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7
。
如此再三,范瞻等人便将三州的证据都牢牢把控住。为了防止送上京的路上被人做手脚,范瞻将它们存入装蝗虫的笼子的木条中间,一同上京的人恶心那一笼子蝗虫还来不及,谁会去查笼子做没做手脚?
他带了几十笼蝗虫,便有几十卷罪证。
朝堂上还在为蝗虫争执不休时,李圣平已经安排人突袭北三州,向北三州的五大世家挥起屠刀。
起初京城七族是打算为之求情的,难得李圣平对上了五大豪族,不趁此机会削弱李圣平的权威,还等什么?
然而李圣平却在这时候接见了何娘子。
那是秋冬之交,风忽然转寒的日子。
李圣平没事带着暮守一秋猎,正值猎物最肥美的时节,李圣平憋了两年没出门打猎,今年手痒得厉害,于是秋收完毕后,就点了心腹几个,圈了西北荒郊,田猎去也。
李圣平打猎的本事平平,却有暮守一打下手,遇见狍子鹿麂就往他跟前撵,收获倒也颇丰,红狐狸猎了一窝,貉子七只,麝鹿两头。暮守一只搂了几只兔子,两只沙鸡。
倒是战魁梧,晚上拖了一头野猪回营,野猪壮如小山,身负八、九支箭,当面一道剑创从左眼直贯脑后,可知当时之惊险。
晚上李圣平玩兴大发,就在营地里起篝火烤鹿肉吃,大约因为多喝了两盏酒,他带着微醺醉意,死皮赖脸要暮守一亲手烤沙鸡给他吃。
暮守一没办法,只好飞速地收拾了一只沙鸡,三两下架在火上。暮守一常年在外,烤个野鸡兔儿的很在行,不多时,熟鸡肉焦香的气味就引得四周一片人食指大动。
李圣平正戳着另一只沙鸡在炭上烤,示意自己腾不出手来,要暮守一喂他。暮守一只好将鸡肉撕成碎条,蘸上调好的配料,一小撮一小撮地送到李圣平嘴里。
李圣平享受着“夫人”服侍,不时还叫他灌一口酒,正是乐不可支时,一个小内侍匆匆忙忙跑到栅栏外,提着嗓子道:“陛下!营地外来了个疯婆子,口口声声说要求见陛下伸冤,小的们本要将她打出去,可这疯婆子手上持有待诏木佩,小的们验过是真的,故来请陛下的旨意。”
李圣平眯起眼:“哦?竟有此事?那就把她带上来吧。”
暮守一忙坐正了,李圣平深觉遗憾,却不得不放开他,由春峰抚平他凌乱的衣领袖口。
少时,一个穿桃花衫儿粉裙子,系絮棉胭脂大袖衫,拥复朱罗氅衣的小娘子被四个侍卫押到篝火面前。
李圣平将鸡腿骨拈在手里,等着听她说话。
那女子倒也识趣,没有哭天抢地地磨时间,只啜泣两声,便娓娓道来:“奴是幽州何氏女,奴家中数代清白,忠良无数。先祖乃忠良之后,为避祸出世,归隐燕北,原指望诗书传家,了却名利,未想竟遭小人构陷,冤屈家父为富不仁、勾结官府、私开铁山、盗卖盐引。奴不能直言家父未曾做过,然则未经审问,便下大狱,种种□情,焉得无私?至于刑讯逼供,屈打成招,也非无此端呀!奴经幽州府送至京城,备选待诏,闻家中变故,心实难安,故而多方打听,冲撞圣驾,请陛下责罚。”
李圣平托着下巴,并不接她的话茬,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可知御前失礼冲撞圣驾,朕可以拿你当刺客直接打死!”
“回陛下话,奴闺名纨素,今年十六了。奴既然前来,就抱定死志,只求陛下遣人公正地审理家父的案子,若如此,奴死也记得陛下的恩典,愿结草衔环以报。”
“如此大义,如此孝心,如此勇敢,倒也难见。”李圣平道,“有点意思,算是个可人儿。春峰,好好安顿她。至于你求的事儿嘛……朕会斟酌。”
何纨素才要谢恩,李圣平已转过头去与暮守一说话,春峰指使人把何纨素带走了。
何纨素一走,李圣平沉着脸,将手中鸡骨丢出,正中那通禀的小内侍额头:“自作主张,越权揽事,目无尊上!何家许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扰朕清宁?春峰,传杖,打死!”
☆、抓周
李圣平狩猎五日回朝,长安城的流言蜚语早就传得没边没际了。
有说何家娘子孝义无双,被李圣平看中了的;有说她不知羞耻,故意引圣上注意以求晋身的;有人说主上很是中意这小娘子,把阻拦她的内侍都打死了的……桩桩件件,说的有鼻子有眼,活像何纨素立马就能进宫做妃子似的。
偏李圣平又不澄清,还三天两头地赏赐给何娘子,今儿是缂丝面子红狐皮袄,明天是一道小菜,后天是鎏金熏笼沉香散,大后天各种器具珍玩,又许了她进宫的木佩……多少人嫉妒的眼红心酸?
不过真相到底如何?
何娘子一直被软禁着,连闺房都出不去,狐裘袄儿是旧年宫女过年的份例赏赐,积在库房多年都快霉烂了,小菜是御膳所剩下的,鎏金熏笼那是没办法,掖庭的房子就住了她一个人,一应陈设用具皆无,没火没炕的,不给熏笼还不得冻死她……
这样的事,除了李圣平、春峰等人,就没别人知晓了。
因李圣平话说在了前面,今岁只立后,不纳妃,五年后若皇后无任身,才会考虑纳妃之事。是以这一个后位,长安多少家人盯着,上下打点尚且来不及,岂能容忍旁人插一脚?
暮守一常被人骂作佞幸男宠卖身献媚的,长安世家谁看得起他?然而为了自家女儿的前程,也有人来说情,希望与暮守一结盟,将来他们得了好必然不忘暮守一的恩,只求暮守一能美言几句劝和劝和。攀交情许重利的人见缝插针,暮守一日日与李圣平在一起,还被人找了四五回。
眼看着年关将至,明年春就是下诏立后之日,多少手段使得人眼花缭乱,偏这时候杀出了个何娘子,圣上属意,另眼相待,养在深宫,明明确确的封后的苗头。如此情形,谁愿意拉她家一把?
何家拉不出来,盖家、张家等五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都折在里头了。
尘埃落定时,已是立春。
北方三州五族,尽数诛灭。
李长定带着周向晚奔去镇守,估计三五年内,没人敢挑头了。
暮守一起初只隐约猜到李圣平对何纨素不怀好意,如今知道李圣平只拿她当幌子引得长安城七姓十家不敢反对他的决定,心下隐隐欢喜。
这一丝欢喜,却叫他生起无限寒意、恐慌来。
他习惯于直来直往,不喜欢自欺欺人,这一丝欢喜的来由他很清楚。
他怕李圣平假戏真做,真看上那个二八年华勇气可嘉容貌秀美的何娘子。
所以他发现李圣平连见她的兴趣都没有之后,他心中便升起一丝喜悦。
如果没有感情,他敢说,李圣平叫他走他会立刻滚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