,见你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祝微星心酸:对不起一直让大嫂担心这么多年。
贺铃兰皱眉:最不该说这句话的就是你,傻瓜,不要让我伤心。
祝微星难过,一时难言。
这时病房里的人像瞧到了他在走廊,轻轻拍着玻璃,期待的望着这里。
弟弟弟弟祝微晨高兴的喊。
贺铃兰望向那里,面上闪过一丝复杂,不过转瞬又破涕为笑的推了推身边人:去忙你的吧,有时间我们再聊。
祝微星眼带眷恋:那我过几天去看你们。
贺铃兰点头:好,等你。
目送着祝微星走进病房,待门合上,一旁角落才又走出一个少年。此刻,他眼已哭至红肿,不住抽噎。自然就是贺廷芝。
他这状态从上次在故人坊醉酒和祝微星见过后就开始了。今天贺铃兰前来,本不愿带他,觉得他情绪不稳,反会给楼明玥带来负担。
可贺廷芝哪里舍得被留下,说什么都要跟着,好在真来了还知道丢人的避而不见。
此刻,见到玻璃后祝微星和其他人相处的模样,贺廷芝有些嫉妒的问:他现在好像没有钱,为什么不能和我们回去过更好的日子呢?
贺铃兰望着从护士手里接过毛巾,矮身小心的给祝微晨擦脸,又取过他手里的卡片和身前人耐心互动的祝微星,也有些难掩的失落。
可她总比儿子想得深远豁然,贺铃兰说:不是有钱就有好生活的,他现在有他自己的人生,有他的家人,很充实很完整。不管他以前是谁,现在,他就是他自己。
贺廷芝又想哭了:那我们还能常常见他吗?
贺铃兰思考:那你得问他了。
贺廷芝自信:小叔叔那么疼我,他当然会愿意。
贺铃兰失笑,又看了一眼人,转身离开。
贺廷芝对着母亲的背影,又忽然沉下脸,急忙追了上去:不对,他身边有个流氓,特别不讲道理又特别凶!妈妈!那个人超恐怖,和燕瑾凉有一拼,我们不能让小叔叔被他欺负了去
从祝微晨病房出来,祝微星又被李主任唤去了办公室,是他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祝微星却没急着要看自己的,而是问起了姜翼的健康怎么样了?直到把对方的全身检查项目都一一确认,的确如那人所言,除了腿骨伤了点外,壮如水牛,祝微星才放了心。
又接过李主任递来自己那份报告,祝微星看着看着,慢慢睁大了眼。
24h跟踪的心电图和脑电图,终于一切指标于正常范围内活动。再没出现任何不该有的波动和平线。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终于也是一个活人了?
一年了,祝同学,李主任竟也红了眼睛,恭喜康复。
不懂李主任深意的护士或许会只当是个医生对病人的普通祝福。但是祝微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忍下激动与鼻酸,郑重再郑重的,他对李主任鞠了一躬。
谢谢您,这么多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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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出院那日,原本的大喜事却因为某两人为了到底去哪个住处而在病房里僵持了大半天。
姜翼的意思当然是要祝微星跟他回湖心别墅,那地方本就是他为两人准备的家。实在不行,回楼家那栋被拍卖的老宅住也可以,反正那房子现在也在燕瑾凉名下,主要是楼明玥的床够大,要睡他也不嫌弃。
祝微星在听见后一个提议时的确瞬间心动,但最后他还是决定要回羚甲里,他现在是祝微星,而那里,就是祝微星的家,更何况这家也存在不了几天了。
姜翼气了一通无果后,由着车把他们送到了弄堂前。
天已昏黑,祝微星仍担心被有心人看见,没敢让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离太近,在附近就匆匆下了车。
住院才几天功夫,又是失火又是死人的弄堂比之过去又破落萧条了几分。周围又搬走了很多人,连往日占着街道热聊的阿姨婶婶都没留下几个,路上大半被生活和建筑垃圾占了,不到八点已灯火零星,一片死寂。
以往常在六七号楼前难分难舍的画面这一次没有出现,姜翼直接跟着祝微星上了七号楼。
祝微星像没发现屁股后尾随了一只大型动物,到了家门前才后知后觉的问:你怎么不回家?
姜翼挑眉:老子他妈前两天才被狠狠家暴,你让我回去再挨打?
祝微星作势想了想:你也不是只有这里可以住。
姜翼眯眼:跟我抬杠很快乐好有趣是吧?
祝微星心说,那不是你的爱好嘛。
姜翼生气,摆出恶霸脸:开不开门?
祝微星不语,像没听见。偏他这种爱答不理的姿态最挠姜翼的心。
给了他一秒时间,姜翼就收了耐性,一手摸祝微星钥匙,一手从背后把人捞进了怀里,凑近鼻息。
祝微星吓一跳,这可是还在外面!
他缩起肩膀:会有人
姜翼挺直的鼻尖在祝微星白皙修长的后颈滑动,嗓音已是压抑:哪里来的人,周围鬼影都快没一个了。
祝微星想说自己刚走过五号楼时,似乎看见有个年轻人站阳台上抽烟,像是管晓良。
可一听这人说鬼影,又想到那一晚自己就是在这附近被化成鬼的祝靓靓迷晕带走,祝微星一个激灵。
倒不是多恐惧,而是那抹红色给祝微星留了些阴影,再想起着实不适,脊寒之下,反主动往姜翼怀里靠了靠。
姜翼对他这反应再满意不过,抓过祝微星的钥匙,单手就抱起人进了门。
没忍住在客厅就压着亲了个够本。祝微星嘴巴都要被他咬破了,裤子扯了一半下来。
好容易进了房间,祝微星忙喊:窗帘。
姜翼暴躁,但想到对面住户,还是听命去了。
回来后把人往下铺推时却又听祝微星说:这是我哥的床,到上面
姜翼眼睛都快憋红了,最后气得反手把他丢到了上铺,骂人:麻烦精,一会儿掉下来不关我的事!
祝微星瘫在床头,鬓发黏在额角,双唇被吻至绯色,不知是小屋的湿热还是心跳的激动,让祝微星脸皮潮红,整个人脱了平日疏冷,像细雪里绽放的红梅,有孤矜高标的艳,有魂驰神荡的纯。
祝微星看姜翼回来脱了上身T恤,露出的那一身腱子肉:退了退说:那你动静小点。
姜翼狼一样的盯着眼前人,像要咬下祝微星一块肉,轻松翻上床后沉沉说:小不了。
五号楼的出租屋里,因为搬家搞得汽修店一团乱的土匪军团窝到这里来打牌。
不管郑照文和姜翼关系如何,原本几人还是将他当兄弟,可听了传闻,知他牵扯了人命官司,且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几人多少有些受打击,各自复杂,这两天才恢复了些。
打着打着,赖洋忽然不动了,奇怪:你们听,这敲敲敲撞撞撞的是什么声音?全弄堂都在往外搬谁他妈还挑这时候装修?半幢楼都在响!
管晓良一怔,抬头看向阿盆,问:回来了?
阿盆点头:应该是,昨天发消息说的。
赖洋:谁回来了?
见阿盆把牌一丢,开了游戏。
管晓良则拉开凳子,去厨房下面了。
赖洋莫名:哎??你怎么不打了?哎??你又干嘛把声音开那么大?
阿盆:闹心。
管晓良:要脸。
赖洋:????
第169章 终场
U市音乐厅。
祝微星去赴已延迟多日的西尔维奥大师的邀约。大师在此有研讨会, 百忙之中还能抽时间和自己见一面,祝微星很感激。
西尔维奥也不委婉,开门见山的问:最近, 有收到不少电话吧?
祝微星知道他指的是学校那边的来电。大学除了做交换生, 也是可以转学的, 当然多是同级学府或优秀学府向差了那么些的学校递交申请,因特殊原因才会被通过。较差的想要转到较好的学校除非你有非常优秀的奖项和国家级贡献。
作为国内音乐专业类最高奖项的金律奖, 其含金量在这时便足以体现。不止U音、A音、C音,几乎提的上名号的一流音乐类学府,在他拿到金奖后都对祝微星抛出了橄榄枝, 都觉他继续留在U艺无异于是种虚耗。
U艺当然舍不得放人才离开, 可如果祝微星有意, 不管哪位老师, 都开不了这个让他不要择优而栖的口。
祝微星于是点头:是。
西尔维奥问:你想去哪一所?
祝微星思忖道:我会留在本校。
西尔维奥蹙眉:你愿不愿做我的学生,跟我走?
祝微星一怔。
西尔维奥道:F国,O国, Y国,好几所知名学府我都可以替你写推荐信,那里的环境更适合古典音乐的学习和发展, 对你的未来更有帮助。当然,你会舍不得, 所以学成之后你选择回到这里也可以。
祝微星沉默。
西尔维奥见他态度并不积极,便越发直接:祝同学,你应该明白, 这个机会有多难得?
祝微星自然懂。拜入这样的国际大师门下意味着什么。自己从此以后不仅能在世界上最优秀的几所大学学习, 也可以得到大师的圈内人脉,音乐资源, 他会有数不清的历练机会,被更多的圈内人发现,同他们合作相识,甚至打成一片。他会在国际舞台上发光发亮,这于祝微星这样三流音乐学府出来的无名小卒,简直是平步青云。
祝微星未语,像陷入了思索,半晌,大师期待的眼神中,祝微星竟然摇了摇头。
赛后这么久,这个学生才来赴约,西尔维奥多少能感觉到他的态度,可真听见,仍是惊讶:为什么?
所有学习音乐的人,几乎都是为往这条路上努力,他现在等同于将大道铺到祝微星面前,大师实在不理解这个学生怎么会拒绝。
祝微星说: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西尔维奥不同意:我不认为这是好的理由,一个上进者应该随时做好准备,把握到手的每一次机会。这是你美好的未来,你不该随便放弃。
祝微星微笑:我从来没有想放弃我的未来。只是我心里的未来,和大师所想的不太一样而已。
西尔维奥还是摇头:我不懂。
祝微星说:我暂时,没有背井离乡的打算。我喜欢音乐喜欢演奏,离开U市,我将搁置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在这里,我有家人,有喜欢的人,我舍不得也放不下。而待在U市,虽然这里不是对音乐最有利的环境,但我一样可以学习一样可以表演,我拥有更多的自由和自我的时间。或许在老师眼里这永远达不成您心目中的功成名就,但这就是我目前想要的生活。平静宁和,普通安乐。作为楼明玥时,钱权名利他早已拥有过。作为祝微星,他更明白,什么于他才最珍贵。
祝微星看向西尔维奥:音乐很美好,未来也很美好,但我的未来,从来不止有音乐,不止有单一目标,它才显得更美好。
这话拗口,西尔维奥一个外国人原是十分难理解,可他盯着祝微星平和坚持的笑容良久,大师却未生气,也未失望。
他问:你的老师是宣琅吗?
祝微星点点头。
西尔维奥笑:宣琅的老师是海鹰,难怪你们的追求和脾气都那么相近。
祝微星很想说,海先生也是我的老师,但他无法解释,只是微笑颔首。他音乐记得海先生似乎和大师有过交情,听对方感叹时,莫名觉出其内的一丝怅然。
西尔维奥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想法,也许顺其自然也有不一样的收获。当然,如果你哪天改变主意,也可以随时告诉我,我近两年会在U市音乐学院开设一门课程,你也可以找我来学习或者旁听。
西尔维奥凝视着他,说:我仍期待你站上更大舞台的那天。
祝微星很意外,也很感动。
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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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对门的荣记,小小一间汽修店里已摆了满桌宴席,一团热气。
吃火锅,土匪军团一起。
羚甲里眼见要拆,这伙人暂且各奔东西,下次再聚怕是要过一阵了。
赖洋竟是面上最难过的一个,捧着啤酒还在回忆白天U体的毕业典礼。
唉,按兄弟们的意思,今天要有个能代表毕业生上台说话的,除了老姜真没别人,但他偏偏伤了腿,也没去大操场,只在训练房里和大家道了别,总觉得缺了什么。
管晓良一眼拆穿他:缺个屁,缺你个傻缺臆想里穿着学士服和别校来围观的美女争相拍照的场面,因为老姜伤了腿没去室外,才没能实现!难怪在训练房里那么积极的催着老姜出去参加典礼。不要脸!
赖洋胀红脸:我我那是为自己吗?我也是为别的兄弟考虑,你没看到足篮排网的好几个专业班都在打听他嘛,而且老姜的腿明明能跑能跳,怎么就严重到上不了毕业典礼台了
像是没得到该有的应和,赖洋不服气的要找人帮腔,转头正看见推门进来的人,赖洋忙问:祝微星,你说,老姜的腿好没好?那天一早我明明看见他把你从楼上抱下来,走得飞快。
店外炎炎酷暑,店内冷气逼人,祝微星被这温差激得一个哆嗦,只把赖洋的话听了个头尾。
什么?什么走得飞快?
赖洋皱眉,以为他记不得具体时间了:就有人装修的那唔唔唔
阿盆抽回塞萝卜的手,友好的问:甜不甜?我老家的姨婆给我送来的,说吃了可以长寿。
赖洋抠了半天才把萝卜从嘴里拔出来:咳咳咳夏天吃什么萝卜?而且你、你姨婆不是去年就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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