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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何时能发现他是替身 作者:Your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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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方孝承皮糙肉厚,挨亲爹一顿棍子打,那亲爹还是个文官,想来没什么
何况,方孝承他爹必也知道那场和亲闹剧,一会儿若见着面了,不知得用何等眼神瞧自个儿呢
怎么他挨打,都没个声儿?成瑾忍不住问。
想当年他在瑞王府挨打,若倔强,就逮个人或事儿骂,如此算少吃了一点亏。若实在受不住,就哭嚎,这样能早点儿结束。
方孝承就算不骂,叫两声也行啊,傻子,闷不吭声看似有骨气,那得直到打晕了才停呢,吃亏的是自个儿。
春桃领会了侯爷的意思,柔声安慰:那说明不疼,不必担心。侯爷是战场厮杀之人,打两棒子就是挠挠痒痒。
成瑾却露出了埋怨的神色看她,喃喃道:你拿我当傻子呢?是人哪有挨了打不疼的,只有说与不说的差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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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资父事君忠则尽命出自《千字文》
②从道从父出自《荀子子道》
③武曰:武父子亡功德,皆为陛下所成就,位列将,爵通侯,兄弟亲近,常愿肝脑涂地。今得杀身自效,虽蒙斧钺汤镬,诚甘乐之。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亡所恨,愿无复再言!出自班固《苏武传》
第66章
方孝承脱去上衣, 跪在院里,结结实实地挨着父亲打来的棍子,一声也不吭。他爹越发生气, 打得更狠。
如此一阵, 他爹终于暂停, 杵着棍子直喘气, 瞪着眼问:知错了吗?
不知。方孝承回答。
他爹气得顾不上累, 抓起棍子又是一顿打。
下人们不好阻拦, 正为难,见成瑾怒容满面地冲了过来, 急忙拦他, 七嘴八舌地劝他不必过去。这是侯爷特意吩咐的,却也因此惹得侯爷他爹更加愤怒。
方孝承没少挨父亲的责罚。
小时候, 他书没背好、仪态不佳或是其他,少则被叱骂罚站, 重则被戒尺狠狠抽打;长大后, 他立了功、封了侯,却被铁青着脸的爹骂去祠堂跪了三天, 原本还要打的, 好歹被人劝住了。他父亲一向如此教养他,他习惯了。
从他有记忆起,父亲就总是疑心、警惕他生出反叛,说他有逆骨,若不严加管教, 必给方家惹来大祸。因此他自幼循规蹈矩, 凡事依从父命, 不敢多行一步、多说一句, 喜欢的不敢要,不喜欢的不敢不要。
直到成瑾出现在他面前,鼓励他要喜欢的,不要不喜欢的。
突然,方孝承听见成瑾的声音,他忙抓住棍子,扭头看去。
方父愣了下,把棍子往回扯,竟纹丝不动,不由恼羞:方铮!
方孝承站起身,略一用力,将棍子从他爹手中拿了过来:父亲稍等,我有些事。
说完便去一旁拿衣服穿上,匆匆地朝外走去。
方父目瞪口呆,好容易回过神来,正要追上去,却被五大三粗的侯府之人拦住了去路,对方说话客气却不容拒绝:您稍等,请上座,这就给您奉茶。
让开!方父怒道。
对方装作没听见。
成瑾正和人纠缠,方孝承出来了:阿瑾,吵到你了吗?
他忙看过去,匆匆地上下打量一下,皱起眉头:是啊!
抱歉。方孝承温柔道,我家里有些事
我看是冲我来的吧?成瑾打断他的话,看向他身后传来中年男人怒声的方向,提高嗓音,本郡王纡尊降贵下榻静养,是你侯府的福气,你弄些事儿来吵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以下犯上?
那道声音瞬间停了下来。
方孝承见成瑾特意为自己解围,不由呼唤:阿瑾
成瑾触及他似水柔情的眼神,心头发麻,白他一眼:纸糊的老虎。哼。
方孝承道:这边没事,无需担忧。我先送你回去。
成瑾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好。
等方孝承将成瑾送回小院,成瑾就不让他走了:本郡王眼皮直跳,突感危险,说不定有歹人要来抢劫,你若走了,出事儿就唯你是问!
此刻没有旁人,方孝承失笑:阿瑾,我知你是疼我,可我爹那儿总也要打发了才行。
你少胡说!谁疼你谁是猪!成瑾啐他,再说,你那是打发他?是他打你吧?你老实说,他究竟是什么事儿发火?
就
成瑾再次打断他,不悦道:你若又要骗我,后果自负。
方孝承为难起来:阿瑾,你不必管这些事。说实在的,也没很吵到你吧
声音在成瑾瞪大的眼睛和高起来的个头下渐渐消失
成瑾不仅要瞪他,还要踮起脚来瞪他!
这模样过分娇憨,别说春桃忍不住露出了笑意,连谷音都觉得好笑,很难感受出半分威慑。
可凡事都有例外,方孝承便是这个例外。他真被成瑾如此恐吓威胁到了,讪讪地不敢再辩解。
谷音恨铁不成钢,索性背过身去。还是那句话,眼不见为净!
成瑾见方孝承服软,就高兴了得意了,也宽宏大量了:他决定看在这人识相的份上,宽宏大量地关心一下。原本、原本他真是嫌吵才打量着过去骂人的!
说啊,究竟怎么回事儿?成瑾警告道,不许骗我。
方孝承欲言又止。他怕说实话令成瑾为难;若不说实话,成瑾又生气。
半晌,他示意谷音和春桃出去,然后压低声音,避重就轻地说了下近来朝野局势,说他当着父亲的面对此表示了不满。接着,方孝承竟露出几分委屈,想要安慰似的望着成瑾:我觉得我没错,阿瑾你觉得呢?
阿瑾觉得没听太懂踮起的脚尖都早已悄然地缓缓地贴回了地面
成瑾自感露了怯,轻咳一声,恼羞成怒:我觉得如此机密之事,你不要跟我说啊!
方孝承:
你是故意的吧?!成瑾虚张声势,故意扯东扯西,在这唬我。
倒也没有。方孝承低声道。
两人沉默片刻,方孝承又说要走。成瑾本想让他走了算了,可一看他转身,后背衣裳竟浸出了血渍,想起来了:你站住!你背上有血!
方孝承停住脚步,扭头瞥了眼,不在意道:没事。
成瑾不说话了,满脸写着生气。
方孝承见他这样,忍不住生出一丝妄想:他如此关心我,是不是
可转瞬便黯然心道:不过是他一向心软罢了,若春桃谷音受伤,他也是这样,别说人了,哪怕是小猫小狗,也能得他垂怜。
两人就又对着沉默了半天,直到成瑾恼了,扔下句随你去死,转身蹭蹭往屋里走,方孝承才如梦初醒,轻轻地哎了一声,差点儿追上去,却又猛地停住。
春桃看得心急,索性伸手推了他一把。
方孝承始料不及自己会被春桃偷袭,踉跄两步,回头看她,没生气,只是有点儿无奈。
春桃朝他使眼色,示意他跟进去。
方孝承迟疑片刻,轻轻地摇了摇头,便要离开,却听到屋里传来成瑾嚷嚷:方孝承!
方孝承急忙回过身去:还在!
又没声儿了。
方孝承去到门口,问:阿瑾,怎么了?
成瑾没好气道:没事儿,别跟我搭话!
哦。那我去去就来。方孝承说完,又要去前院应付父亲,可刚转身,屋里就传来成瑾踹凳子的声音。
方孝承顾不上别的,忙推门进去,见成瑾坐在八仙桌旁气呼呼,脚边是一个翻倒的凳子。
阿瑾?
叫魂啊?!成瑾怒道。
方孝承不敢叫他了,木头似的杵在那儿,更叫成瑾生气了:看什么看?要滚快滚。
可方孝承只要一动,成瑾就又去踹凳子,将地上那凳子踹得团团转。
方孝承无措地问:你想怎样?
成瑾嚷道:我想你别烦我!
可就算是方孝承,到了此刻也看得出来他不是想这个,便没真出去,仍旧杵着。直到春桃过来说破:侯爷刚受了伤,先涂药吧,太老爷那儿有人招待。
方孝承恍然大悟,觉得有几分好笑。当然,他不敢笑出来,甚至不敢自作主张,只能试探地请示:阿瑾,我能借此处一用,涂个药吗?
成瑾冷冷道:这是北安侯府,你爱怎么怎么,我难道管得着?
当然管得着,别说北安侯府,就连北安侯本人都想给你管,只恨你不屑管。方孝承暗暗在心中如此回答,面上却只敢道:话虽如此,可如今这儿是你住着的
哎呀!成瑾不耐烦了,你这人,这么大个子,怎么优柔寡断的?上了战场你也这样?
谷音悲愤地回忆侯爷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英姿。他如今只能欺骗自己:眼前这个是侯爷的双胞胎弟弟!是假侯爷!
假侯爷怕极了成瑾发火,顿时心慌道:那我去隔壁院里涂药。
这下子,连春桃都忍不住嘴角抽了两下,赶在成瑾发火前当机立断:侯爷就在这儿涂吧!谷音,去打热水、拿药。
方孝承忙看成瑾脸色,见他没反应,这才放心,过去八仙桌旁,一边缓慢地解衣带,一边谨慎地瞅成瑾。
成瑾余光瞥见,不满道:涂药就涂药,你凑这么近是想干什么?
方孝承腾的起身。
成瑾见他如此听话,忍不住想笑,忙憋下,板起脸道:装模作样,假惺惺去那儿坐着涂。说着指了指梳发台。
方孝承乖顺地过去,将上衣脱下挂在腰间,背对着成瑾坐下。
谷音打了热水进来,正要给侯爷拧巾擦拭,被春桃扯住了。
春桃看向正偷偷观察方孝承后背的成瑾:郡王,水打来了。
成瑾急忙收回目光,矜持道:跟我说干什么?难道指望本郡王给他涂药?
春桃这才让谷音去给侯爷清伤口涂药。
谷音一边照做,一边狠狠地腹诽:脑子都有毛病!
春桃借口去前院看情况,出去了,谷音正帮方孝承涂药,两人都背对着成瑾,成瑾眨眨眼睛,忍不住又偷看起方孝承后背来。可谷音挡住了许多,他只好伸着腰、探着脖子去看。
方孝承不动声色地看着镜子里的成瑾,百般滋味在心头。
成瑾明明将话说得那么决绝,此刻却又如此关心他虽说,是谁恐怕成瑾都会关心,但、但真的是谁成瑾都会这么关心吗?
方孝承正暗品酸甜苦涩,忽见成瑾收回了目光,神色郁郁地低下头。他愣了下,忙回头去问:阿瑾?怎么了?
成瑾用脚尖轻轻地戳了戳地面,看他一眼,飞快地移开:没什么。说完,起身朝外走去,不想跟你待一块儿,烦死了。
第67章
皇帝木然地听着回禀, 眼底沉沉,一片死色。还是扮成顾太监的耶律星连将人叫了下去。
然后,耶律星连直起腰, 变了脸, 幸灾乐祸道:看见了吧, 你已经毫无威望, 要不了多久, 就和我一个下场。停了下, 改口道,错了。你这么废物, 只会比我惨。我活着就有东山再起日, 你呵,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没有第三人在, 皇帝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肩膀微微佝偻, 低着头, 看起来十分的狼狈颓废,再不复平日的意气风发。半晌, 他开口说话, 声音嘶哑刺耳:你也不过是利用朕来除掉方铮、夺回狼国,那之后,你就会侵占大荣。难道朕届时还会有容身之地?不过是死于谁手的差别罢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成瑾所赐。是成瑾害他如此。无论是方铮,还是耶律星连,都是为了成瑾。成瑾究竟凭什么?他想不明白。
耶律星连实在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嘲笑皇帝你也就只剩这点自知之明了。他收敛眼中傲慢, 轻轻抚摸这颗愚蠢的脑袋:我不骗你, 我确实要做这天下之主, 但天下这么大, 就我一个人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力,多寂寞。
皇帝扯动嘴角轻笑道:你怎么会一个人呢,方铮死了,成瑾就是你的了。你不会以为他有殉情的勇气吧,他最胆小怕死,摔一下皮都没破,也要嚷半天。
想到成瑾娇气的样子,耶律星连心里一动,生出柔情来,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轻嗤了一声,似乎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皇帝听见,狐疑地仰着脸看他。
耶律星连微微眯眼,冷道:我为什么要捡方铮的破鞋。
这话粗鄙,却正中皇帝下怀,他爱听,既畅快,又重燃了些许隐秘的期待,眼中稍稍恢复了些神采,水润起来。耶律星连玩弄起他的耳垂来,他不再如最初时嫌恶排斥,甚至还心动喜悦起来,暗暗希望对方能多玩一会儿。
耶律星连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蠢货,手忽然拿开,对方就露出了失望落寞之色。下贱。
若非要斩草除根,他真想留方铮一命,到时和皇帝放到一起,看这俩要如何相处,那一定很有趣。就算不这样,他也还是想留着方铮,让方铮好好看他是怎么宠爱成瑾的。
或许,确实该留方铮一命。
说起来,他还真有点担忧成瑾会跟着方铮去死,他又没法子控制成瑾再次失忆。
皇帝看似独当一面,却是个纸糊的虚架子,毫无骨气;成瑾不同,他看似娇气怕硬,其实吃软不吃硬,若真以强势压他,他是死也不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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