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刃——倦舟(94)
偏刃 作者:倦舟
偏刃——倦舟(94)
那么这样看来,如果说方语山的目标是方思鹤和梁婉仪,梁婉仪目标是纪家人,那么
他听见纪燎轻轻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于是他轻呼了一口气,又问:所以你哥哥他是不是是不是因为知道你继母会对你和你妹妹不利所以想保护你们
第126章 孤鸿五 其实我才是最卑鄙的那个。
纪燎回答模棱两可, 大概吧。
那、那你哥哥有没有晏存也不知道问这事儿会不会有点过界,半天没问完后半句,不是, 我的意思是
不会的, 纪燎心有灵犀似的答了一句,声音有点儿发虚, 希望不会。
晏存无奈,你这答了跟没答似的,白问。
他故作轻松笑了笑,相信纪燎早晚会主动和他说这事儿,指尖在纪燎手心轻轻挠了一下:算了, 先吃饭吧,别看了,待会儿再看。
我哥他纪燎选手果然不负众望, 主动开口坦白, 手里的筷子戳了几下碗里的葱花炒蛋,小声说了一句,其实我心底有数, 他也心底有数,所以没关系的, 别纠结,该怎么样就怎么来。
他俩刚刚也没说什么话,外卖是各自点的,纪燎估计是心里有事儿,忘了备注别放葱。
晏存点点头说了句是么, 低头看看自己碗里的饭,没葱, 于是果断伸手将他俩饭盒给换了过来。
他纠结了会儿,还是说了:他刚刚和我说了很多事儿,也有关于你的。
猜到了,纪燎说,我说你怎么看我眼神怪怪的。
有吗?没有吧?晏存回忆了会儿,先低头咬了口葱花炒蛋,含糊说了句,可能刚刚审出太多不得了的东西,主机超载,没控制好表情别放在心上。
纪燎轻轻嗯了一声,低头吃了几口,欲言又止:本来我
他话还没说完,走廊外边响起几声重叠的脚步声,办公室门被推开,慎临、温敛怡以及负责审讯梁婉仪的江淮同时来报。
慎临报告说方思鹤已被抓捕回了局里,问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进行审讯流程,温敛怡则表示刚刚找技术人员一块儿确认过了,网页当中关于方思鹤的证据基本为真,现在只要将审讯方思鹤的流程进行下去,基本上罪名板上钉钉没得跑。
自从上回颜沛风的事儿过后,心灵受到创伤的慎同志好久没再参与审讯工作,如今摩拳擦掌有点儿想要复健。
于是晏队长放下筷子,思忖了会儿,果断将审讯方思鹤的任务交给了慎临,也给温敛怡分配了点儿搜索梁婉仪档案信息的任务。
而江淮则是前来汇报刚刚审讯梁婉仪的结果。
梁婉仪的精神状况看起来时好时坏,江淮头疼似的揉了揉太阳穴,上回问她关于梁嘉文案件的时候,她情绪还算稳定,说话还算条理不过就刚刚这么审下来,就算以后搜集到了其他犯罪证据,她也很有可能会被判定为限制行为能力人。
啊?有这么夸张么?晏存打了个哈欠,从办公桌前起身,和江淮一块儿往外行,会不会是装傻充愣?会不会是怕
走到门前,他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原地没动的纪燎,试探问了句:走?
纪燎迟疑了会儿,点了点头,跟上了他俩的步伐。
应该不是,看起来挺真的,江淮说,我让景泽去找精神鉴定人员去了,就算是装傻,等会儿也无处遁形了。
仨人一块儿到梁婉仪审讯室前,透过单向玻璃观察了会儿梁婉仪的表现单单她一个人坐那儿的时候其实看起来挺正常的,不过等江淮进去问她问题,和她搭话之后,她表现出来的情绪高涨以及思维奔逸,让人有点相信她精神状态不对了。
梁婉仪对于江淮问的问题也不能说是一问三不知,只不过特能延伸,语速极快,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无关的事儿,听得单向玻璃里外几人头疼。
于是他们只好作罢,等晚点儿方思鹤那边审完再看看有什么突破口。
其实你可以走到审讯室门前,纪燎手轻轻攥成拳,回头和江淮说了句,你可以试试和她提纪珩这个名字。
啊?江淮顿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哦,这个纪珩,这个纪珩是你大哥是吧?我记得这个名字。
他疑惑地挠了挠头,问了句:能有用么?我来来回回提了好几次纪诚,她半点反应没有,提你大哥能有用么?
嗯,纪燎也没多说什么,试试吧。
江淮点了点头,倒也没过多怀疑,没抱太大希望快步重新回到审讯室,让他俩在外边盯着点儿。
为什么?碍于附近有其他记录员在,晏存小小声问了句,心绪在好奇和纠结之间反复横跳,你大哥他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么?还是说你家发生过嗯可以问么?
嗯,没什么不能问的,纪燎低了低眸,晚点儿回去,回去之后我再告诉你。
唔行。
她梁婉仪纪燎答了一句,我父亲走后,她也还是没能释怀,所以她的下一个目标会是我们家所有人。
纪、纪珩纪珩、纪珩!估计江淮已经提了纪珩大哥的名字,梁婉仪先是顿了会儿,情绪突变,诡异地笑了一声,说话语速非常快,激动难耐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我有、我有东西!我有他的把柄!我有他的把柄!他的犯罪证据,在我抽屉、在我房间床边下格抽屉里!快带我去带我去,我给你们看看!给你们看看这几个姓纪的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审讯室后边两名刑警反应过来,立马将她按回了椅子上,没想到梁婉仪瘦弱的身板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差点都没压住。
梁婉仪似是被什么刺激到了,无论江淮问她什么,她只是反反复复念叨这几句话
十分钟后,精神鉴定人员到达局里,江淮和他们交涉了几句,示意他们鉴定一下犯罪嫌疑人梁婉仪的精神状态。
于是外边两人先行记下梁婉仪话里的关键信息,没动,站门前各自思考了良久。
支队长本人对于这种状况非常之疲累,可算是知道当初纪燎和他说方语山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了。
他和纪燎不语对视了几秒,也没开口问什么。
没事,纪燎无奈笑了笑,主动开口打破沉默,走吧,没事的,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他拉起他们支队长的手,往停车场方向行去,轻呼一口气说了句:他心里有数的,别担心,就算他真的那他当初早该预料到了。
纪燎快步坐进驾驶座,干脆利落发动车子,加快车速朝梁婉仪家方向开去。
前后两栋,她就住前边这屋,后边那栋是我本家,在梁婉仪家门前停好车后,纪燎说了句,平时她身体状况比较差,我大哥不会让她独自外出,让管家陈姨过来照顾她,顺带监视她,也算是半软禁状态。
他想了会儿:当初我父亲去世的时候,将集团近半数股权转到了梁婉仪名下。梁婉仪其实挺厉害的,当初精神状态还好的时候,我父亲有让她处理过许多公司事务,处理起事情来雷厉风行。那会儿我哥还太年轻,不太能服众,相比起我哥,他们看起来好像更加拥护梁婉仪。
啊第一次听纪燎聊起他父亲的时候,晏存怔怔发出个语气词,一时没想好该开口说点什么。
他不受控制想起方语山说的那句话,小心观察纪燎表情,见纪燎似乎挺尊敬自己父亲,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于是只好先和纪燎一块儿下了车。
纪燎和管家陈姨熟悉,加之他们手中也有搜查屋子的相关文件,进屋之后,俩人非常顺利进入了梁婉仪房间。
江淮给他俩发消息,梁婉仪改了好几次说辞,一会儿说东西藏在她床底下,一会儿说在厕所水箱。
证词实在太过混乱,他也不好判断,于是只好让他俩找地毯式搜索一下,将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找。
纪燎对于房间构造熟门熟路,略过梁婉仪说的那几个位置,直接动手将床边花盆里的栀子花给扯了下来,一边动作一边说:之前陈姨趁她不在搜过几回,什么都没找到,所以她应该会把东西藏在我们不容易发现的地方嗯,果然在这里。
花盆里藏了张沾满泥土的转账单,他将单子上的内容拍了下来,直接传给了温敛怡:大概率是我大哥和方语山的交易信息之类的。
晏存怔了几秒,还没来得及惋惜床前那长势旺盛的栀子花,没想到东西还真在里边,反应迟钝接过转账单看了会儿。
周围没人,他叹口气直接问了:只是转账单么?不会有什么太那什么的吧?
纪燎不语片晌,摇摇头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他继续前往下一个疑似地点,小声说:他大概是不愿意伤害人的。
是么反正周围没人,反正他俩都这关系,反正纪燎也说能问了,晏存轻呼一口气,直接问,你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
纪燎掀开床板的动作顿了顿,很快答了一句:其实我原先挺钦佩他的,能力强、成熟稳重、心理素质优秀、决策果断大概就像你当初钦佩方语山那样。
晏存问,原先?
嗯,纪燎从床板里找到了一张照片,是方语山和纪珩见面交涉的照片,语气故作轻松,原先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好人。
晏存怔怔听完,接过照片,倏地不敢往下问了。
梁婉仪嫁给他的时候,才刚满十八岁,梁婉仪自从跟了他之后,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纪燎说,你父母去世没多久,我父亲很快成立新公司,之后几年内业绩迅猛增长,发展太过顺利,并且他当初似乎并没有太过怀念故人。
他苦笑一声:所以我其实能理解你当初知道方语山犯罪时的心情,大概像是那种信仰崩塌的感觉。
反正周围没人,晏存轻轻伸手攥住了纪燎手腕,非常笨拙安慰了几句,都过去了,纪燎,别想太多。
嗯,纪燎闭了闭眼,其实你也同样拉住了我。
晏存没有说话,指尖在纪燎手背轻挠了一下。
如若说平时的纪燎不喜形于色,外冷内热的外壳下温柔且热烈,那么如今的纪燎像是终于主动将坚固的面具撕裂了个口子,眼神里透出点挣扎、压抑,甚至有点病态的阴郁。
你太不自信了,其实你真的很好很好,你太擅长自我反省,对于认为自己做错的地方无法容忍,纪燎声音又低又哑,你很厉害,你一直在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可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反省过我自己,我太自负,总是揪着你那点无关痛痒的小错误不依不饶,总说你容易想太多,其实我想得更多,一直在步步为营。
我什么都知道,从头到尾都在暗中设计,对于所有事情知道得清清楚楚,却无法轻举妄动,也不想轻举妄动,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当时你和我说你并不单纯的时候,我心虚了,我心底想的是我自己也并不单纯,可我却不敢告诉你,纪燎声音越来越低沉,似是克制不住有点焦灼,眸子发红,你说我坦诚,我哪里担得上坦诚这两个字,我只是有选择性地告诉你我想让你知道的事情。我瞻前顾后,其实我才是最卑鄙的那个。
第127章 孤鸿六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这么惯着你了
原先我并不想和队里其他人打交道, 不想和你们支队的人凑这么近,实际上当时也没想和你有什么交集,揭穿你是因为你的伪装实在太过拙劣, 当时没能忍住多说了几句
纪燎语速越来越快, 双眸发红,话语间夹杂了点不易察觉喘息声, 和以往冷静稳重、甚至和先前吵架情绪稍微有点儿起伏的纪燎都不太一样。
像是终于将关在内心许久的野兽给放出来了。
有点陌生。
原先在外边和他们一块儿找东西的陈姨听见动静,刚想进屋问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儿,拉开门缝见里边是这么个场景,心下了然,咔嗒一声合上了门, 飞速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兴许是梁婉仪发病后会有点儿吵闹,关上门窗后屋里安静得过分,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一开始进入支队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对你产生兴趣是顺带, 和你亲近也只是因为好奇,好奇你这冰冷的壳子里到底还有没有温暖,也可能是好胜心作祟, 不服输,不信邪, 非得把你残存的这点暖挑出来不可
唔刚刚挠纪燎的那只手被反过来钳制住了,晏存心底嘶了一声,被攥得生疼,条件反射也用力攥了回去,反应过来后迅速卸了力气, 别、纪燎别激动
如今他也顾不上疼,伸出另一只手顺了顺纪燎的背, 安抚似的轻声说了句:没事儿,我听你说,我都听你说你慢慢说,放松点。
这气氛实在是压抑到家了。
他想起纪燎说过希望做一个没有秘密的人,比起气氛,更压抑的或许是纪燎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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