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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顶流退婚后我成了他的白月光 作者:何处东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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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心,别跟爸爸走散了。
林杳然抿紧嘴唇,嗯。
*
已经多少年没来水族馆了呢?林杳然站在全透明的海底隧道里,仰起头,大扇子一样的鳐拖着细细长长的尾巴,从头顶上慢悠游过。肚子上的小洞一张一合,像张有趣的人脸。
第一次来水族馆的时候,他才刚上小学。因为身体一直不好,经常需要家里医院两头跑,所以很少有去外面痛痛快快玩的机会。
那时,对他而言,世界大概只有家这么大,等来到水族馆,看到五彩斑斓的奇妙生物在满目深蓝中自由自在地游舞,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美的地方。
然然和妈妈一样,都很喜欢水族馆呢。林远枫说着,笑吟吟地望向妻子,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就在水族馆。
你这人也真是的,少在孩子面前瞎说。孟芸芙嗔怪,脸上却满是笑意。
然然,你怎么了?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吗?
林远枫的声音让林杳然从回忆中抬起头,视线重新聚焦,模糊定格出男人那张温和慈爱的面容。凝视着这张脸,林杳然轻轻地开了口:没,看得入迷了。
这样啊,你和你妈妈一样,都很喜欢大海。林远枫站在巨大的玻璃墙前,粼粼波浪的光芒折射在他脸上,愈发加深了眉眼间的感伤。你妈妈最喜欢蓝色,说蓝色总能令她想到天空和海洋,让她感到自由舒畅。
嗯。
然然,当我知道你是AZURE的时候,我心里一点儿都不惊讶。林远枫转过,眸光微颤。AZURE是蔚蓝、碧空的意思,我一听到,就知道这个名字里,寄托着你对妈妈无限的爱和思念。
林杳然低下头,别说了。
然然,事到如今可能已经晚了,但爸爸还是想对你说,对不起。林远枫轻轻扳过儿子的肩膀,将他两只手温柔地握在掌心。爸爸知道这些年你心里一直委屈,但很多事情爸爸也没办法。爷爷和秦阿姨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爸爸只能忍耐、只能妥协,很多时候,爸爸心里又何尝不委屈,可大人的委屈只能自己消化
爸!林杳然发凉的手指用力蜷紧,你别说了,我真的不想听。
好好,爸爸不说了,都是爸爸不好,好端端的害得你不开心了。林远枫温然叹气,露出一点惆怅的笑容。走吧,我们去看海豚,爸爸特地买了极地馆的票。
看海豚表演的基本都是父母带着孩子,还有就是情侣,像他们这种父亲带着成年儿子来看的还真是少见。在互动环节,主持人向现场观众提问一些海洋小知识,小朋友们拼命举手抢答,林杳然看见林远枫竟然也跟着踊跃举手,人高手长地杵在那儿分外显眼,看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主持人选了这位积极的大朋友,林远枫在众人的注目礼中一口气答对十道题,顺利拿到最好的奖励品。给。回到座位后,他笑着把那只胖鼓鼓的小丑鱼公仔递到儿子面前。
林杳然忸怩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余光里,他感觉很多小朋友正艳羡地看着自己,可能不光因为自己手中的玩具,还因为自己有这样一个爸爸。小时候,无论是公开课、联欢晚会还是运动会,只要林远枫出现,所有小朋友都会哇地长大嘴巴。
任谁都知道,林杳然的爸爸不仅长得像电影明星,而且聪明又厉害。没有什么问题难得倒他,做的手工比老师给的示范品还好,给林杳然准备的卡通便当和动画片里的一模一样。力气大,跑步也快,抱着林杳然遥遥领先,远远甩开其他家长和小朋友好大一截。
他们都说,林杳然的爸爸,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一眨眼都中午了。林远枫看了眼手表,然然,你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好吗?
嗯。林杳然跟着林远枫来到水族馆里的美食天地,这块区域是半开放的休息区,有桌椅供游客小憩,周围还有特色餐厅和各种快餐店。
林杳然以为林远枫只是想随便找家餐厅吃点东西,没想到他直接在休息桌边坐下,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和保温饭盒。
尝尝,我今天赶早起来做的。林远枫取出一次性餐碟,夹上好几样小菜,放到林杳然面前。
林杳然垂下眼帘,碟子里有金灿灿的鸡蛋烧、用料丰富的紫菜包饭、外酥里嫩的煎带鱼,还有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汉堡肉。
林远枫为了哄他吃下蔬菜,特意把蔬菜剁得很碎,掺进肉饼里的汉堡肉。
快吃吧,凉了的吃下去胃又该不舒服了。林远枫倒了杯柠檬红茶放到他手边,香味热腾腾地冒出来,在皮肤上撩拨出细小的刺痛感。
谢谢林杳然拿起筷子,一声不吭地吃了起来。
好吃吗?林远枫专注地看着他,有点紧张地问道。
嗯。林杳然抿了抿嘴唇,好吃。
林远枫这才露出宽慰的笑容,大手伸过来,在他头顶轻轻摸了摸,那就多吃点。
*
在水族馆玩了大半天,林杳然累得很,一回到家就瘫倒在了沙发上。躺了会儿,他拿起躺在坐垫上的小丑鱼,定定地和它对视。
小丑鱼是《海底总动员》的尼莫,尼莫天生一只鱼鳍发育不良,却幸运地有一个将它保护得很好的、特别爱它的爸爸。就算遇到再多危险,它的爸爸都会排除万难,千方百计都要找到它。
林杳然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胳膊里,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又深又沉,潜意识里模糊闪回跳动着的,尽是今天和林远枫在一起时的情形。水族馆里的鱼,林远枫说过的话,便当盒里的饭菜,还有临走前林远枫给自己的拥抱。
抱着自己,林远枫哽咽着说:然然,爸爸真的很久没抱过你了。然然,对不起。
一切的一切,都丁零当啷地散成无数碎片,刺得他头脑很痛,心也很痛。直到贺秋渡回来,他才从这不是噩梦却更令他痛苦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杳杳,怎么在这儿睡呢,不舒服吗?昏昏沉沉中,熟悉的温暖大手将他抱了起来,清冽的气息萦绕包围,惹得他鼻腔一阵酸胀,胸口也揪得紧紧的。
没,就是有点累。林杳然仰起脸笑了笑,陪小萤在水族馆玩了一天,腿都走酸了。
那我给你揉揉。贺秋渡让他把腿搁到自己腿上,帮他有条不紊地按了起来。怎么样,今天玩得开心吗?
嗯,感觉小萤还没玩够呢。林杳然伸了个懒腰,过两天还得带她出去玩儿一趟。
这样。贺秋渡黑漆漆的眸子睨过来,也不陪我。
小朋友难得放假嘛。林杳然笑嘻嘻道,顺便直起身子跪坐在沙发上,转过去。
贺秋渡依言背过身去,怎么了?
林杳然在他肩膀用力敲了一下,大明星工作一天辛苦了,给您捶捶背。
感受着两只小爪子在自己后背鼓捣,贺秋渡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过了会儿,后面没了动静,他问:怎么停下了?
你还美上了。林杳然哼哼,不锤了!手疼。
哦。他刚要转过来,后背蓦地一沉,又软又热的触感传了过来,一双细胳膊跟着环上了他的腰。别动。林杳然瓮声瓮气地开了口,让我抱抱你。
好。贺秋渡就动也不动,任由他静静抱着自己。
贺秋渡。
嗯?
我好喜欢你啊。
知道。
那你喜不喜欢我?
贺秋渡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笨蛋才会问的笨蛋问题。
林杳然在他腰侧狠狠掐了把。
喜欢。全世界我最爱杳杳。
这还差不多。林杳然继续抱住他,紧紧地,满怀依恋。再等我一下。
贺秋渡拍了拍他的手背,好。
林杳然低下头,前额抵上他的背脊。
再等我一下,马上就能结束了。
我想干干净净地和你在一起。
*
两天后。
林杳然抬起眼,望向前方的林家宅邸。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来这儿,或者说从这儿搬离是什么时候,如果不是林远枫诚心诚意、甚至近乎乞求的邀请,他根本不觉得自己还会走进这扇大门。
大少爷回来了。管家永叔将他迎了进去。一路上,见林杳然神色淡漠,他便忍不住道:您不在的这些年,老爷一直都很惦记您。知道您今天要来,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老人家心里真的特别高兴。
林杳然没吭声,像完全没听见,半晌才静静地开了口:
爷爷没有发火吗?
永叔愣了愣,您是指?
没什么。林杳然继续低头看路,心想爷爷一定早发了无数次脾气,多到连永叔都分不清哪件是哪件了。
请进。永叔拉开大门。
林杳然轻吸一口气,抬腿走了进去。
啪!
一记清脆裂响。
一盏青花瓷茶盏在他脚边迸碎,茶水飞溅出来,星星点点溅上他的裤腿。
你还知道回来!
深阔大厅中骤然响起的,是阴寒森冷的老迈嗓音。
林杳然颤抖了一下,慢慢望向前方。视线的尽头,一身漆黑正装的老者杵着狮头乌木手杖,岸然端坐在那里。林远枫和秦璇拘谨地站在两侧,神情都有些紧张,好像在老爷子面前稍微大点儿声呼吸,都会惹得他雷霆震怒。
还是一点儿都没变啊,不管是爷爷,还是别的什么。林杳然出神地想。
砰!
拐杖重重触地。
还站那儿干嘛,给我过来!林鸿厉声命令。
林杳然像听话的机器人,一板一眼地走上前去,和林远枫还有秦璇一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拐杖又是一敲。坐!
林远枫和秦璇以为林鸿也让他们坐,结果被一声呵斥:让你们坐了?两人顿时吓得一激灵,复又笔笔直地站好了。
林杳然僵硬地坐了下来,手放膝盖,眼睛盯手。
你不是说不可能再回这个家吗?林鸿深陷的眼睛冷电似地扫过来,怎么突然间就改主意了?是在贺家住得不开心了还是那混小子对你不好?
林杳然低着头,没。
哼!林鸿拐杖重重一顿,不管好不好,都是你自己受着。反正从小到大你就是这脾气,小时候还是明着拗,现在大了长本事了,学会较暗劲了。如果不是看在你姓林的份上,我真懒得管你,死在外面都跟我没关系!
林杳然还是低着头,对不起。
不管他是否诚心认错,姿态与声音都十分乖顺可怜,林鸿像突然哑了火,怒意积聚却冲不出来,只沉声恨恨道:你胆子真是越发大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年跟你妈有样学样,玩儿什么音乐,行,这事儿我睁只眼闭只眼。可你真是太不识相,竟然跟那混小子上节目抛头露面,我这张老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爷爷。林杳然静静开了口,贺秋渡是我未婚夫,还是您亲自订下的婚约。
你还有理了!林鸿的火气又噌地一下上来了。你别忘了当初是他不来订婚仪式的,是他毁约在先,他就活该后悔!你倒好,非但原谅了他,还真就跟他在一块儿了,真是半点自尊心也没有!
林杳然不吭声,就默默听着,反正听爷爷的数落也不是第一次了。爷爷数落他,数落林远枫,数落秦璇,数落这个家里的所有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再难的话听他都听过。
等林鸿说得够了,他才道:您真的是在为我和贺秋渡的事生气吗?
林鸿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您生气的点,只是在于我没经过您的许可,擅自和贺秋渡在一起,擅自抛头露面,擅自回到苦荞村,又擅自让贺家知道当年的事情。林杳然木然地转动了一下眼珠,不管什么事情,只要超出您的掌控范围,您都会愤怒,不是么?
你!林鸿气怒已极,举起手杖就要朝他挥过去。那包金杖头坚硬无比,一旦砸中势必血流不止。可他也不躲,累得很,懒得躲。况且自己这条命费了林家好多钱,破点皮流点血,应该的。
咚!
林杳然睁开眼,发现那手杖砸落在地,骨碌碌滚出去好远。莫名地,他有一丝遗憾。如果真被砸得头破血流,那自己再多说一点压了好多年的心里话,是不是能再心安理得一点。
好了好了,然然也不是那个意思,您老注意身子,千万别生气了啊。林远枫和秦璇见林鸿手中没了凶器,终于敢上前劝上一劝了。
然然,你去跟永叔说一声,让他可以安排厨房可以上菜了。林远枫一边交代他,一边给他使了个眼色。
林杳然听话地照办了,心想以前爷爷对自己大发脾气的时候,爸爸可是半点儿都不敢吭声,今天突然变得好勇敢。
他不想回到阴云密布的客厅,就跟着永叔一起去厨房逛了一圈。结果发现厨师们准备的料理竟然全都是自己爱吃的,正在烤制的甜点也是自己从小最喜欢的焦糖布丁。
等回到客厅,林杳然看见林远枫和秦璇一左一右,正围着林鸿说话。林鸿脸色没刚才那么难看了,见到他只重重地哼了一声。
落座后,佣人推着餐车进来,将一道道精致诱人的美食摆上餐桌。华丽的枝形吊灯撒下温暖的柔光,明明是一家人温馨幸福的晚餐场景,可气氛却无比沉重严肃。每个人都握着刀叉,不声不响地吃着面前的食物,除了刀叉摩擦瓷盘的些微声响,若大的客厅可称得上鸦雀无声。
林杳然叉起一块香蒜面包,机械地小口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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