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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马是个药罐子(GL)——顾家七爷(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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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马是个药罐子(GL) 作者:顾家七爷
    郡马是个药罐子(GL)——顾家七爷(311)
    只见那字上赫然写道:殿下太过心急,此次起事恐难成,小人侍奉殿下多年,早已厌倦朝堂纷争,只能不辞而别另谋生路。倘若殿下如愿以偿能得天下,自是不负小人多年辛劳,倘若事败,还望殿下保重身子,盼来日东山再起。
    刘策叩首。
    输了,这回他真的输了,他心心念念想得到的皇位,从今日起与他再无瓜葛。
    可这能怪谁呢?怪林思慎沈忻询,还是怪刘策?
    不,也许怪他自己吧,就如刘策所言,他太过心急太过急功近利,明明只要再等下还有机会,可他偏偏要孤注一掷,才落得如此下场。
    这般想着二皇子竟是有些释然了,他仰天悲恸大笑,肆意而又讥讽,仿佛是在嘲笑着自己可笑又可悲的一生,他仿佛就是为着皇位而生,生是为它,死也是为它。
    笑声萦绕天际久久未停,一直躲在凤仪宫的老皇帝终于现身了,他在沈灵玉的搀扶下缓步走到凤仪宫前,站在石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地上疯癫大笑的二皇子。
    笑得有些喘不上气了,二皇子套拉下脑袋撑在地上站起身子,而后谁也不看转身从已死的副将胸口,将那把断剑干脆利落的拔了出来,然后跌跌撞撞挺直了背脊,抬眸看向了老皇帝,他双眸恢复了清明,看上去又如往常那般,唇角带笑神情倨傲。
    老皇帝眉头紧蹙,他沉声开口问道:老二,你这是要做什么?
    二皇子眼中闪烁着泪意,他看着苍老孱弱的老皇帝,目光就如同幼时仰头望着他时那般憧憬期许,像一个孩子想讨要一个夸奖和安慰:父皇,您曾说过孩儿是您所有子女之中最像您的那个,如今孩儿落得如此地步,您可有一丝痛心?
    老皇帝幽幽长叹了口气,目光复杂道:你落得今日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身为君王朕不会有一丝痛心,可生为父亲朕也难免
    在二皇子期盼的目光下,老皇帝到底还是没有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二皇子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而又问道:父皇,孩儿想听一句实话,这么多年,您可曾有过哪怕一瞬要立孩儿为储君的念头?
    老皇帝闻言脸色一变,颤抖着抬手指着二皇子,痛心疾首道:事到如今你竟还不知悔改,还在想着储君之位?
    孩儿明白了。
    二皇子自嘲的笑了笑,不必老皇帝回答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明白了一切,他低下头去眼中热泪滴在手中断剑之上,泪水将厚重的血色晕染开来,露出来原本的崭亮。
    今日之事孩儿不悔,过往一切亦是不悔,孩儿唯一悔恨的事,就是生于帝王之家。若有轮回转世,孩儿宁愿当一条任人宰杀的猪狗,也不愿再做父皇的儿子。
    二皇子的呢喃绝望至极,却又畅快至极,话音落下他泪眼朦胧的看了老皇帝一眼,那目光是那样的平静和释然,而后他又偏头看了眼四皇子,在四皇子得意讽刺的目光下,他同样报以讽刺一笑。
    我之今日便是你之明日,你与我一样既可悲又可怜。
    话音落下,二皇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起断剑,用尽力气毫不犹豫的抹向自己的脖颈。
    刀光闪过,血涌如泉,今日二皇子了断了一切,了断了自己的性命自己的罪孽,也了断了父子兄弟之情。
    可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如同卸下重负解脱重生。
    看着倒下的二皇子,林思慎心中的恨也随之烟消云散,不知怎么她突然不恨二皇子了,她只觉得他可怜,这不过是另一个不肯舍弃执念的可怜人罢了,直至死的那一刻才终于顿悟。
    可惜这并不是结束,林思慎无声的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并肩而立的老皇帝和四皇子,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第434章
    堂堂皇子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刎而亡,见此情形在场众人无不叹息,震惊之余他们纷纷望向了老皇帝。
    也不知是真的心怀感伤,还是在众人跟前做戏,老皇帝望着二皇子的尸首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苍老的面容上是强忍悲痛又需顾及君王威仪的复杂惆怅。
    没人敢在此时出声,就连四皇子也是低头不语,就这么过了许久,老皇帝才终于幽幽长叹了口气,他偏开头不忍再看二皇子一眼,颤声嘱咐道:来人,将这逆子的尸首抬下去,给他留些体面,厚葬了吧。
    禁军闻言得令上前,将二皇子的尸首小心翼翼抬了下去。
    老皇帝的目光扫过了林将军一行人,亦是从林思略身上扫过,不过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似乎并没有认出林思略,他咳嗽了一声道:今日林爱卿救驾有功,忠君之心天地可鉴,朕甚感欣慰,待明日上朝朕定当论功封赏尔等。
    说罢老皇帝转过身去,对着四皇子吩咐道:不过朕有些累了,今日之事明日再议,老四你就留下料理后事吧。
    四皇子闻言不为所动,他站定原地一动不动,遥遥望向不远处的林将军,眼神微微一动与林将军交换了眼色,而后他不慌不忙的拂袖转身,颔首之际他还瞥了眼一旁的沈灵玉,赫然见他腰间正系着一个精致香囊。
    他不动声色勾唇一笑,朗声道:父皇,儿臣方才已经命人将被叛军掳走的文武百官从京兆府衙放出,他们担忧父皇安危,此时正在宫外求见,未免诸位臣子忧心,还请父皇先见上他们一见,也好宽慰一番。
    明日再见也不迟,朕咳咳,朕今日着实有些累了,先让他们安心回府等着吧。
    老皇帝看上去的确异常倦怠,说话间还重重的咳嗽了好几声,他身形微微颤抖,若不是一旁沈灵玉搀扶着,恐怕早就无力支撑站稳了。
    可四皇子不依不饶,摆明就是不想让老皇帝走,他上前一步意味深长道:父皇,其实儿臣还有一桩旧案想向父皇请旨重审,正好林将军和羽林卫也在,儿臣想请他们,也想请诸位大臣一同做个见证。
    老皇帝神色一冷,目露不满的盯着四皇子,沉声呵斥道:朕说朕累了,怎么老四你是连朕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四皇子闻言俯身跪地,开口的话依旧恭敬,可唇角的笑却怎么也掩不住:儿臣不敢,只是此事事关上万人性命之冤情,儿臣丝毫不敢有所怠慢,还请父皇稍留片刻,待儿臣将此案冤情道来,再请父皇另做决断。
    此话一出,在场的禁军和羽林卫纷纷哗然,事关上万人性命的冤案,可见其中之滔天冤情,也难怪四皇子为了此案不惜招惹陛下不满,也不知究竟是何时发生的冤案,他们竟从未听说过。
    四皇子说得这番话,无疑是让老皇帝骑虎难下,他望着四皇子冷冷一笑,仿佛猜到了四皇子的心思,不过他倒也没有过多慌乱,而是沉着脸道:好,既然是此等滔天冤情,那朕倒要好好听上一听。
    说罢,他抬手一招,门内的太监就匆匆抬来了座椅,伺候着老皇帝在宫门前坐下。
    四皇子悄摸抬眼看了老皇帝一眼,心下有些诧异,他似乎没想到老皇帝居然能如此镇定,不过稳住心神后,他仍然打算依计行事:父皇,此案事关重大,儿臣以为也该让文武百官一同做个见证。
    老皇帝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那就依你,让他们也在一旁听着吧。
    四皇子得令,站起身来吩咐一旁的禁军,让他下令将宫门外聚集的文武百官都放进宫。
    不多时,早就等在宫外的官员们纷纷小跑着赶到了凤仪宫,见满地叛军尸首,又见老皇帝安然无恙,他们纷纷涕泪纵横跪地叩拜。
    老皇帝让他们站起身来,而后将四皇子方才说的冤情说了一遍,嘱咐他们旁听当个见证。
    林将军神色复杂的望着四皇子和老皇帝,这些年他做梦也想替枉死的兄弟们讨个公道,如今这日终于到了,也许很快他就能质问老皇帝当年为何那般残忍,背叛了为自己冲锋陷阵的子民,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只因四皇子压根就不是真的想替他的兄弟们洗刷怨屈,不过是利用那些已死之人,逼老皇帝认错退位罢了,枉死这么多年,就连替他们的亡魂讨个公道,都在利用之下,这如何能让他高兴得起来。
    林思慎如何不知林将军此时心中所想,她心下暗叹了口气,悄摸握住了林将军的手以示安慰,林将军偏头看了她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管如何迟来的公道也算是公道。
    四皇子缓步走下石阶,身前是林将军和一众文武百官,身后是神色阴沉的老皇帝,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他缓步走向了林将军,而后拂袖一挥做请,环顾众人朗声道:诸位,今日这冤情其实轮不到本王来申,还是由林将军亲自开口吧。
    文武百官闻言一片哗然,唯有兵部尚书张端神色有些不对劲,他不安的抬头看了老皇帝一眼,而后暗暗咬紧牙关低下头去,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林将军已经没有退路了,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眼身旁的林思慎,在林思慎的眼神示意之下,他上前一步,亲口掀开了心底的伤疤,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想必诸位同僚应当还记得,二十三年前寮军犯我边境,我奉陛下之命率四万羽林卫日夜兼程赶到关外助守军将寮军打退,将寮军逐出国境后,陛下又下令命我全歼寮军,我奉命率军一路追击
    说到这,林将军神色悲痛咬紧牙关继续道:未防寮军临死反扑,我下令打开关隘放寮军进了兴岭,而后排兵布阵将寮军残部包围分割,亲率先锋营从侧翼突击蚕食,眼见计谋秦效只待清剿剩余的寮军,可不知为何寮军主力突然得知此事,章提早了整整两日赶来兴岭,一路上不仅看破了我的布防,还率大军直逼我所在的先锋营。
    林将军的声音越来越颤抖,以至于最后带着一丝哭腔:我率先锋营且战且退,又下令羽林卫合军回援,却不想寮军早有准备,以我为饵引诱大军落入包围,我本想下令大军分散突围,可前去的斥候了无音讯,四万将士啊,整整四万条人命,活下来的却只有百人,若不是他们拼死相救,我只怕早就死在了兴岭。
    这件事在场之人都知晓,他们鸦雀无声左顾右盼,就是傻子都能猜到这其中另有隐情,可他们似乎都不敢开口。
    四皇子见状转头看向老皇帝,拱手高声道:当年父皇命人彻查此案,却只在羽林卫之中揪出来一个小小的参军,说他勾结寮军泄露军情,草草将他定罪处死。可儿臣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参军居然能单凭一己之力,提早知道林将军的布防,还足足早了好几日把军情泄露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寮军,不知这其中是另有内情,还是应当说这参军是个三头六臂的神人。
    老皇帝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盯着林将军:这桩事朕自然记得,只不过事过多年,如今若说其中有冤情,那林爱卿可有什么人证物证,单凭空口几句话,朕自然不会大费周章重查旧案。
    自然有。
    四皇子迫不及待的接过话,而后转身道:来人,将人证押上来。
    话音落下,门外两个侍卫打扮的人便押着一个瘸腿的老头,和一个年轻清秀的姑娘走了出来。
    路过林将军身旁时,那老头眸子亮,急忙喊了一声:将军。
    老何。
    这二人便是一早被二皇子控制住的何钦,与他收养的义女梅香,见故人安然无恙,林将军神色一喜控制不住想要上前,却被林思慎及时拉住了。
    林思慎冲着林将军摇了摇头,而后看向了那押着梅香的侍卫,虽是男装打扮可林思慎一眼就认出那是黎洛,自从那日在巷子里说些那般绝情的话后,黎洛就一直在替四皇子办事,而黎洛身旁拉着何钦手臂的,也就是张珩。
    将何钦和梅香押至四皇子身旁后,黎洛和张珩就退后了几步,站在四皇子身后几步外。
    林思慎一直盯着黎洛的背影,可黎洛一动也不动的垂着头,自出现起压根就没看林思慎一眼。
    四皇子指着何钦,仰头身冲着老皇帝拱手道:启禀父皇,这人便是人证。
    老皇帝点了点头,幽幽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这等场面何钦从未见过,但他并未有半点惊慌,他踉跄着跪下回话:小人乃是羽林卫前先锋营斥候何钦,当年在兴岭,林将军所在的先锋营被素军包围,便是小人突围前去通知主力回援。
    老皇帝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老四说你是人证,这么说来你可是知晓当年那件事的内情?
    不错。
    何钦咬了咬牙,这么多年来他早就恨透了老皇帝,也懒得理会什么君臣之礼,他猛得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老皇帝,颤声控诉:小人自是知晓内情,倘若不知早就该与林将军相认,小人这些年来诚惶诚恐东躲西藏就是怕幕后真凶杀小人灭口。
    老皇帝目露不满:哦?是何人有如此大胆?
    见老皇帝装得如此之像,何钦再也忍不住了,他冷笑了几声,抬起手径直指向了老皇帝,口中恶狠狠道:能有何人能吓得小人不敢与林将军相认,自然就是你,你这个狗皇帝!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不是惊讶于何钦指认皇帝,而是惊讶于何钦不怕死,居然敢当众冒犯君王。
    果然,老皇帝闻言怒不可遏,狠狠一拍椅愤然起身:放肆!
    何钦不卑不亢丝毫不惧,他眼眶通红豁出性命,声音掷地有声:小人没有胆子构陷当今圣上,因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倘若有半句谎话,小人甘受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之酷刑!
    说完,何钦继续怒视着老皇帝,声嘶力竭的控诉:当年小人奉命突出重围,正是被你这狗皇帝派去的监军杜恒梁骗走,他怕小人提早通知大军回援会打乱你们害死林将军的计划,一刀捅在了小人胸口。他以为小人死了,便唤来另一人密谋,小人听得一清二楚,杜恒梁说这是你这个狗皇帝的口谕!
    边说着,何钦还一边撕开了身上的衣裳,露出来胸口的疤痕佐证,他站起身来不再跪着,当着所有人的面痛骂老皇帝:狗皇帝,是你背叛了我们,你背叛了那些心为国的将士,我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护国安民,可你却坐在你的皇位上,单凭一句话就冤杀了我千千万万的同袍兄弟!
    何钦的质问声震彻天际,再看林将军早已是眼含热泪,他身后那些羽林卫亦是双拳紧握,望向老皇帝的眼神愤怒不甘。
    今日,我何钦就是要为那些枉死的弟兄们,向你这个狗皇帝讨个公道!
    文武百官此时也是鸦雀无声,老皇帝能这么做他们丝享不意外,不过他们并不想出头替那些枉死的英魂讨个公道,反而一直在静观其变,生怕说错了话站错了队,让老皇帝发怒殃及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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