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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沉了。
“冷吧?还不肯打伞,打小就不肯听我的话。”
我于是道:“真还有些冷,不如咱们就地干柴烈火取取暖吧。”
身侧人音调一沉:“罚你回去为我作诗一首,以示惩戒。”
只认识几个小字的白丁眼角有泪,我淡定的擦去泪花,悲愤地看四周景观。
景色实在悲壮得很,悲壮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恩爱幸糊是社么?就是回家作一首赞贤妻。
☆、三十三
盘下的小院犹不及安家半个后苑大,好的是先屋主喜好植株花草。
江南温润养人,也养花草,我看着那些个娇嫩贵气的小花小草柔软搭在墙边,弱柳迎风样,心说搁在长安哪儿活得下去。
没成想这小小的屋子,收拾起来却是大大的费力,彼时有些后悔遣散了阿爹吩咐跟随的几个丫鬟。垂下头细细将窗棂上的浮灰一口吹开,激得鼻尖一痒,一个喷嚏一个咳嗽接踵而至。我这些日子格外忌讳咳嗽,白着脸看着四周没了人,小心将兜里的小药丸掏出来咽下去,才安下心来。
一壁又慢腾腾寻了个小抹布,拿水浸湿了去擦窗棂,眼看着纤尘不落,方停下手。
又将早前在街市上的护花铃铛取出来,仔仔细细地给几株勉强受得住力的植株系上去。随手扒拉两下,叮咚清脆的煞是好听。
于是搬出来小马扎,泡好一壶茶,专心致志坐在花前拨拉铃铛。手下力度忽缓忽急,乐声随之高低起伏,我乐在其中,感到十分知足。
娃娃还是未回来。
十几年来相知相守,知她如我,倒不是太担心。抬头望天,夜观星象,月明星朗,拈指一算,发觉现时很是适宜做一些凝神静气之事。
收了小马扎,提了紫砂壶,晃晃悠悠回屋小憩。
是被一阵细碎响动吵醒的,懒懒伸腰打一个呵欠,便张大了口愣在那。
满屋皆是一股子奇异的甜香,娃娃正捧着小香炉满屋走来走去,屋中烟雾缭绕,白雾轻腾,很有些仙境飘渺的意味。
“这……”
她见我醒了便侧眼向我这看,笑吟吟道:“我见你近些日子有些嗜睡,你病方好多休息是好事,想着点些宁气的香料,这个甜甜的,我闻着喜欢得很,你觉着呢?”
嗜睡,嗜睡……只是心下一沉,这该是第几日了?
许久回了神,皱着鼻子嗅了嗅,看她脸色一黑,才慢慢笑出来:“极是好闻,你快过来,让我闻闻我夫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好闻。”
她便眼风含嗔扫我脸上,语气有些不善:“诗写完了?”
我点一点头。
她探过一只手,掌心平摊开来:“拿来。”
我从床上坐起身来,仔仔细细穿好鞋子,披了一件外套,生怕再着凉。
她站在那似笑非笑看我将自己照顾的细致周到。
慢腾腾走到书桌边取开砚台,将那底下压得平整的纸张捋平了,双手给她放在掌心,态度恭敬,举止得当,我在心里给自己评了一个妙。
白字黑字,我十足认真地写了很久——
“我妻风流一等人,偏爱与我情尽欢。皎月何及明眸色,柔波流转撩人眼。
玉琢美人朱颜色,水化肌骨纤腰束。既得长夜明月光,何妨与我花并蒂。”
眉眼弯弯笑眼看着她拿着那张纸,只看她面色一沉,忽而又笑,继而敛容。看了半天,将纸张原原本本地递还给我,我伸手接下。垂眼犹豫了会,问:“如何?”
“重写!”
欲哭还无泪,我苦皱着一张脸扯着她袖子,拉得她手臂着我一晃一晃:“不成不成,不能再写了,再下去了我非得死了不成。”
她将眼角微垂的桃花眼一挑,抿了嘴,还是那样的不爱说话。
我扯得愈发欢快。
她便道:“荤诗写得极妙。”
我嘿嘿一笑。
她继续问:“可还想着试一试,何为花并蒂?”
我急切地点一点头,松开抓着她衣袖的手,欲为美人解华裳。她退回一步躲我动作,侧一侧头打量一圈我脸色,抬手慢慢要解自己的衣带。
欲遮还露,春光乍泄。
便听她道:“可是好巧,我月事来了。”
才起的一团火给一盆凉水浇熄了,垂头丧气要撕了那诗,却被她将之抢过去。
她折好放进怀里:“睡了那么久,还不饿?锅里煨着汤,再不取便熬干了,碗里盛了饭菜,已经凉了,我去给你热一热。”
“我妻贤惠淑良,堪为大家典范,不愧是玉琢美人朱颜色,水化肌骨纤腰束。”
“莫再撩我火。”她推开房门先走出去,悠悠说了如此一句。
我也只能跟在后头傻笑。
矮矮案几之上置着几道小菜,两碗热气腾腾的汤羹。菜色简单,她一直是安府养尊处优的小姐,彼时看她洗手作羹汤,心里头窜上一股子说不来的感觉,似喜似悲,只想着若能如此一生有该多好。
她将竹箸递过来,为我加了块肉,我心怀感激地吃下去,嗯……味道竟也不错。
她问:“好吃么?”我点点头。
又问:“熟了么?”我点点头。
她也随我点点头,笑着将那碟肉放在自己面前:“拿给我吃吧。”
见我咬唇泫然欲泣之势,忽而一笑:“日后多的是时间做给你,等我满意,再给你吃。”
听见那一句日后,干干一笑,拨拉些青菜放进碗中,就着饭吃。
总觉得不是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懒得写细节了= -
☆、三十四
抬笔于小册添上一笔,算算时日,已过了十六日。再敛袖将笔搁下,掐着时辰往王婆那赶。
王婆是我三日前遇着的。
总觉得那床被褥不大软实,夜里睡不踏实,早早起来想着再买一床,繁华热闹市集之上,独她一个人静静偏安一隅,夹在一群商贩之间颇有一份与世无争。我看得好奇,躲过人潮饶至她身前,细细端看那老人一番。衣裳干净,银鬓挽得一丝不苟,齐整得瞧不出一根翘起的头发丝,斜插缠藤花式的木簪。我下意识摸了摸自个儿松散的发髻,将一缕碎发别过耳际,装做毫不刻意地与那老人搭话:“老人家,晒太阳?”
她抬头眄视我一眼,虽是年迈,肤色却仍很白净。
“眼下天边才显一线青,晒的什么太阳?”
我见搭话成功,又侧着头天真道:“老人家,是方才晒完了月亮么?”
她蹙眉复笑,唇角忽而浮上弧度,再不是方才那样肃穆的神色,我看着稍一缓心。便看她抬手取开身前雕花枣木盒的盖,盒中摆着几碗晶莹剔透的汤羹,粗看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