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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学院(穿书 GL) 作者:颜昭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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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乐思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学校玻璃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地顺着楼梯走上去,一直走到四楼前,她听到雕花木门之内,好像有人在说话,同时还有阵阵烟味从门缝中飘了出来,让陶乐思开始构思以后要不要在这个房间里安装一个抽油烟机。
也许桃乐丝不会回来了。这是英格丽的声音。
不,她会回来。希尔达的声音很轻,带着疲惫,但是态度十分坚定。
我仍然不太明白,希莱丽娅,我甚至无法想象,你是真的喜欢她吗?你喜欢那个小女孩?
英格丽的话问完,室内久久地陷入一种安静。陶乐思站在门外,安静地倾听着室内发生的一切,就像曾经在下着雨的秋夜里,她同样站在这里,倾听希尔达和瓦格纳女士的争论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希尔达终于开口说话了。
是的,英格,我真的很喜欢她,我爱她,即使她不是赫卡忒,不是女神,我也爱她。而当我意识到我爱她的时候,已经有一点晚了但是我很幸运,她还没有离开我。我们相识的时间太短了,只有几个月,但神迹的展现通常只会有几秒钟,就是这样短短的时间内,我的心神被完全占领。我曾经以为这一切都非常复杂,但当我回想起来,却无比简单。就是这样的,英格,我爱她,我无法拒绝她所说出来的每一句话。
室内一片安静,陶乐思站在门外,仿佛能够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
希莱丽娅,如果这真的是你的决定的,我只是觉得好吧,你要知道,她现在有可能会被乌利尔封印,和我一样,也许十几年,或者二十几年才会被发现,被打破封印在这中间漫长的岁月里,希莱丽娅,也许你可以尝试重新爱上我,也许我们还有可能。
又过了很久,陶乐思觉得自己腿站麻了,才听到了希尔达的声音。
对不起,英格,我已经无法再爱上其他人了。如果她不会再回来了,我依然会活下去,过完这一生,但是我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人给我安全。她曾经给我的记忆,就已经足够。
陶乐思没有再听下去了。她转身离开了四楼,她尽量克制着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被房间中的人听到。当她缓缓走到一片黑暗的三层时,她发现自己居然有一点发抖。
陶乐思勉强走到了二层的琴房。她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找到了钢琴的位置,然后推开琴盖,抚摸着黑白的琴键。
室内太黑,并不足以让她看清楚键盘。但是陶乐思能够凭借着感觉,判断出每一个音名所对应的键。
她的手指落了下去。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在演奏什么。
右手是主旋律,左手是伴奏。琶音,和弦。没有炫技的华彩,也没有复杂的和声。她的眼眶发涨,但是内心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乌利尔判断错了。陶乐思根本就不是上帝所挑选的人,她是黑暗女神赫卡忒,她是她自己,仅此而已。
雪花在窗外静静飘落,在窗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对面的酒店每一个窗口都是黑的,好像还没有完全从撒旦的统治之下恢复过来。
陶乐思不知道弹了多久,她感觉到身后有人,于是她停止了演奏,坐在琴凳上,垂下眼睛,看着琴键和她的手指。
你回来了。希尔达对她说。
陶乐思站起身,转过了头。
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因此她能够看到希尔达站在琴房门口的身体轮廓。高挑、瘦削,像某种鸟类,又像是离群索居的女巫。
我回来了。她说。
她朝着希尔达走过去,然后在距离希尔达大概半米的地方站住了。
我遇到了一点事情但是,暂时已经处理完了,不需要担心陶乐思说,她还想要说很多事情,她想要讲述一下乌利尔在云上的宫殿,或者是希尔达的呼唤,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组织语言,因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希尔达往前走了一步,她主动伸开手,拥抱住陶乐思,她的怀抱比想象中更加温暖。
我的女神,我呼唤了你,而你出现了,她说着,轻轻地将吻落在陶乐思的脸侧,你终于回来了。
我离开了大约多久?陶乐思问。
整整四天,我的女神,希尔达说,轻抚着陶乐思垂下来的头发,我一直很担心你。但是现在,你回来了,这就足够了。
四天,和她们私奔的时间一样。陶乐思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揽住希尔达的腰,伸手用力攥紧对方的衣服,然后在她的怀中闭上眼睛,像是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刚刚被惊醒,而路灯仍孤寂地在雪地上伫立着,夜色尚未结束。
第77章 尾声
陶乐思站在学院的楼下, 仰起头看着康拉德学院灰扑扑的教学楼。
圣诞节已经过了,雪停了,天气又干又冷。在刮了几天风之后, 太阳终于出来, 一月份中旬的阳光尚不足以驱散寒冬的冷意,但是在阳光下站得久了, 依然有一些融融的暖意。
陶乐思走上台阶, 推开了教学楼的玻璃门。
远处教堂的钟隐约能够听到敲了八声,到了早上上课的时间,学生们陆陆续续地从宿舍楼走了过来,穿过教学楼的大厅,来到各自的教室。由于寒假刚刚结束,学生们显然还不太能够进入学习的状态。女生们有说有笑, 挽着手从陶乐思身边走过去, 有几个学生特意多看了她几眼。
陶乐思站在大厅中间, 她依然记得这些女生,能够叫出她们的名字, 但是她们已经不记得有一个名叫桃乐丝恩格尔的学生, 曾经在这所学校里存在过。
一个提着琴盒的女生走过陶乐思的身边, 是小提琴系的玛格丽特。她一直看着陶乐思,欲言又止。
玛格丽特走到楼梯前,准备上楼, 她忽然侧过头,对陶乐思打了个招呼:嗨, 你好。
你好。陶乐思也对着她点头微笑。
你是新来的学生吗?她不太有把握地问,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陶乐思依然对着她微笑, 摇了摇头。
上课铃响了, 一位先生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他一手拿着手杖,另外一手捻着嘴唇上的小胡子。他看到陶乐思之后,很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皱了皱眉头,挪开目光。但是在他匆忙穿过大厅的时候,他又悄悄看了陶乐思好几眼。
终于,在他走上楼梯之前,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你是新来的学生吗?我有种感觉,你一定是学钢琴的。
不,先生,陶乐思说,我不是这里的学生。我只是想来找一个人。
尤迪特先生看着她,似乎对她不是新来的钢琴系学生感到有点遗憾,但他还是从楼梯处离开了。
舞蹈系的学生们已经基本来齐了,她们在练舞室里一一和舞蹈教师打着招呼,在压腿杆前做拉伸练习。经过那场祭祀仪式的消耗之后,学生少了很多,不过这些幸存的学生们有说有笑,好像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曾经发生过什么。她们只是休了个假,过了圣诞,然后又回来上学。同学们没有离开的,她们都按时返校了。
仅此而已。
铃声响第二遍的时候,有一个女孩气喘吁吁地推开教学楼的门,冲了过来。
她有着一头浅金色的长发,颜色浅得几乎是银白色,皮肤苍白,还有一双湛蓝如宝石般的眸子。
她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双软底布鞋,显然索莎娜上课迟到已经成为了一种传统艺能。
看到陶乐思的时候,索莎娜放慢了脚步。她睁大眼睛看着陶乐思,微微皱起眉头,同时显出困惑的神情,好像她在努力地回忆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是否在哪里见过一样。
在与陶乐思擦肩而过的时候,索莎娜站住脚步。她的眉头仍然没有展开,蓝色的眼睛里流露着茫然。
你好,陶乐思主动跟她打招呼,已经上课了。
可是我好像好像索莎娜喃喃自语着,我好像认识你,我记得你,甚至我觉得,我们有可能曾经关系非常好。但是我完全想不起来你的名字
那没有关系,也许我们在梦中确实见过,陶乐思微笑着说,但是那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的日子,索莎娜。
索莎娜看着她。
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我却想不起来你的名字。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那样会更好。陶乐思说,她望向那双蓝色的眼睛,除了迷茫,她看不到其他神情。
在祭祀仪式之前,她和索莎娜也曾在教室外或者宿舍中这样对视,那时她们往往是在交流自己新发现的学校中什么惊人的秘密,或者只是分享一些女孩之间的事情。
你到底是谁?索莎娜轻声问,她又靠近了陶乐思一些,好像是试图通过数清楚陶乐思脸上毛孔数量的方式帮助她想起那段失落的记忆。
舞蹈老师推开练舞室的门,探出头:索莎娜,难道你没有听到上课铃声吗?该上课了,现在可不是和朋友聊天的时候。
抱歉,小姐。索莎娜说着,匆匆忙忙地跑向练舞室,但她依然不忘回头打量着陶乐思。
陶乐思用口型对着索莎娜的背影无声说道:再见了,索莎娜。
赫卡忒的女神灵魂已经彻底脱离了索莎娜,也许会再游荡一段时间,然后选择托生到这个世界。但那应该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索莎娜终于彻底摆脱了赫卡忒,对于她而言,也许这不是一件坏事。
陶乐思顺着楼梯走到了四层,推开了那两扇雕花木门。
英格丽正坐在书桌后面,一边抽着烟,一边整理着抽屉里的书籍和信件。学生们的档案被她乱七八糟地堆在沙发上,以至于陶乐思发现她很难在房间里寻找到一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
这么说,你已经见过索莎娜了。英格丽吐出一口烟雾,抬起头看着陶乐思。
是的,所以接下来,我就要出发了,陶乐思说,行李和箱子已经收拾好,我随时都可以动身。
希莱丽娅准备好了吗?英格丽问。
陶乐思点了点头。
我会开她的甲壳虫去意大利。进入意大利境内我会考虑换一辆车,克莱斯勒、菲亚特或玛莎拉蒂,我也不太确定。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会向东去匈牙利或者罗马尼亚。当然,如果有合适的航班,我们还会去更远、更远的地方,我希望签证的办理能够顺利。如果我们累了,可能会在一个我感到比较舒服的地方留下来。凡人的生命很短,能够享受的时间更短。
英格丽叹了口气。她将手中的香烟扔到烟灰缸里,裹紧了身上的披肩,走到陶乐思面前。
我还不太确定,我能够胜任一个艺术学院的校长。也许有一天我支撑不下去了,说不定就把这间学校关了。
我又不在乎。陶乐思说。
坦率地说,如果有一天可怜的希莱丽娅认为已经难以再忍受你,而这个地方实际还不错的话,我也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她的,虽然到时候她有可能会责怪我把学校弄得一团糟。
我想那一天或许不会到来的,至少我不希望会有这么一天。
英格丽的唇角浮现出一点笑容,她看向了窗外,阳光照射着城镇的街道,街边的积雪反着光。对面的格雷厄姆酒店已经恢复了正常营业,陶乐思却仍然有错觉,好像有一个红发的女人会一直站在667房间的窗口,凝望着她。
那么,祝你们一路顺风。英格丽说。她主动拥抱了陶乐思,并且像法国人那样,在她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如果你需要明信片的话,我会给你寄的。陶乐思说。
英格丽马上放开了陶乐思,并且显露出厌恶的神色。
拜托了,朵拉。不要给我寄那种东西。我这里的杂物已经够多的了。
陶乐思告别英格丽,离开学校的时候,太阳已经悬在了半空中。一层的练舞室里传来阵阵音乐声,和谐和优美,估计以后再也不会听到《mother》那古怪且精神污染的旋律了。
而曾经发生过的这么多事情,现在想来,好像是一场梦刚刚醒来。陶乐思沿着城镇的街道一路走着,风吹起她的头发,阳光迎面照在她的脸上,光芒要比乌利尔的十字剑温和得多。
她到咖啡店去买了两个三明治和两杯咖啡。手中拿着一堆东西,走起路来也觉得不方便。她将油纸包裹的三明治夹在手肘处,手中咖啡烫得她几乎要拿不住。正当陶乐思考虑要不要发挥一点女神的功能,让咖啡温度稍微降一点的时候,一辆甲壳虫沿着街道开了过来,停在陶乐思身边。
车窗摇了下来,陶乐思看到希尔达戴着墨镜的脸。
你已经都准备好了吗?陶乐思弯下腰,隔着窗户问希尔达。
当然,希尔达说,我一直都已经准备好了,我的女神。
陶乐思拉开车门,坐上了车。她们在车上吃完了早饭,换陶乐思开车。
她刚放下手刹,就听到希尔达对她说:稍等一下,桃乐丝。
陶乐思转过脸看向她:怎么了?
希尔达伸手扳过陶乐思的脸,她摘下了墨镜,凑上来亲吻着陶乐思的嘴角。陶乐思刚想问她这是怎么了,但是她来不及说话,希尔达的唇舌已经长驱直入,陶乐思尝到了一点咖啡的味道。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短,因为陶乐思还是处于一个比较懵的状态,所以当希尔达离开了她的时候,她还有点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希尔达的神色如常,出了她的嘴唇带着水色,脸颊上有着一抹淡淡的红。她又戴上了墨镜,用以隔绝外界。
这样,也许你会愿意相信,我是不会后悔的。希尔达说。
我当然相信,陶乐思挂上了档,你无需证明什么,我始终都是相信你的。
她踩下了油门,汽车的发动机发出轰鸣,沿着道路朝着小镇之外飞驰而去,像是星辰冲出了宇宙的轨道,远方的银河璀璨。
第78章 番外希尔达的故事
从一开始, 我就知道她不是桃乐丝恩格尔。
我曾经在一本古老的讲述巫术的书籍中读到过类似的情况。附身、或者是灵魂替换。总之,差不多就是这样。我相信是赫卡忒女神选择了桃乐丝恩格尔,并完完全全取而代之。只是在那个时候, 我还无法明白,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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