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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非登徒子之辈,只想与姑娘做个朋友。敢问姑娘芳名?”
“我不想说。尔等既是君子,那便劳请让个道吧。”顾择芝声音淡淡,却隐隐透着在顾家累积出的威慑力。
“姑娘这可就没意思了,”那人感于顾择芝谈吐间的贵气,心下更为欢喜,“交个朋友罢了,那位头牌姑娘也必然不会介意。”
他身边的一位华服男子站出来,大笑道:“罗兄何出此言?罗兄喜欢,就把二人一道纳回去,岂不两全其美?”
他身边的人纷纷笑着起哄,为首那人微微扬起下颔,面露得意。
顾择芝微微眯起眼睛,却未露声色。
“这是怎么了?”绾凉从楼上下来,见顾择芝被一群人围着,便皱着眉走过去。
“哟,”旁边一人一见绾凉,眼里堆满了□□,“一个清丽,一个冶艳,罗兄可有艳福了!若与这两人一道……啧啧啧……”
身边的人听了,皆投来暧昧的笑意。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顾择芝忽然一笑,“确实适合做白日梦。”
“罗兄是看你二人欲壑难平,竟跟个女人搞起来!”一位尚且年幼的公子忿忿道。
“再欲壑难平,看到你们一行人也该熄火了。”顾择芝上下打量了几人,随即轻嗤道。
“带走!”那罗姓公子大手一挥,颇有震慑八方的气势,“姑娘,得罪了!”
“大侠,您戏唱完了没?”顾择芝扯了扯嘴角,抬手就要拉住绾凉。
顾择芝足尖刚迈出一步,颈间便一阵冰凉。一把剑横在了她的喉前。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脚快,还是老子的剑快!”执剑那人阴笑道。
绾凉大惊失色,生怕那人怒极失手。
“你先放了她,我跟你走就是!”绾凉慌张地出口。
一旁的龟奴想要上前,却奈何这罗姓公子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怕是不好得罪。
顾择芝见绾凉如此,便干脆心一横,抬手握上颈间的冷剑。血顺着指缝汩汩流淌出来,那剑锋几乎没入指骨。她的手指用力一紧,胳臂大力抽开了那把剑,随即拔下发上尖钗,风驰电掣地抵在那罗公子颈间。
那人似乎是惊异于她如此不惧疼,愣愣地也没把剑再架上去。顾择芝额头沁出细汗,右手仍然不依不饶地执刀抵着那罗公子的喉部,逼着他往门口退。
“择芝……”绾凉惊慌地盯着她的手。
快要踏出门槛时,顾择芝知道此刻已经安全,便大喝一声:“策鹰!”
没过多久,一个腰间别剑的男子布衣男子便出现在门前。他看见顾择芝满手鲜血,大惊道:“小姐这是?”
顾择芝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刀子,迅速拉过绾凉:“这群人交给你了,踢踢踹踹不必留情!”
“……”策鹰有点无奈。作为曾经的长公主近侍,他并没有做过这种市井泼皮的事。他横过剑柄灵活地扫动几下,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们就很配合地应声倒下。
绾凉一出来,便慌忙执起顾择芝的手,狠狠蹙着眉头,破小心翼翼地拉着她往一间医馆走去。
“我没有事的,”顾择芝反倒安慰她道,“就是血多,看着吓人,其实伤口不深……”
绾凉没理她,径直跑进那间医馆。
那老大夫处理伤口的时候,颇有些讶异地问出声:“这是何物所伤?伤口竟然深成这样!”
顾择芝偷眼看了看绾凉,见她脸色惨白,张了张嘴想安慰,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清洗伤口,敷药包扎,疼痛几乎砭骨。顾择芝咬着牙,却不敢吱声,生怕绾凉的眉心又皱得更深。
二人走出医馆,绾凉一路上都不说话。顾择芝陪她沉默着,讨好地睁大眼看她。
绾凉偏过头,瘪着嘴,蹙着眉:“你以后别来这种是非之地了……乌烟瘴气得很。”
顾择芝愣了愣,随即咧开嘴大笑道:“胡说嘛,这分明是因我的闭月羞花容所致。红颜祸水我也认了,不然头牌姑娘那里瞧得上我?”
“净说些混账话……”绾凉无力地推开她,默默垂着头。
“绾凉,你想啊,”顾择芝只好收起了玩笑,用右手攀上绾凉的胳臂,“当年在皇宫里、在顾府,难道不是世间最污糟之地?彼时绾凉无所谓,如今我也只会付之一笑。有什么好内疚的,嗯?”
绾凉抿着唇,看了她一眼,随即叹了口气。
顾择芝更紧地攀住了她,低声道:“我现在更担心另一件事。”
“什么?”绾凉侧过头,“策鹰侍卫吗?”
“皇宫的带刀侍卫,□□那几个小鸡仔还不像扔烂菜叶子一样?”顾择芝摇摇头,“我担心的是……绾凉啊,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有名分呢?”
“名分?”绾凉疑惑道。
“绾凉,我们成亲,好不好?”顾择芝侧过脸,紧紧贴着她,“凤冠霞帔那样好看,不穿一次不是很可惜?”
“可……哪有这样的事情?”
“我们成亲了,世上不是就有这样的事了吗?”顾择芝扬起笑脸,“不过呢,还是要等一等,先把钱赚够。”
“那又何必?是谁说要平平淡淡过日子的?”
“再平淡的日子,也总要有个大日子。绾凉这样好看的姑娘,难道配不上十里铺红来迎娶?”顾择芝的指尖在她面颊上轻轻一抚,满眼笑意。
绾凉弯弯嘴角,垂下眼眸。
“随你。”
章三十四
三四个月过去,镌琳琅的生意渐旺,顾择芝只得又雇了个玉雕师。
绾凉看着日子一天天好过起来,原先的负疚感便也渐而淡去了。
深冬时节,南方又湿又冷。看着这糟糕的天,顾择芝不由地想起顾怀瑾来。
“你说他究竟如何了?”顾择芝披着薄裘衣,盯着眼前的梅树发呆,“这都三个多月了……”
“你莫急,儋州路远不说,寄信过来也该有些日子。”绾凉安慰道。
顾择芝叹了口气,刚想要转身离去,便听到夏深欢喜雀跃的声音:
“小姐,公子来信了!公子来信了!”
顾择芝猛地转身,跟绾凉一道跑过去接信。
她拆开封蜡,展开信纸,逐字逐句看着。一路看下去,她的嘴角浅浅翘起来。读罢,抬头与绾凉相视一笑,纷纷松了口气。
“小姐,信上怎讲?”夏深问道。
“他的身体竟然渐好了,”顾择芝咧开嘴,“那湿热之地,倒正好对了他寒疾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