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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与懦夫 作者:Your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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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也看不懂。华临说着,给薛有年发了个问号和语音,这是什么?
薛有年回复:你想要的东西。
他接着发来一段话:抱歉,临临,我没有参与其中,知道的并不多,只能再想办法从他方得到这些,请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不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东西,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尽我所能帮你。只是事关重大,我唯一的请求就是你要务必保护好自己。
华临烦躁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到底想干什么?
文东把目光从手机移到他脸上:你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华临皱眉:你什么意思?
文东摇了摇头,一摊手: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说他就是很简单的在讨你欢心啊。
我刚刚就是打算跟你说,你突然疏远他,不一定是坏事儿,他可能会反而因为急着讨好你而主动往外抖东西。文东其实心里也挺纳闷的,华临之前拿薛有年来激他,说穿了不就和现在是一个意思嘛,怎么华临没拐过这个弯儿来?
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华临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因此一时没拐过来。但他聪明,文东这么一点,他转瞬就反应过来了,心情有点儿微妙。
人心非草木,华临亦不是寡情冷心的人,虽然他确实憎恨薛有年那一堆变态行径,想要薛有年被绳之以法的想法绝不会改变,但是眼见薛有年痴成这样,他难免有些心绪复杂,精神上也很疲累。
薛有年不应该是这样的。当年虽然是薛有年设的圈套,但他也是确实对薛有年动过心,而令他动心的那个人风度翩翩、知书达礼,是非常非常潇洒的。
现在的薛有年太狼狈了,像一头败家之犬。
华临突然难受起来。半晌,他低着头,很轻声地说:我可能一开始就不应该去留那个学。
这当然只是沮丧的气话,但是但是,如果真的那个时候他没有去德国,会不会就没有后来的一切?薛有年会不会现在仍然是他心目中那个完美的薛叔?他很难不这么想。
年少的时候,华临喜欢看悲剧作品,他觉得痛苦、遗憾、残缺、绝望此类词汇十分震撼有力,唯有不完美才是最完美的艺术精神。喜剧太俗了,不上档次,是没有精神追求的庸人才爱看的麻醉剂。
现在看来,竟然有那么些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意思。
少年不知道未来的现实人生中会有真正的痛苦、遗憾、残缺、绝望等待着自己。到那个时候,就会发现,喜剧挺好的,俗点也好,做个庸人能整天嘻嘻哈哈的高兴也挺好,比高处不胜寒好。
断臂维纳斯固然很美,但人们并不会、也不该试图去往蒙娜丽莎的脸上泼墨。
以前,华临暗暗拿自己爸妈和薛叔比,总瞧不上爸妈,觉得老两口忒低级了,明明都是富养出来的,怎么就那么土呢?再看看薛叔!什么叫内蕴丰厚的绅士!一举手一投足一开口都是高级!
结果他脸都被自己打肿了。
文东静静地看着华临。
他无法知晓华临此刻的全部脑内想法,但他看得出来华临非常难受,这很明显。他还看出来了,华临是在为薛有年难受。
说实在的,文东有点慌。他其实很清楚华临肯定不会对薛有年心软,但他一边这么告诉自己,一边情不自禁地焦虑起来。这一点也不像他,但这件事情就是这样,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以前看沈谓行、代小京和其他人的感情纠葛,就像看傻白甜偶像剧似的,说不上幸灾乐祸,但多少有点觉得好笑。很多事情其实特别好理顺,那些人却能搞得一团乱,傻乎乎的,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弄出来的,特有意思。
直到现在他自己的智商情商都集体掉线,他才体会到什么叫报应不是,是什么叫爱情使人盲目。一旦被爱情烧昏了脑袋,很多事情就不是你能不能看得透的问题了,问题是你看透了也没屁用,该难受还是难受,该醋还是醋,该慌还是慌。
文东特怕华临对薛有年突然旧情复燃了。
虽然他知道这不太可能,但他就是怕。
当然了,就现在这个走向,薛有年不死也得坐牢,就算旧情复燃了也没法儿和华临再在一起,但万一华临到时候来个痴情等候呢??
就算薛有年直接死了,等是没得等了,但就华临那个终身制宁缺毋滥的神仙想法,文东一点也不怀疑华临真能单身一辈子。
操。就很操。
文东越想越焦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发哑:临哥。
华临回过神来,看他。
你在同情他吗?还是被他感动了?文东轻声问,脸上的表情颇为担忧,隐约还能看出些莫名的委屈来。
华临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文东可能是想岔了。
他正要解释,坐在地毯上的文东抱住他的腿,脸贴在他裤腿上,做作地说:哥哥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只是有点害怕但是没关系的,只要哥哥好,我怎么样都没事哒。
华临面无表情地说,哥哥现在确实是开始有点担心你脑子被张作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张作:华临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心里确实没点数)
不是给文东洗白的意思哈,只是解释一下,卫星说他身边没断过人,我们首先要从卫星这个人来说起。
众所周知(?)卫星他别的考试不一定打多少分,男德这门绝对全年级前三(?)所以,文东确实是海王,但不是paoking的意思orz比如说之前的酒吧老板和萧帅哥,写他们不是我在凑字数,是为了说明文东跟人暧昧的一些方式形式,不是说逮个人就本垒打。
他确实会有些不知轻重地随手捞鱼养鱼的习惯,但还是以玩儿、培养感情为主,这个玩儿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玩儿,比如一起喝喝酒蹦蹦迪,他身上有很浓的江湖气,喜欢呼朋唤友,好热闹、好玩儿,觉得多认识点人总能用得上,总之没坏处。当然,他确实也常跟人玩暧昧,但他的xsh真的没有大噶想象的那么多QWQ
比如说,我们上帝视角就知道文东出席张作的局或陪阔少逛街吃饭聊天,是在打工捞钱,但这些在卫星看来,也属于文东身边没断人。毕竟文东这么大个人了,卫星只求他别赌博就行,其他私人来往卫星也不好过问,而文东也不会主动跟卫星解释这种事情。
但文东是渣男吗?他还是渣男。他经常追到人了就火速下头。他有种喜欢追求新鲜、刺激的性格,没个定性,确实个人素质比起华临和沈谓行他们来很不怎么样,这些不洗白他。
第59章
华临发誓他完全没料想过会是这么个走向
自从他找借口疏远薛有年,薛有年向他卖拉尔夫的积极性大为提升,间或还卖下别人,令华临叹为观止,甚至有好几次按捺不住想现身跟薛有年吃个饭什么的。
文东死死把他摁住,劝他打消这不冷静的念头。
华临试图解释:主要是我怕他一直见不到我就放弃了,现在形势这么好,打铁趁热啊。他如果下头了,后面就没了。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人家都有安排,只让你继续躲着,没让你去套狼。你别贸然出去,万一破坏人家部署。文东说。
文东一番连哄带吓,华临最终打消了露面的想法,只是心里还有点儿紧张。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薛有年就跟中了邪似的,越是被放置,就越急切想要立功地给华临提供资料。
没多久就过年了,华临仍然躲在文东的小房子里。这段时间他休了长假,家都没敢回,怕被薛有年堵上门。对爸妈他只说跟朋友去外地度假。这么大个人了,他爸妈除了八卦两句是不是女朋友,就没多问别的了。
年三十,文东和华临吃了个中饭,然后文东就回去陪他妈吃团年晚饭了。华临则要么在家族群、损友群里没事人似的发言,要么抱着靠枕看着电视发呆。电视上具体演了些什么他不知道,反正花花绿绿热热闹闹,图个喜庆气氛吧。
他很久没放过这么长的假了,追溯到上一次可能还是读书时候的寒暑假。工作后他很少休年假。文东有时候会问他累不累,他想想觉得还好,闲着也是闲着,何况他的日常工作并不繁重,比公立医院的同行轻松太多。
快到零点的时候,华临起身活动下筋骨,看了眼茶几上的两盒仙女棒,嫌弃地撇了撇嘴。这是文东买的,说是过年的仪式感。
呵,仪式感。幼稚,无聊。
一分钟后,华临带着幼稚无聊的仪式感和文东的打火机来到了阳台。
薛有年站在黑暗的角落里,仰着头,温柔地注视着玩着仙女棒的华临。
一开始,华临只是拿着不动,冷眼看焰火从滋滋燃烧到熄灭,然后机械性地点下一根。
没多久,华临接起了手机。薛有年猜想可能是文东打来的。
华临的表情一开始充满嫌弃,但没说几句,他就笑了起来。
后来,他索性把手机找了个位置架上,和那边一边视频、一边点仙女棒,在空气里画着圈圈花纹给对方看,俨然玩出趣来了。
薛有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那似乎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华临被哄得很开心。不像他,他只会惹华临生气。
华临总担心他会伤害文东,但他真的从来没想过这样做。唯一的那次动手,是文东非得约战,他再三拒绝也没推脱掉。
他是真的很感谢文东给华临带来了很多快乐。只是华临早就不相信他了,他说什么在华临的眼中都是谎言。倒也是他活该。
那年在机场,一切都还在正轨上的时候,华临问他是不是自己和爸爸长得像,他回答不像从这一句下意识的谎言开始,他就逐步地失去了诚实的能力。
华临和文东在视频里一起倒数跨年,天空炸开一朵朵烟花,照亮了黑夜。空气里有淡淡的硝烟味,并不难闻,甚至华临还挺喜欢闻的。
他仰着头看,忽然想起了《红楼梦》里的一首诗,也是一个灯谜。
华临想了想,看向手机上的文东:给你猜个谜语。
文东说:行啊。你说。
华临就背起了那首诗: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猜吧。
文东啪啪鼓掌,竖起大拇指,说:厉害了临哥!你还会写诗啊!卧槽,虽然我不懂,但听起来就很牛。你也很牛,居然真没看过《红楼梦》。华临扶额,电视剧你总看过吧?
文东哦了一声,倒也不尴尬,笑笑,说:没看。这是谁规定了一定要看吗?
难道你的初中教科书上没华临停了下,算了,有没有的,估计也跟你没关系。天知道文东那个时候上课在干什么,或者有没有去上课。
文东耸耸肩,岔开话:虽然我没看过这书,但我肯定能猜出这个谜语。烟花是不是?说着还一副很嘚瑟的样子。
哔哔。华临学电视里嘉宾猜错答案时的音效,然后说,是爆竹。
差不多差不多。文东说,都是过节点火放的。
华临嫌弃地说:这差别就跟你和沈谓行一样都是男的,你俩能差不多?
文东一秒接受这个比喻,说:那沈哥是没我帅,哈哈哈哈。但接着就露出点挺不服气的模样,说,你这看着烟花突然让我猜,结果是个爆竹,你这不故意误导我吗?
华临立刻抓住他的小辫子说:所以你烟花也不是猜出来的,是抖小聪明蒙的啊?
哈哈哈被你发现了啊。
随着俩人斗嘴,零点的烟花暂时告一段落。
华临结束视频,向父母亲朋们收发新年祝福和红包,忽然,薛有年的名字跳了上来。他发了一句很简单的祝福:临临,祝你新年快乐、年年快乐、永远快乐。
大过年的,华临还是给他回了个谢谢,你也新年快乐。
下一秒,薛有年打电话来了。
华临:
不愧是你啊,真会蹬鼻子上脸。
但还是那句话,大过年的。
华临犹豫了几秒钟,终究还是接了:喂。
临临,新年好。
你也新年好。华临说。
只是出于礼貌而已,人家再怎么样,今天和我拜年,我也该回拜一个,但如果他又说些乱七八糟的恶心话,我就挂断,到时候就不是我理亏了。华临这么告诉自己。
然后,他听见薛有年说:你能联系到一直跟在我身边的这些人吗?请你告诉他们,我愿意配合他们的一切调查,请他们露下面,我会跟他们走。停顿了下,说,我在楼下。
华临一怔。
有的时候,人做一些决定、做一些事情,会感觉自己经历了很长的、仿佛半个世纪的犹豫时间,但回过神来再看,其实也就短短的几分钟。
然而,仍旧会令人如在雾里梦中。
在这段时间里,华临与薛有年隔着好像不远、又好像很远的距离相望,都一动不动。夜空中开始了又一轮的烟花盛放。
薛有年这些年来的穿衣习惯一直没变,还是西装马甲三件套,最多再穿个呢子大衣,系条羊绒围巾。他好像从来不穿羽绒服或者棉袄。华临曾经问他是不是有偶像包袱,他笑着说是。华临给他贴暖贴,说这样就可以既有风度又有温度了,他居然还莫名地害羞起来,说像在作弊。
就,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幼稚得莫名其妙。
不知过去多久,也许并没有多久,几位便衣出现了。薛有年收回目光,从容地和对方交流了几句,然后他将手中那束精致的白玫瑰放到一旁的小区长椅上,跟着便衣离开了。
文东回来的时候凌晨一点多了,华临还没睡,坐在沙发上发呆。
文东笑了笑,问:等我啊?
但其实他有那么点猜到了,估计和薛有年有关。
他刚回来的时候看见楼下长椅上放着一束很漂亮的白玫瑰,一看就很贵,住这小区的人大概率不会大过年的吃饱了撑的花这么多钱买一束白花,最后还扔在那里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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