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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刮擦的金属片,那声音似曾相识,什么声音……
风在四下吹得张狂,瞬间就能将皮肤上的汗液蒸发干净,在这样的温度下,空气都是滚烫的,夏月白觉得只要自己一张嘴,就能从干涸的嗓子眼里喷出一口火来。
身体和思维在这种炽热的高温中都无法正常的工作,夏月白来不及去思考自己现在的诡异处境,还有那个说了几句话就莫明其妙跪下的外国男人,以及眼下四周的街道从热闹到冷清的一瞬间的突然转变。
不可思议,找不出合理的解释,也没时间找解释。
容不得耽误时间,她选了左边看起来较窄的小路跑过去,通常越是宽阔的马路越容易被人发现行踪,左边这条曲折的小路看起来更容易在逃跑时发挥拖延对方的作用。
发力奔跑了一会儿,风里隐隐还是能听见那些金属碰撞的尖锐声响,连同那些声音而来的混乱脚步,阴魂不散的盘旋在周围的大街小巷里。
撑着墙,夏月白低头大口费劲地喘着气,体力消耗的太快,高温里只需要狂奔几分钟,呼吸就明显断断续续地跟不上心跳的节奏,鼓燥不停的热风灌进喉咙,胀得胸腔火辣辣的痛。
抹了把汗,视线在汗水的侵蚀下有些模糊,夏月白知道如果在不快点找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休息,没准她就会因为中暑而昏厥。咬了咬牙,在一个深呼吸之后,她又抬腿迈着虚浮僵硬的步子,沿着石墙小心跑去。
前面有个院子,大门关了,索性墙头不算高,足够她翻进去。也管不了翻进去会碰到什么更麻烦的情况,她悄悄来到墙边,踮足,朝里面张望一番。
院子很小,院里一排矮楼,同其他地方一样,俨然都是门窗紧闭。
撑着墙头,双手一使劲,身体才刚刚攀上去,就听见身后一声大呵,夏月白本能地回头,看见几个穿着盔甲的男人站在身后。
盔甲!?
如果说,刚才走在大街上那些一脸浓妆的人群只是穿得怪异了些,那眼前这些穿着黑色盔甲的人,就不是用怪异能形容的----阳光照耀下明晃晃的盔甲,真实,真实得让人胃里一阵痉挛。
有人冲她又喊了一句,反正听不懂,所以也不用费神去猜测他喊了什么。与他们对视了片刻,借着他们犹豫的瞬间,她翻落院内。
只是,眼前已然无路可走。
随着自己落入院中,外面响起几声呼喊,随后便听见更多的脚步声朝这座小院聚拢过来,密集而整齐,像潮水汇集而来。
慌了神,看着那栋三层的小楼,有扇窗户缓缓地拉开了一条缝,几双眼睛躲在窗后透过黑暗中开启的缝隙注视着她。夏月白的眼睛与那几束闪烁的目光对上,正当她准备冲那里开口,木头窗户在眼前“呯”地猛然合紧,些许白色墙灰因关窗的力量太大而震落下来,被风一兜婆娑着扑了夏月白一身。
皱眉,抬手挥开眼前的白灰,轻咳了一声。
院外的动静很大,隔着矮墙能清楚地听见外面的人越来越多,那扇看着不太结实的木头院门,在整齐踏响的步伐里微微颤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在外面那些人破门而入的瞬间碎成粉沫。
等了片刻,那扇门没有等来粉身碎骨的悲惨命运。同样的,夏月白也没有等来任何动静。
不知为何,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在那些脚步停下后,隐隐只听见几个人说话的声音,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仍是满耳朵外星语,懊恼,还有担忧。
为什么这些人都站在院外不进来,他们明明看见自己跳进这个院子,这个狭小的地方根本没地方躲,更别提翻墙逃走。他们完全可以闯进来直接把她抓走。可是他们没有进来,只是将她和院子一起围了起来,然后呢?
茫然,亦恐惧。在不了解任何一丁点情况的前提下,人会被未知的一切逼得发疯。
然而,夏月白觉得在她被这些人逼疯之前,恐怕先会被中暑折腾得倒下去……头晕眼花,头痛耳鸣,胸闷恶心,她现在的感觉完全符合中暑的先兆。
走到墙边靠着墙壁坐下来,脸朝着院门,至少在他们闯进来时,她能清楚地看见发生的一切。
少顷,院里院外一阵让人莫名不安的寂静。
如果不是身体虚弱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夏月白真想拉开大门,冲外面那些人结结实实地吼一通。
把她逼到这个死角,又不作任何举动,只是把她围个水泄不通,走不了,逃不掉,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酷热不仅蒸发了身体里的水份,还令血液沸腾得越来越浓稠,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异常沉重,手摸上额头,掌心下的体温却是冰凉的,在这可能冲破50度的温度里。
将头轻轻靠向粗糙的墙壁,失神的双眼从紧闭的院门移向天空。天蓝的发白,视线也逐渐朦胧出一片白光,耀眼。
忽尔,被寂静笼罩了片刻的院外响起些许骚动,像是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眨眼时间蹄声就已经来到了院外。
可笑,她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出现幻听了……马蹄声,这又算哪门子离奇古怪的幻觉。
随后,那扇院门被轻轻地推开,若是不留意,你会错觉是一阵微风将门吹开。
努力将已经涣散的神智集中于那个正在慢慢开启的大门,夏月白动了动身体想站起来,最终还是放弃了徒劳地挣扎。
随着门扉的转动,眉头蹙紧。
当整个大门敞开的时候,晕眩的视线前出现了一个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身影……
白色的衣,灰色的发,与那些将自己纠缠得快要发疯的幻觉一模一样。
只是,这到底又是一个让她困惑迷茫的幻觉,还是另一个真实存在的梦境,夏月白有点不太确定。
注视着门旁静立不动的身影,心口突然闷得发痛,身体不自觉地在这种疼痛中微微颤抖,手里紧紧攥着衣角,若是不紧握着什么东西,夏月白怕自己会因为此时莫名的紧张和期待而失去呼吸。
相视而望。
终于,拨开了亦梦亦醒时缭绕不散的重重迷雾,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那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就像她给自己的感觉,亦是似曾相识的。仿佛认识了很久,久到不需要任何语言,便能读懂彼此眼底那种盈千累万的渴望……
“月白……”
许久,炽热的风送来那人一声轻轻地低唤。
苍白的唇动了一下,却因眼底一团温热的东西先一步冲出了眼眶,愕然。
她说:“我会用余生的岁月守候在底比斯,等你回来。”
承诺……只有短暂的生命和漫长的时间可以证明。
岁月,是一场保存了所有记忆的旅行,你以为遗忘的,你以为丢失的,你以为模糊的,都被原封不动的保留在这段安静的旅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