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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莫想起今早西尔斯小院传来的消息——白面又将悄悄搜刮来的小东西私下送给了他。这些微不足道的亲近自两方相识起就开始,直到现在,这是莫莫与彬霍完全无法对他抱有任何敌意的原因……之一。
莫名的亲近感才是令两方合作融洽的决定性因素。当然,两位可怜的小伙伴并不了解白面后的真实,事实上他们从未试图将德林与白面联系到一起。
两者的差异确实惊人,由此可见德林的进步足以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
科贝哲一直等候在大院外,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时,面前多出了两位……贵族青年。
之所以迟疑,是因为其中一人——领先者的外貌显得稚嫩,那张可爱的娃娃脸与并不青涩(但矮)的身型还算匹配,总算能将其与少年区分开来。当然贵族气质完备,科贝哲能从其一举一动间找到与生俱来的傲气。
而后一步出现的青年明显是切弥耶光辉之下受人们的审美所追捧的家伙,他穿着与另一位贵族相似的短衣,似乎是某种制服——个人军预备役?
科贝哲想起了什么似的眨巴眨巴眼睛,呼吸微微急促。他在两人的瞪视下没忍住后退了一步,哆嗦了半晌没憋出一个字儿。好了,他想:这次可把脸丢尽了。但可怜的平民在极度紧张之下确实将那些礼仪什么的,通通忘光了。
他咽下一口唾沫,想要润一润干涩的口舌,好歹发挥自己话唠天赋的半分能力。但对方先开了口。
“你是德林的哥哥吗?”莫莫微笑,露出两枚可爱的酒窝,“我是他的室友。他现在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人也许知道。”
科贝哲茫然地“啊”了一声。他有些搞不懂对方亲切且温柔地态度了,这就是圣都之中贵族的高贵涵养吗?
彬霍自然地接过话头:“如果你不介意,我们现在就一道过去。”
“……好的,感谢您的馈赠。”科贝哲最后干巴巴地说出了这句感谢语,切弥耶在上,总觉得这两位贵族大人的兴致并不亚于自己。他终于发觉到不对劲,并且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切不自然的源头,是他那位神秘且沉默的弟弟。
*
科贝哲一行人到达西尔斯的小院时天色已经完全亮敞了。方杜正巧在备马车,勤劳的管家一面与车夫检查着车厢部件是否完善,一面吩咐下属将几分密信各自送达目的地。临近正午,德林好歹将一切收拾妥当,打算前往大教廷旁的一处地点与教皇密会。
一对人马并非坦荡荡地出现的。他们经过几番乔装,与尾随者纠缠了许久才得以逃脱。
——科贝哲的猜想并无差错。莫莫与彬霍作为西尔斯较为信任的存在,已经在组建属于西尔斯的个人军预备役,相关物资调配以及情报要求,甚至初期的防御都得由西尔斯提供的力量建成。所以两位贵族才会与接手事务的“白面”相识。
两方会面即使是私人性质也不可松懈,至少西尔斯的这方小院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的。为了保护这一指挥点的安全,德林曾不得不与一众神谕者“促膝长谈”。
所以莫莫等人的到来令他惊讶,而这种惊讶在看见科贝哲的一瞬间转化成了惊喜。
在西尔斯之前,就有人印证过德林并非一个毫无情感的复仇者,茶罗一家的存在他当然时刻惦念。但现在并不是相认的好时候——德林抿紧唇,将视线轻轻的收敛了。“科贝哲先生,”他说,“在我回来之前,你可以选择四处走走。有关……德林的事,今晚再谈。”
他礼貌地一点头,而后将目光转向一旁气势汹汹的两位旧友:“你们也有所需要的话,那么今晚我会派遣使者邀请各位,往烈焰酒馆一聚。”
“当然——”德林最后补充道,“你们也可以选择在此等待。不会太久。”
而后戴有白色面具的青年就再没有多做停留,带着包括西尔斯的信件在内的一沓情报,往马车走去。
第74章
德林到达时阿勒忒克正在做饭。
梅林依旧是过去的模样,大概是因为缺少打扫的缘故,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的枝叶花瓣。结界内的风并不寒冷,甚至带着奇特的温柔气息,德林让方杜像往常一般把马车停在稍远的位置,而后摘下面上的白色面具,低头整理衣物。
抱着一沓牛皮纸走近木屋时,一阵风将半掩着的木门吹开了。褪下神袍的老人正在屋内试图烹制一坛野菜——祈祷日临近,他不得不强忍口腹之欲,以至于那一头总是容光焕发的银发也蔫蔫地,有气无力。
德林没有打扰他,而是将东西放在一边,沉默地立在一旁等待。
阿勒忒克最先开口。他将手中的银勺搁在一旁,用粗布慢吞吞地将衣上的污渍擦去。原本放在一旁的眼镜重新架上鼻梁后,这位老者才露出一个精神的和蔼笑容:“又来了?今天没法在这里吃饭了吧?”
有些无奈的,德林点了点头,“出了一些事。”
“奥斯韦德的贵客到了?”
“是。”
木屋内的沉默拉扯着气氛,两位隶属不同的从神者都在各自思索什么。德林注意到这位老人的指尖在细微的颤动,仿佛在计算什么。这种时刻,他的目光不由被屋外的树海吸引——也许是结界的缘故,那些梅花从未凋谢,淡色的花瓣谨慎地漂浮在半空,慢慢往地上落去。
草地里静静窝着一片水洼,那些透明的露水捉住花瓣的一角,一点点地吞噬着。而后——德林微微怔愣:那片花瓣仿佛溺死了,沉在了水洼的底端。
不仅是那一片。所有悬浮的花瓣都沉于水底,漫天的淡色都消失了,它们加速下坠,半空之中在没有花瓣的影子。整个天地仿佛死去,风也死去。
“——太早了。”阿勒忒克沙哑的声音倏忽响起,“还不是时候,再等一等。我明白,你并不想让西尔斯参与其中,惧怕三脉的临死反扑会刺伤他。”
惧怕。德林咀嚼着这个词语。
话音刚熄,一阵风吹过。花瓣又浮出水面。这个世界仿佛在这个瞬间纠正了他的错误,让一切归于正轨。阿勒忒克仿佛没有察觉,又像是早已知晓一切,他用那副被岁月撕磨得富有质感的嗓音低声道:“孩子,好孩子,你本该像他相信你一般信任他——吾神从不曾放弃他的信徒。”
最后一句有些莫名其妙。老人用的是“吾神”,仿佛刻意将两人的信仰区分开来。但德林偏偏能够理解——仿佛某些思想顺着这句话一同进入他的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