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只小半妖——短歌在途(19)
养只小半妖 作者:短歌在途
养只小半妖——短歌在途(19)
黑镯子声音更冷,幽光阴沉:祸起半妖。
白泽听到,笑出声来:这倒是头一遭见甩事甩得这么干净的。
既然你觉得全是半妖的缘故,为什么不直接抹杀了?没等黑镯子回答,白泽继续道:哦,你们妖局没有资格,在并未违反规则情况下抹杀生灵的。
在沙发旁边坐下,又拿出被子给半妖崽盖上,白泽扫了眼黑镯子和一旁垂着手的老树妖,冷嘲:无欲无求了一百多年,不要名不要利不要钱不要权,唯一想要的,却被你们弄得半死不活。
嘿,白泽轻笑,看着黑镯子:知道当你是妖局的意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妖族的卧底,专门折腾蔺楚,来逼他的,正好到时候闹个人妖大乱。
胡说!
字还没说完,白泽指着他被灵气绞得乱七八糟的房子,没有丝毫畏惧的模样:少扯没用的,赔钱!
第三十五章:不,不,不走
哪怕亲弟弟碰一下也要被揍,格外宝贵圣树的龙荀,在蔺楚来到妖界,问他要一滴金月果树液的时候,龙荀没有半点不愿的想法。
毕竟刚才发生的那直直从人界传来的威压实在太过骇人,甚至在妖族看来尤似铁笼的结界在那恐怖的威压,都宛如不堪一击的鸡蛋壳寸寸开裂。
龙荀这才清晰认识到,对于一百多年前只打断他脊梁骨的蔺楚,下手真的是无比温柔了啊。
不过害怕归害怕,龙荀活得久,算得精,蔺楚的性子不难猜。这人也就看着难接近,实际上比谁都好说话。不然凭蔺楚的实力,一滴金月果树树液而已,何必来问他?直接整颗树全拔了,他也无可奈何。
所以脑袋弯转得格外快的龙荀,在听到蔺楚说要取一滴树液时,二话不说,腆着脸皮道:蔺局长,圣树树液可是取一滴少一滴,你看我这也好久没见着龙瑄了,不如
对于这种明摆着徇私枉法的事,按蔺楚往常的风格,听得懒得听,更不会同意。而如今的蔺楚,只是掀起眼皮,随后抬手凭空一爪。
正因为妖局动荡,缩在禁闭室里胆颤心惊的龙瑄,就这么跟被拎小鸡仔似的,突然从角落里拽到妖界,一头金发还乱糟糟的。
树液。蔺楚一把把两眼发懵的龙瑄扔到龙荀面前。
龙荀赶紧接住龙瑄,不敢再耽搁,连忙去取。不到半分钟,龙荀捧着用金月果树叶装着的树液赶来。
折回人界白泽的房间,整个过程仅花了六分钟。树液交给白泽,由白泽用灵气托着送入半妖崽口中。
蔺楚来到沙发旁,蹲下身,手指小心掰开半妖崽的嘴。
蔺楚,你居然擅自放了龙瑄!我看你真是,
黑镯子责备的话还没说完,猛然间一阵几欲扯碎它的灵气直奔它而来。锵的一声,被同本同源的力量攻击得猝不及防的它,幽光只来得及护住镯身,整个狠狠撞在旁边的墙壁上,不知什么材质的镯身竟是出现了裂痕。
一旁的老树妖吓得大气不敢出。
蔺楚,看来我真是太过放任你了!
一百多年来,蔺楚第一次对它出手!不仅擅自违反规则放出本该还在关着的龙瑄,如今竟然还敢攻击它?!
若不是它护得及时,这个镯身就得被硬生生全部粉碎!
黑镯子浑身幽光大绽,就要降下惩罚严惩蔺楚时,对上蔺楚阴寒的双眼。随即是蔺楚手中,已经全部溃烂的嘴。
特殊材质的牙套死死箍在口中,嵌入肉里,本就脆弱的牙龈顶出血来,从上开始溃烂到内里。其中,六颗螺旋钉在灯光下发着幽光。
黑镯子气势陡消,它虽然不喜半妖,但它还不至于故意用卑劣手段对付一只幼崽。
那家人确实认认真真选的,资料也确实过了它的手,程源能越过蔺楚直接送走半妖,更是因为它的首许。
叮!
螺旋钉在灵气牵引下取出落在地上,钉尾染着艳丽的血,六颗全部取出来。
背对着灯光的蔺楚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冷淡的凤眸低垂,食指抵住尾端,往下一带,嵌入肉里的牙套拿了出来。
一股淡淡的血味自稚嫩口中弥漫而出,在牙套中,白嫩的小尖牙从中剪断,周围的牙齿全被磨掉了三分之一。
整个房中沉默得令人窒息。
白泽见蔺楚情绪不对,虽然不是蔺楚直接送走,但如今只怕蔺楚心中愧疚和自责比谁都重。
与面对黑镯子的尖酸刻薄截然不同,白泽声线柔和,仿佛自带着柔软光泽般轻松笑道:蔺局长,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让点位子?这金月果树液端得我手疼,我还等着赶紧给你家小崽子服了,好得收拾这一屋子的残渣。
抱歉。蔺楚微微挪了下身子,手避开受伤的耳朵,穿过半妖崽后脑勺半托着,另一只手依旧轻轻掰着嘴。
带着清香的树液由白泽一缕灵气护送,缓缓推入喉中,随后再由灵气分散成无数份,各带着树液从筋脉中涌入。
随着树液融合,像干涸的大地迎来久违的甘霖。原本几欲停滞的心脏恢复跳动,呼吸渐起,渐而变凉的血液再次温热流动。
白泽无声舒了口气,命保住了。只不过这一身的伤,还得花不少功夫。也幸好缚灵环被蔺楚震碎了,不然只怕到时候倒下的就是他了。
先治疗发硬的腹部,待小肚子恢复平坦后,一缕细若银丝的灵气自掌心而出,随后从裂开的耳根处像穿针般将耳朵缝起来。最后来到灵气来到折断的尾巴,一圈又一圈接连断尾处。
做完这些后,原本小半妖发青将死的脸浮起一点血色,掌心也缓缓有了点温度。
好了。确定断尾绑好后,白泽笑道:严重的已经处理完了,有金月果树液,断尾和耳朵都会痊愈,不过需要些时间。
牙齿有影响吗?
听见蔺楚这样问,白泽心中好笑,关心则乱果然没错。他道:几个月大的幼崽,换牙期都还没到。等过了几天,身体养好,坏掉的牙齿自然就换掉了。
谢谢。蔺楚嗓音微沉。
现在谢还早,白泽没好气地说:你还有事忙,这小崽子外伤不少,等天亮了去我那边,我给你找点药,你自个儿给它擦伤口。
好。
眉梢一扬,这还是白泽头一遭见蔺楚这么听话的,忍不住得寸进尺颐指气使了起来:小半妖身体还在恢复,比以往还弱,你可没时间休息,时时刻刻要盯着,免得一不留神吹着又感冒。
那边还有间房,你把它抱进去。这客厅四面漏风,细雨一直飘进来,着实不适合休息。
嗯。蔺楚垂着眼,小心翼翼用白泽先前盖在半妖崽身上的被子裹住,然后抱着进了屋。
等蔺楚进了房间,白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房间走:又是被灵气吓的,又是疗伤,困死我了,我得先去睡会儿。
脚踩着玻璃残渣,渗着泪的眼角斜了眼老树妖和黑镯子,白泽一改先前的态度,又开始冷嘲热讽:可真舒坦,站在那儿什么正事不干,麻烦到整出来不少。
老树妖愧疚得一直没抬起脑袋,黑镯子也难得没吭声。
今晚你俩不把屋子给我收拾干净了,谁也不准走。
*
连着阴沉了几日的天,今天终于放了晴,霞光自云层中刺破。由于是休息日,早早的,白泽刚开门,就有不少主人带着自家宠物过来。
在各种热闹的宠物叫声中,外面的白泽和他的助手忙得昏天黑地。而与之相反,内室却安静异常。
洁白的小床上,额头,手背,腿全缠上了雪白绷带的半妖崽安静地躺着。呼吸平稳,脸色依旧苍白。
的确如白泽所说,擦药很麻烦。这么小的身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伤,单是蔺楚处理这些伤口,就花了两个多小时。
收好手里的药水放在旁边小桌上后,蔺楚安静地靠着椅子,浅色的褐色眸子没有波澜,只是注视着床上的小崽子。
还没五天。
刚勉强养起来的身体,长了点肉的脸颊,如今再次贴着骨,身子消瘦得可怕,谁也不敢想这几天的小崽子究竟是怎么过的。
几缕银发不乖地贴在额头纱布的位置,蔺楚不擅长包扎,绷带系得歪歪扭扭。
他伸手去拂那不听话的银发,在拂开时,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小半妖的脸。
温软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尖,食指一颤,蔺楚没舍得移开。
软的。
还是温的。
仿佛凌晨时,已经开始僵硬,冷得似冰的,只是一场噩梦。
突然间,一直沉睡的半妖崽双唇轻动:哥哥
微不可闻的呓语惊得蔺楚眼瞳一动,轻抵着脸颊的食指一缩,蔺楚看似漫不经心地收回。
没有受伤的狐狸耳微抖,长睫轻颤,已是快醒来的样子。
素来镇定的蔺楚,难得蹙起眉,收回来尚且残留着半妖崽温度的食指无措地垂在一侧。
他该怎么说。
说什么。
他明明还去看过它,如果那时候他多停留一下,多等一会儿,或者进去看它一眼,是不是也不至于这样。
一秒一秒又一秒。
听得床上越来越明显的动静,蔺楚唇越抿越紧。
突然。
蔺局长!白泽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买了早餐,一起出来吃点?
像套着枷锁的囚犯终于褪下束缚,暂时得到了解放,蔺楚压低声音,答了一下:嗯。
从椅子上起来,蔺楚转身正欲往外走,衣角处却传来微不足道的,细细小小的,一点点拽着的力度。
刚醒来的半妖崽身子虚弱,使不出任何力气,那点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尚且拽不出衣角的一点褶皱。可就是这蝼蚁般的力度,却硬生生止住了蔺楚。
空气寂静得可怕,甚至能听见大滴大滴泪水砸在枕头上的声音。
溃烂的牙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艰难地忍住从喉咙中溢出的呜咽声,蔺楚听见身后的奶音磕磕巴巴,带着卑微的乞求:不,不,不走
第三十六章:寸步不离
蔺局长?白泽摆好早餐,正想进去看看蔺楚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时,里面的门开了。
不过不仅只有蔺楚,还有蔺楚怀里抱着那团白色。
白泽眉梢一扬,见着死死圈紧蔺楚,双手甚至将蔺楚脖颈处的冷白皮肤勒出浅红,整个脑袋深深埋在蔺楚怀里的半妖崽。
本就害怕人类,不喜欢和别人接触,如今怕是更不好接触了。
正好买了热牛奶和清淡的米粥,它这些天没好好吃饭吧,喂点?
谢谢,不用了。感受到怀里还在颤抖的脊背,蔺楚不动声色地又搂紧,我先带它回家。
好的。白泽不客气地啜了一口手上原本给蔺楚他们的热牛奶。
关于凌晨的事很抱歉,你的房子
还没等蔺楚说完,白泽咽下牛奶,笑着道:蔺局长,你什么时候这样客气了?抱歉和谢谢我已经听腻了,你要真想感谢,再给我记个大人情。至于房子的事,我还得谢谢你。
白泽一双温和如春日湖水的双眼此时里面全是小算计:正巧借着这个机会,好好里里外外搞个大装修。还有那些家具,啧,挺早看中一套,正愁没钱换。
蔺楚一听,自打送走半妖崽后,一直冷淡的脸上,头一遭双眼弯了下,露出微不可闻的笑意:怎么贵怎么来。
那肯定。走吧走吧,我这边还有的忙。说完,白泽又看了眼始终抱紧蔺楚的半妖崽,下次来,我可不想又半妖半妖的喊它。
好。
两人一走,白泽叹了口气,脸上露出长辈看自家孩子般的慈祥笑容:两个都活了,真不容易啊。
回到家里,晨曦大片大片从窗台倾泻而入,为客厅铺上一层暖洋洋的金黄色。感觉到家里的气息,半妖崽一直颤抖的脊背才勉强平息下来。
打开灯,光线再次将整个客厅照得通亮,半妖崽受瞳色和血脉的影响,光线一弱,就很难看清周遭。
抱着小崽子来到沙发上,憨憨的,被暖阳照得格外金黄的小黄鸭还摆在枕头上。走的那天,从被子里钻出来时的那个小洞,也还在。
握住缠紧自己的手腕,蔺楚拉了下,得到半妖崽更用力的攥紧。不过这次和以前不同,力度越来越紧,没有丁点松开的想法。
明明身体情况还很糟,虚得厉害,说几个字都无比费力,偏生自打醒来后就没敢闭眼。
蔺楚没有半点不耐,干脆抱着坐在沙发上。
先睡,我煮点东西。他的声线偏冷,不管什么时候,说话总和他本人一样带着漫不经心的冷意。
可就是这样看似冷冰冰的声音,在再一次听见时,埋在蔺楚怀里,好不容易停止抽噎的半妖崽,泪痕还未干的脸上,眼泪再次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这一次比先前哭得还厉害。
这一哭,原本抱着半妖崽的蔺楚眉梢微蹙,他一边抱着,一边将埋在怀里的半妖崽放在腿上,一边给人擦眼泪一边问:哭什么?
衣,衣服,半妖崽说话哽哽咽咽,奶音哭得令人心疼。
衣服什么?蔺楚很耐心地问。
白,白的。没,没有了。脏,脏了。
是走的那天穿的衣服。
凌晨老树妖抱回来的时候,那套衣服也确实在小崽子身上裹着,不过因为染了脏泥,浸了水,所以在处理伤口的时候直接放在了白泽家里。
今早蔺楚又是直接抱着小半妖过来的,不知道那套衣服还在不在。
听到小崽子这么在乎衣服,蔺楚直接打电话去问白泽。
那套衣服啊,楹树说他拿回去洗了。
好的。
挂断电话,蔺楚继续擦小崽子眼泪:不哭,衣服还在。
听见衣服还在,半妖崽哭声停止,只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一抽一抽打着哭嗝,红着鼻子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蔺楚又看见半妖崽身上的衣服,问道:这件要洗吗?
没想到方才还各种怜惜衣服的半妖崽,小手拽紧衣领往下扯,嫌弃的样子一秒都不想多穿:扔,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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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只小半妖——短歌在途(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