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记事簿——无穷山色(34)
失忆记事簿 作者:无穷山色
失忆记事簿——无穷山色(34)
法治社会,真实性存疑。
可有一点,他们倒是口径一致,很勉强地承认了陆清是个长得不错的omega。
何止是不错。高齐旻默默心想。
因为天冷,虞白在西装外套了件风衣,办公楼里暖和起来了,他脱下风衣,交给了一旁的助理,露出其下的黑色三件套和暗红领带。他皮肤白,腰背挺,寻常人这样穿通常显得老气,在他身上却恰到好处,恰似一柄雪亮的素刃,锋利而漂亮。
而且高齐旻望着他俩几乎平齐的身高,不由地心生疑虑。
omega真的能长这么高吗?
该不会是以讹传讹的吧
就在高齐旻面上不动如山,心底疑虑重重的时候,宿临池从走廊尽头的另外一间会议室走了出来。
他本该在外地出差,但此次工作进行得意外的顺利,使他得以提前结束行程,飞回来处理其他事务。
此时,合同刚刚签完,项目经理意犹未尽,还在说些祝合作愉快之类的套话,话到一半,就见宿临池转头看向了电梯间,有一群人正从那儿鱼贯而出。。
宿临池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但站在高齐旻身侧的那个人却莫名让他移不开视线。
那人有个他很熟悉的侧脸。
宿临池的心跳忽的落空了一拍,问道:那是谁?
想必是龙溪的肖总吧,我们高氏和龙溪有今早一场会要开就是永安西街项目,万物也参与的,宿总不认得么?
项目经理探头一看,语气变得不确定起来,迟疑道,不是肖总!龙溪换人来了?
宿临池情不自禁地往前迈了一步。
那个人和高齐旻说了什么,走进了一间空闲的会议室。
项目经理叫住一个文员,简单询问了几句,回来对宿临池说:肖总急病住院了,来的是陆总。
陆清?
是啊,稀奇吧?这还是陆总头一回来高氏总部呢!项目经理道。
宿临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没见过陆清,正常的反应就该像这位项目经理,有点好奇有点惊讶,感慨一番,然后与他擦肩而过。
可冥冥中似乎有一种直觉在,牵引着他往那间会议室去一探究竟。
于是宿临池走近,推开会议室的门,看见满座衣冠楚楚,虞白坐在长桌一侧居中的位置,手里一只钢笔,低头翻看着成叠的A4纸。
听见门响,他下意识抬头,眼中神情在望见宿临池的那一瞬,尽数化成了极致的愕然。
宿临池手一松,门把手咔擦一声,金属摩擦声生生刮过耳道,在会议室上空荡出一丝尖利的余音。
满座衣冠楚楚都朝他看去。
高齐旻愣了一下,迎上去道:是临池来了啊!
宿临池的表现尚算镇定,他的目光在虞白脸上落了一下,又飞快地挪开了,问高齐旻道:请问,这位是?
虞白看着他们的嘴开开合合,指间发麻,耳边一阵嗡鸣。好半天,耳鸣如潮水般褪去,他的听觉神经才勉强捕捉到几个字。
这位是龙溪的陆总。高齐旻说。
要是对宿临池视而不见,那就显得太不正常了。虞白的嗓音干涩非常,用力清了清嗓子,才开口称呼道:宿总。
此话一出,宿临池的目光不再躲避,直直地看向了虞白,仿佛要把他这副和平常截然不同的样子牢牢刻在心里。
久仰。宿临池伸出手。
他们像所有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生疏地隔着长桌握手。
虞白:久仰。
高齐旻问:临池,你找我有事吗?
宿临池脑中懵然,还有些理不清头绪,本能使他实话实说道:我听说你们在开会
高齐旻误解了他的意思,说:我是没意见的,陆总,你看呢?
虞白:看我看什么?
高齐旻曾和林知水做过邻居,待宿临池难免会带上长辈看晚辈的滤镜:永安西街的项目,宿总也有负责吧,我们三方迟早要共同协商,达成一致步调的,既然这样,宿总不如来听听我们的会议内容,也好尽早做到互通有无。
这不是个什么正式会议,只是在合同落实前,高氏和龙溪两家项目组不断就其中的各项条款进行友好磋商的讨论会而已。临时加进来一个人,只要在场的两位大老板没有异议,当然无人反对。
往后往后,就成了这样。
是空调温度调得太高了吗?高齐旻疑惑地看着顺着虞白额角滴下的汗珠,如是问道。
有,有点吧。虞白闪烁其词地说。
高齐旻冲他歉意地笑一笑,刚要转头吩咐助理,一只手就伸出来,拿到了空调遥控器,滴滴两下,调低了温度。
有劳了。高齐旻说。他问虞白道:陆总,需要开窗吗?
虞白默不作声地擦了一把冷汗:多谢,不用了。
要是能别再称呼我为陆总,那就更好了。
可惜高齐旻听不见他的心声,照旧微笑道:陆总,宿总,那我们就开始会议了?
宿临池点点头。
虞白:好。
作者有话说:
放假啦放假啦,元旦快乐!
第62章 坦白从宽
接下去的时间,虞白努力将精力投入到眼前的工作上,试图以此消减被当场抓包的惊慌失措。可让他失态的源头仍在会议桌的另一边安安稳稳地坐着,散发着无语伦比的存在感。
高氏的员工惊讶地发现,整个会议期间,陆清陆总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而且从始至终,都没有朝参加会议的另一方看过去一眼。
万物和龙溪的关系看起来很紧张啊可刚刚宿临池走到会议室门口,提出想要加入到他们的会议时,陆清不是也没反对吗?
哪怕此刻虞白心底嫌弃了惊涛骇浪,快要将精神世界整个吞没了,会议还是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好不容易熬到了散会,虞白起身和高齐旻握手,走出会议室,乘电梯下楼,将龙溪的员工一个个地送上商务车,对他们说:我还有点事要办,你们先回公司。
等他以各种理由将闲杂人等通通打发掉,回头去寻找宿临池的身影时,半是庆幸半是惶恐地看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正在和送出来的高齐旻说话。
他浑身的力气却倏地卸尽了,顶在胸口的那一口气无声地释出,这才觉出心跳轰然,震得肺腑生疼一片。
他在会议室门口见到宿临池的那一刹那,心头猛地生出一股冲动,想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撂下不管,拉着宿临池跑出会议室,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事先想好的话一字一句说给他听,不说完不放他走。
但这明显是不现实的。
进退维谷间,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先把眼下的事做完再说反正宿临池既然留下来了,想来等下不会掉头就走,他到时再说也不迟。
可人的勇气有时就那么一点,几句话的功夫就消磨没了,冲动转瞬即逝,胆怯却如野火燎原,烧得他脑中空空如也,一个字也吐不出。
宿临池和高齐旻道别,朝他走了过来,在距离他一臂长的位置停下了脚步,用一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语气说:走吧。
虞白顿了一顿,点点头。
其实他并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但有点事情做,总好过傻呆呆地在高氏门口相顾无言要好。
宿临池或许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他们便一前一后,错开半个身形,漫无目的地走在城市的街头。
但散步终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过了大约一刻钟,宿临池似乎终于无法忍受他们之间如有实质的沉默了,主动打破僵局道:你
等等!虞白忽然说,你听,有猫叫。
初冬的风一点也不温柔,他露在风衣外的皮肤渐渐被冻到失去了知觉,感官却违背常理地格外敏锐,循声走到花坛边,拨开常绿的小灌木丛往里看,枝枝丫丫分出的一片狭窄的空隙里,居然趴着一只巴掌大的奶牛猫。
虞白提着奶牛猫的后颈,把它拎出灌木丛。这只小猫也不知流浪了多久,瘦巴巴的没有两斤重,有气无力地在他手里叫唤了一声。
宿临池:
难为他耳尖,连这么细弱都能听见。
虞白不看宿临池的眼睛,近乎逃避地把奶猫托起来遮住脸:我们给他找家宠物医院吧。
半个小时后,他们下了出租车,将奶猫交到了宠物医生手里,做了传染病筛查和血检。
血检结果出来尚需要一段时间,医生估算这只猫的出生不到两个月,便温了一瓶热羊奶,小猫估计是饿得狠了,四爪并用地抱住奶瓶,肚子肉眼可见地鼓胀起来,虞白只好帮忙扶住瓶身,以防它吃得太猛呛到。
在来诸多带宠物看病的家长中,他们两个独树一帜,吸引了众多若有若无的关注,脸好固然是一方面,但更多的大概是从没有人以能出席博鳌论坛的架势,全套披挂,西装三件套一件也一少地光临宠物医院吧。
宿临池的视线静静地落到虞白身上。
虞白不是个注重穿着的人,衣柜里多是没牌子的休闲款,鞋子刷得泛白了也没丢,牵着他的手在外面四处溜达时,像是从学校里跑出来玩的男大学生,让人想不到这个omega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近十年。
宿临池唯一一次见他穿得板板正正的,还是上回两人在办公室胡闹,临走时换上了他的备用衣物,一双板鞋配一条西裤,不伦不类,被虞白笑了好久。那条衬衫他倒是常穿,尤其喜欢露出满腿的吻痕咬痕,衣衫不整地穿给他看。
原来他正正经经穿正装是这个样子,原来在某些时候,他也能打扮得西装革履,能游刃有余地别人周旋谈判,一露面便会被奉为座上宾。
宿临池说:你真的是陆清?
虞白手一僵,过了片刻,闷闷道:对不起。
又说:我不该骗你的。
你不用向我道歉。宿临池道。
这句疑似划清界限的话让虞白心中警铃大作,他霍然抬头,急迫地说道:不是!我
可宿临池的神情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冷若冰霜。
虞白一时间张口结舌,视线紧张地四处乱飘,好像希望能有个恶毒的词语扑下来认领自己。
宿临池却摇头道:如果是因为隐瞒了真实身份的话,你不用感到抱歉。毕竟在我们认识之初,你就已经是虞白了。
他说的每个字虞白都能听懂,可连在一起,却成了面目模糊的天书。虞白不敢相信自己解读出的意思,怔怔地盯着他看。
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应该并不简单,面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你没有选择把事实真相和盘托出,是非常合情合理的做法。我可以理解。
奶牛猫填饱了肚子,在毯子上蜷缩成一团,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虞白小声道:那你不生气了?
不,我还是生气的。宿临池说。
你我虞白被他反复无常的态度搞得糊涂了。好在宿临池没让他提心吊胆太久,很快便接着说了下去。
实际上,就算我今天没有意外在高氏遇见你,你应该也不打算继续瞒着我了吧。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63章 恃宠生骄
宿临池点明道:这些天,你越来越不做伪装,现在想来就是在为坦白做铺垫。你既不是有意骗我,又不是想天长日久地瞒下去,我充其量是有点郁闷,论理来说,我是没理由责怪你的。
虞白嘀咕道:那你为什么又说生气了?
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宿临池说。
他向来不是个健谈的人,一口气说上这么一大段话,又全然是一派牵动心弦之言,尽管用的语气平铺直叙,仿佛仅仅在陈述事实,耳廓却也随之红了一大片。
但他还是要坚持说下去。
宿临池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到最后几乎成了耳语:理智告诉我不该责怪你,但碰上你的问题,我的感情总是超过理智,所以我会生你的气,气你要是能多信我一些就好了,我也会生自己的气,如果能让你感到更安全一些,你也不会瞒我到现在。
虞白说不出话来。
他的嘴唇颤了一下,定定地看了宿临池好一会,最终只是疲惫又满足地把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叹息着说:宿临池,你
他们安静地抱了片刻,血检结果就出来了,医生开了一瓶补血的药剂,他们便用毯子抱着奶猫,回了出租屋。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筒子楼一如既往,弥漫着各色炝炒炸煮的香气,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和过去他们共同度过的无数个日子没有任何区别。
虞白把猫咪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猫咪抱着他的手指舔了舔,翻了个身,团成鸡腿形状,不动了。
宿临池挽起袖子,又要去买菜做饭,被虞白按住手臂,说:既然开了头,就让我说完吧。
犹豫了一瞬,宿临池还是道:不要饿着肚子说。
心头大石落地,虞白的心情也随之轻快起来,笑道:你就不要亲手做啦,我叫人送餐来。
他发了条短信出去,不一会儿,就有外卖员送来两个大包,一个是保温的便当袋,一个是装着冰块的冷藏袋,里面中餐西餐、冷食热食,应有尽有,都用精致的餐盒包装起来,一点没洒,拿出来就能当橱窗上供顾客欣赏的样品。
包装袋外印着一个眼熟的logo,宿临池认出是他们曾经去过一次的旋转景观餐厅。
原本想带你去吃的,这家的糖醋小排味道特别好,没想到叫虞启华那老东西捷足先登了。虞白把饭菜一一打开放好,餐桌摆得满满当当了,他手里还有一瓶红酒两盒冰淇淋没地方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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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记事簿——无穷山色(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