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这种心无旁骛，却成为了周泽楷发觉自己感情的最大阻碍。

    叶修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要不要捅破那层纸，让周泽楷明白他自己的感情呢？

    叶修从不介意踏上离经叛道之路，但绝不会勉强他人与自己同行。比如他赞同罗辑在成为职业选手的同时不放弃学业；比如他从未劝诱过叶秋打游戏，也认同叶秋如今的生活更符合大众定义中的成功。

    而现在处在天平另一头的，是他喜欢着的周泽楷。

    人人都爱周泽楷，这并不是一句空话。他是天选之子，以一己之力将一支中流战队带成豪门的顶尖大神，更因帅气的外貌与低调的性格广受欢迎。连年的票榜冠军证明着观众对他的喜爱，见到叶修就头疼得要吃药的联盟主席，在他面前笑得像花儿一样。

    叶修只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一个意外。

    如果周泽楷一直意识不到自己对叶修抱有的是怎样的感情，将来会顺理成章地走上结婚生子的道路吧，继续着普遍社会价值定义中的完美人生。

    对他而言，这应该是更好的道路。

    因为不懂得，所以连遗憾也不会有。

    年轻时我们总会爱上什么人。明白那份“喜欢”的心意，并且能得到对方回应，一起携手走到终点的，毕竟是绝少数。错失才是人生的常态。

    叶修最终做出了决定。

    如果周泽楷觉悟了，就回应他。如果周泽楷一直不觉悟，就让这份感情成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吧。

    年复一年，叶修抱着矛盾的心情等待着结果。

    如同守候着一盆昙花。你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若有朝一日它的花瓣绽开，会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美。

    但你并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开放。

    又或者，永远也不会开。

    即使叶修一直在刻意控制着和周泽楷的交往程度，他俩还是不可避免地变得越来越亲近。周泽楷总是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叶修的关心，为他高兴，为他骄傲，为他忧心，为他愤怒。这种态度对叶修来说，至甜蜜，又至苦涩。

    在赢下挑战赛、重返职业圈之际，叶修做出了决定，在最后的一年彻底燃烧自己，不留下任何遗憾，夺冠后便退役回家，弥补对家庭的亏欠。

    他终于也要回去普通人的道路。

    送给周泽楷的银武，叶修一早就做好了。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系统会设定出这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名字。因为觉得暗示性太强，叶修拖了一年多，总没好意思送出手。

    在最后的全明星，叶修终于下定了决心，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了，还是给自己留个念想吧。

    当周泽楷说出“定情信物”时，叶修的心跳停滞了一拍，以为周泽楷突然开窍了。随后发现并不是这样，他几乎失望得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那时候叶修意识到，他对周泽楷的喜欢，已经远远超过自己以为的程度了。

    但他们终归是要分别。

    原本以为决赛后的握手便是最后一次见面，想不到周泽楷还是找来了后台。听到他继续努力的宣言，叶修真心地笑了出来。

    他还是一心只想着荣耀，这样真好。

    至少小周不会受到伤害，这就够了。

    在最后的时刻，叶修拥抱了周泽楷，他明知是逾矩，还是这样做了。就当是偷得一点点回忆吧。

    那个拥抱多么滚烫，又多么冰凉。

    谁料峰回路转，回家没几天，就被父亲踢来当国家队领队。想到周泽楷又会毫无自觉地黏着他，叶修也不知道自己是期待多一点，还是害怕多一点。

    但周泽楷说：“我喜欢你。”

    在已经放弃希望的时候，那盆昙花突然盛放了。

    叶修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秒，改变了目标，伸向周泽楷的手腕，紧紧握住，用力一拉。

    周泽楷被拉得扑倒在床上，叶修趁他愣神的空档，爬到他身上，吻下去。

    他并没有接吻的经验，只生涩地在周泽楷的嘴唇上贴了一会儿，又满足地咬了两口，才轻叹一声：“笨蛋。”

    周泽楷感觉到叶修温热的唇不断落在自己的皮肤上，被他接触过的地方异常的滚烫。叶修一边亲吻他，一边亲昵地呢喃着：“小周你这个笨蛋……”

    笨蛋小周。要是一直懵然无知也好，以后就不会受伤。现在这样，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放开手了。

    虽然脑海里已经混成一团高热的浆糊，周泽楷还是在这样的亲吻中渐渐明白过来，叶修一直以来对他抱持着怎样的心情，他所以为的“我先想通的，这次是我赢了”是多么天真。

    就像前后第一人的那场对决，一枪穿云好不容易等到的出手时机，其实君莫笑等待更久，瞬间就抓回了主动权。

    周泽楷觉得眼眶很热，眼泪快要流出来，他紧紧搂住叶修，声音有点哽咽：“对不起。”

    让你等了那么久。

    叶修笑着摇头，将嘴唇压在他的眼睛上。

    漫长的亲吻结束时，两人都嘴唇红肿，气喘吁吁。叶修进来的时候没有开灯，房间里只有进门走廊上的一盏小灯漏进来几丝微光，周泽楷看着叶修的脸，即使在黑暗中，他的眼睛也那么明亮。

    叶修说：“刚好比赛是在苏黎世……等拿了冠军，就顺便去结个婚吧。”

    叶修顿了一下，然后极温柔，又极郑重地，唤了他的名字：

    “周泽楷。”

    第38章

    坐在一楼餐厅吃早餐时，周泽楷仍然感觉整个人都有点晕晕乎乎的，因为太过幸福，反而觉得不真实。

    头晚他和叶修相互表明心迹后，又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说了许多等冷静下来再回想一定会觉得羞耻不已的甜蜜情话。但显然现在周泽楷距离恢复理智还远得很，想起来都只觉得躁动和害羞。

    而且……叶修称呼了他的全名。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叫昵称更让人脸红心跳，但周泽楷是个例外。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用昵称称呼他：“小周”、“泽楷”、“队长”、“周队”、“周神”、“前辈”……全名反倒没人叫了。所以，听叶修郑重地唤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周泽楷感觉自己简直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激动得全身都在战栗。

    早上周泽楷先醒过来，叶修仍沉沉睡着。他盯着叶修的睡脸看了好一会儿，心里的满足感难以言喻。

    按集训指南上的安排，国家队上午8点集合，进行恢复性训练。考虑到不同战队的选手们结束赛季的时间不一，没打季后赛的已经休息了一个月，尽快恢复正常训练节奏是当前的首要任务。

    到七点一刻的时候，周泽楷恋恋不舍、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叶修应该不用参加恢复训练，让他多睡一会儿也好。

    周泽楷回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