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吻——松子茶(27)
借吻 作者:松子茶
借吻——松子茶(27)
这座校园很漂亮,周末,被他们借来拍摄,学校里也没学生,红砖的墙,绿树成荫,但因为是阴天,显得有些阴沉。
许杰和陈明生在榕树下对词,对着对着又笑起来,一个白色的校服和长裤,干净又整洁,一个是松松垮垮的卫衣和破洞牛仔裤,头发乱七八糟,手臂上还有刺青,凑在一块儿却还挺登对。
梁沐秋拿他俩当连续剧看,侧头对岑南说,我这个本子被他俩拍得,好好的兄弟情都暧昧起来了,观众也不是瞎子,到时候上映,岂不是要说我挂羊头卖狗肉?
岑南对这俩小情侣没兴趣,再甜也比不过十七八岁的梁沐秋。
他在旁边研究梁沐秋的剧本,对梁沐秋这句话持有保留意见。
就梁沐秋写出来的这双男主戏,说是兄弟,那确实也是,可是那种互相纠缠的寄生关系,两个落魄少年因为失去了家人而互相取暖,他怎么瞧都瞧出一股年少的情愫。
他合上了剧本。
现在两个主演在走戏,他望着陈明生身上的白色校服,有一瞬间想起了十八岁的梁沐秋。
他们高中的夏季校服也是白色的,衬衫和红黑斜纹的领带,下身是黑色的长裤,梁沐秋那时候比现在还要白净清瘦,穿着这一身,唇红齿白,很秀气,被班上的同学开玩笑叫班花。
男生女生都这样叫。
梁沐秋也好脾气,阻止不了就把脸往书里一蒙,假装听不见。
他想着想着,笑了出来。
梁沐秋纳闷地抬头,你笑什么?
岑南也不隐瞒,我想起你高中被叫班花的事情。
梁沐秋都快忘记这段陈年往事了,眨巴眨巴眼睛,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他好歹是个将近一米八的男人,高中被叫班花,多少是不好意思的。
他无语道,那都是高中闹着玩的,有什么好记住的。
岑南唇角含笑,我那时候只觉得你实至名归,班上女生都没你好看,一群毛头小子,眼光倒是不错。
得了吧,梁沐秋说道,咱们班真班花不是葛盈盈吗,她后来还跟你表白来着。
想起这事儿,梁沐秋还觉得有点好笑,他当初真是傻乎乎的。
葛盈盈表白的时候,他就在楼上看着,就跟今天拍摄一样,葛盈盈把岑南喊到了树下,大大方方说了喜欢,问岑南愿不愿意,一点也不在乎周围人听不听见。
虽然他们学校校风开明,升学率也高,因此不怎么管学生谈恋爱,但葛盈盈这样的还是属于活泼又胆大。
他在楼上盯紧了岑南的脸,隔的太远,他只能看见岑南清俊的脸,看不清岑南说什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岑南答应她,那他可就失恋了。
后来虽然岑南拒绝了葛盈盈,但他有一阵子还是非常地嫉妒她。
他并非讨厌葛盈盈。
他只是十分羡慕,她是个女生,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自己的喜欢。
梁沐秋从回忆里收回神,却发现岑南皱着眉,很奇怪地看他,问,葛盈盈是谁,我们班有这人吗?
梁沐秋愣住了。
葛盈盈呐,文娱委员,合唱团的,腰细腿长,他比划道,她就坐你前面两排,总找你说话,不过你不怎么搭理她。
岑南又想了一会儿,最终摇头,还是不记得。
高三找他告白的人不少,但他一个都没能记住脸。
他那时候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捕捉梁沐秋身上了,根本无法分给其他人。
梁沐秋盯着岑南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也是没想到。
他耿耿于怀过的女生,隔了快十年,他还记得清楚地那女孩的模样,好看,活泼,唱歌好听,性格也开朗几乎,挑不出什么错。
可是到了岑南这里,却只剩下一句,这谁?
他哑然失笑。
不记得就算了,不重要。
他抬起头望着准备拍摄的两个主演,白衫,乌发,少年人眼神清亮,在榕树下彼此对望,即使阴天也是一道好风景。
写完太困了明天我再起来修文吧
第41章 海边
这一拍戏就拍到了晚上。
梁沐秋跟着盯了一个白天,晚上却没他什么事了。
经过几天的磨练,两个年轻演员的资质便有些显露出来了,虽然说不好以后能走多远,但是这部电影里还是及格了,能瞧得出一点灵气。
现在是副导在跟两个演员对戏,马上要演许杰背着陈明生走在校园那一场。
梁沐秋瞧着两个演员灰头土脸的样子,偏过头跟岑南笑了一句,看来许杰跟陈明生身手都不如你,你从前打架可不会这么狼狈。
刘峰韬闻言抬起头,挺惊讶地望着一脸斯文清冷的岑南,岑兄弟以前也会打架吗?不太像啊,他一看就是个好学生啊,哪像我们这么皮。
梁沐秋嗤笑了一声。
好学生不假,下手黑却也不假。
你没听过一句话叫面白心黑吗,说得就是他,梁沐秋道,他以前是学散打的,打过的架比你打过的篮球赛都多。
偏偏他一开始还不知道。
有一次岑南因为顺手帮了个小姑娘跟隔壁职高起了冲突,他一打五把人给揍服了,脸上却多了道血口子。
但那根本不是别人打的,是岑南自己不小心蹭到了石墙。
他看见了,还以为岑南是受了什么了不得的伤,心疼得半死,岑南趁机要他亲,他就亲了,要摸摸他,他也让了。
等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才知道,这人身上连块破皮都没有。
白糟蹋他一腔柔情。
刘峰韬挺稀奇地看着岑南,嘀咕道,人不可貌相啊。
岑南神色平淡,由得梁沐秋编排。
梁沐秋跟刘峰韬又聊了会儿明天的片场安排,就跟岑南一起离开了片场。
因为岑南明天不会来片场了,他跟这几天熟悉的几人都打了声招呼,临走还不忘请全剧组一顿外卖。
至于温炀,他倒也没小心眼扣押那一份,只是临走还要冷冰冰看人一眼,想到这人要跟梁沐秋共事一个月,他就醋海翻涌。
但这不能让梁沐秋知道,所以他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刘峰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见了兄弟,欢迎你再来探班,你在这儿,我们伙食都能跟着涨一涨。
岑南也笑笑,一定。
出了片场,岑南跟梁沐秋却也没去什么特别预约的餐厅,就在海边找了家临海的排挡。
这边虽然临海,却不是什么开发的优美景点,都是本地人来。
海边放着一溜串的木桌,每个桌上一盏油灯,上的菜都是刚打捞的海鲜,简单烹煮就上桌,吃得就是一份鲜甜。
梁沐秋喜欢吃烤大虾,自己却不爱剥,岑南就给他一个个剥好,弹钢琴下棋的一双手,做起这种细活也快,没多久就给梁沐秋摆好了一碟。
排挡的老板把烤鱿鱼送上桌,看见岑南这么细致地照顾梁沐秋,愣了一下,随即慈眉善目地笑起来,擅自做了判断,问,你俩是不是兄弟啊,我一看就像。
梁沐秋跟岑南都是一怔。
岑南看了梁沐秋一眼,倒是笑起来,应了老板的话,对。你看我们哪个是哥哥?
老板不假思索,那肯定是你啊,你弟弟一看就面嫩。
说完,老板就又去招呼其他桌了。
岑南收回视线,冲对面的梁沐秋说道,听见了吗,弟弟,说咱俩有夫妻相。
这不要脸的。
梁沐秋虾也不吃了,先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吃过晚饭,他们也没有回酒店,就着夜色,在沙滩上散步。
现在还是饭点,沙滩上并没有什么人,这边的沙子也不是多么细软,反而夹着粗糙的玻璃和石子,一片黑蒙蒙里,也看不清海水是否清澈,只能闻见咸腥湿润的海风,扑在脸上,在靠近夏日的时分,倒有点冷。
梁沐秋一直低着头走路,也不说话,像是要在沙子里找珍珠。
从刚才吃完饭,他就一直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明天岑南就要走了,之后将近一个月,他跟岑南都不会见面。
真要说起来,这还是重逢之后,岑南跟他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之前去云州,是他出差,岑南留在滨城等他,他心里并没有什么不舒服,就像从前每一次出差一样。
可是明天,却是岑南要离开他了。
就像七年前一样。
梁沐秋站住了脚步,幽幽地望着远方的海浪,这片安静的海滩上,海浪的声音格外明显。
他问岑南,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十一点十五。
梁沐秋又不说话了,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虽然沙滩上昏暗,但是也有几盏路灯,岑南借着昏黄的灯光,可以清楚看出梁沐秋脸上的不悦,清秀的侧脸紧绷着,嘴唇也紧抿着。
他这时还不知道梁沐秋在想什么,只以为是梁沐秋不想他走。
他伸手摸了摸梁沐秋柔软的发顶,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梁沐秋还是没说话,抬眼看他,昏黄路灯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形状漂亮,眼尾稍稍飞起,蒙着水雾一样清透。
岑南其实也不想走。
分开七年的后遗症,他比梁沐秋还要严重。
他想了想任启涵那张暴躁的脸,但仅过了两秒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你要来送我吗?他问,你要是真的不想我走,我也可以再留下几天。
但梁沐秋却摇了摇头。
他挥开了岑南的手。
我不想送你去机场,他望着岑南的眼睛,七年前我送过你了,然后你再没回来。
他其实并不是想跟岑南翻旧账。
这几天他过得也很开心,像得了一个假期,短暂忘记这么多年的分离,他跟岑南又回到了从前。
但马上岑南要走了。
他这几年的噩梦就又翻滚而来,即使他想假装不在意也做不到。
当年他满怀不舍地把岑南送去了机场,走的时候,岑南说暑假就会回来看他,他心里是不舍得的,但还是说好。
那是岑南第一次跟他分开这么远。
四个月。
他以为这已经长到无可想象,不知道怎么才能熬过。
没想到最后是七年。
梁沐秋鼻子有点酸,他转开了视线,望着不远处的海浪线。
他想尽量轻松地说,但声音却还有点抖,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过机场,出门我都坐高铁,因为我一进机场,就想起你在机场里跟我告别,你转过身走了,我以为你会回来,但你没有。
现在也一样,他说,我总觉得我把你送机场,你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梁沐秋眨了眨眼睛,眼眶一阵发酸。
他想,破镜重圆大概就是他们这样。
镜子合上了。
还跟从前一样光华璀璨,雕龙刻凤,他们心里也都还有着对方。
但是这分别造成的裂痕,却永远会留在哪儿。
没有什么巧夺天工的匠人,能让它真正完好如初。
他又抬头望着岑南,眼中说不上是痛苦还是厌倦,他也不想被困在过去里,但这怎么是他说算了就算了的。
岑南脸上没了笑意,在这个陌生的海滩,路灯下,岑南的脸色有种说不出的沉痛和酸楚,望着他的眼神如山雨欲来前的海。
梁沐秋叹了口气,抹了把脸,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岑南伸手,把他抱进怀里,他也没反抗。
岑南的怀里很暖,在这个微凉的海滩上,他贴着岑南的胸膛,能清楚地感觉到岑南胸口的温度和心跳。
对不起,岑南吻了吻他的发顶,对不起。
其实道歉没有用。
但是此时此刻,除了道歉,他也没有什么能给梁沐秋的了。
久别的痛苦,到最后也只能由时间来抚平,可这到底需要多久,谁也不知道。
他斟酌再三,小心翼翼道,那你要我留下吗?其实事务所那边,我不回去,任启涵也不能拿我怎样。
他这倒也不是谎话。
他是任启涵的合伙人,勤奋工作是他本分,但是他真撂挑子也没人有办法,毕竟这律所的起步资金有一半都是他的。
梁沐秋本来还沉浸在情绪里,听到这句话却有点无语。
他抬起头,幽幽地望着岑南。
他倒是没想到,以前冷静克制公私分明的人,现在也会昏了头,工作都不要了。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感慨自己魅力有所提升,还是说岑南如今也成了傻逼。
你有病啊,他不客气地骂道,眼神冷冷,我又不是就这一次工作,以后我出差的次数还多着,你是要辞职给我当跟班吗?
他想想,又补充一句,你想当我也不给你开工资。
岑南失笑。
没关系,他亲了亲梁沐秋的眉心,我不要工资。
人一旦被逼到过悬崖,经历过濒死,反而容易想开。
他如果现在落魄,给不了梁沐秋好的生活,他会更急于成功一点。
但是他如今名下的资产,养他的秋秋,大概还是绰绰有余。
那我也不要。梁沐秋推开他。
他的眼泪已经止住了,但是留下一点泪痕,被海风吹得还有些疼。
他对岑南说道,你走吧,就算没有今天,以后我们也早晚有需要分开的时候。我要是连这点事都克服不了,还要矫情,那我们也没必要在一起了。我还没这么脆弱。
破镜不能恢复如新,但可以在裂缝上种满玫瑰。
第42章 我爱你
梁沐秋本来是没准备送岑南去机场的。
他能接受岑南离开是一回事,亲眼再看着他走却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这天早上八点不到,他就醒了,明明昨晚两点多才睡,现在却格外清醒。
他躺在枕头上,看着岑南在昏暗的室内低头扣着袖口,侧脸英俊,线条流畅,还没扣好的衣领半敞着,露出锁骨上他前天咬的一个齿痕。
过去两天,颜色已经淡了,暗浅红色,要说的浪漫点,就像一朵半开的玫瑰,也像给岑南盖了个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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