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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了似的,邹允猩红的舌头舔了上去——
一直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体术、力量比周围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几乎所有的任务都能蛮横的完成,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难倒自己?
然而此时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生而为人,在这个世界上渺小得就像蝼蚁一样,多么的脆弱,无能为力的,什么也拯救不了,这样的感觉其实一早就有了吧?自从遇见这个人——他抬起头像再努力的看一眼王仁,王仁的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
在说着什么呢?
凌霄再爬近一点,模糊的像隔着无数的干扰,字句跳动不清,他听到了——
凌霄,快逃吧。
凌霄瞳孔骤然睁大——
怎么可以逃呢!你就在眼前,只有几步就能触手可及,握住怪物的手里,我怎么可以逃呢?!
像是突然忘却了身体的疼痛,毅然决然的乘着坚韧的意志,站了起来!
他压着眼睑,瞳孔折射着冷光,向邹允冲了过去!
邹允的双眼突然看向了这边,这一刻他的双眼就像透着实质性的杀气,一直盯着,然后放开了王仁,面向了这边!
然后冲了过来!
也许不到0.1秒双方就要发生碰撞!然而,邹允却越过了凌霄,冲向了他身后!
凌霄还没来得及对这样的情况做出反应,就本能的向着王仁的方向——尘埃与透明的汗水一齐浮在空气里,这一刻世界无比的寂静,他伸手把王仁抱在怀里,蹭着他柔软的黑发,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发红。
与此同时“轰!”的一声,巨大的声响终于破开了寂静,凌霄刚刚撞击的厚重的墙壁终于破了开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从破碎的水泥中走了出来!
是邹金!
接着,快速得连虚影都让人看不清的邹允被他一甩手就抓住,大力的扔向了距离非常远的对面的墙上!
巨大的离心力让邹允的身体在墙上几乎砸出了一个坑!
邹金的眼睛望向王仁和凌霄,面容比之前看到的任何一次都要认真,开口说道:“这里交给我,里面那只,你们解决!”
说着就大步的走向邹允的方向。
王仁和凌霄一怔,里面的?
王仁擦了擦嘴角,开口:“走吧,这里不能呆。”
凌霄别过头看着远处被喧天而起的灰尘埋没身影的邹允和邹金的方向,可怕的声响和震动蔓延在整个地下室,似乎连牢固的水泥厚墙都岌岌可危!
凌霄拿出装有子弹的枪械,也给了王仁一把手枪,两人走向了里头!
这些东西如果不解决,永无安宁!
巨大的声音慢慢远去,越往里,房间多了起来,错综复杂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什么东西。
两人万分警惕,房间基本都是开着门的,里面全是先进的仪器。
身后浓烈的血腥味渐渐远去,前方却氤氲出淡淡的花香。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盯着花香漫出的那个房间——
房间的门轻掩着,没有锁。
凌霄拿出枪,示意王仁躲在他身后,然后手心触碰着门,接着快速的把门拍开!
紧接着,一颗子弹从门内射了出来!
子弹穿过坚硬的墙角,贴近凌霄的脸颊,带出极速的风。
凌霄背贴着冰冷的墙壁,双目注视着门内,耳朵倾听细微的动静。
布料摩擦的细小声响传进了凌霄的耳朵,他精神紧绷着,确定了对方的位置,对方与他一样,屏住了呼吸,尽量的降低存在感。
凌霄的瞳孔映着锐利的精光,他的双眼像蛰伏的野兽,气氛在等待中慢慢紧绷!
突然的,凌霄双脚蹬地向里头极速的冲了进去!
非常的快!几乎与手中的子弹一同扑向了那人!
对方的子弹同时射了过来!在王仁无尽睁大的瞳孔中擦过凌霄的脸颊,钉在了坚硬的墙角!
凌霄的脸颊一道浅浅的血痕渗出了血,对方的左胸被鲜血浸透,手中的枪被凌霄左手的刀刃削成了两半!
“阿仁,进来吧。”
凌霄的声音刚落,王仁就走了进去——
地板上满是是掉落的樱花,因为刚刚的大动作,花瓣轻轻飞扬飘荡,程齐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眸冷静,胸口的血不断流了出来,染红了一片。
他身后是一棵种在室内的粉白色樱花,这个季节依旧开得鲜艳,樱花树下站着一个身穿白衬衫的少年,粉白的花瓣不断掉落,映着他漆黑的眼,妖异得可怕。
那是程志。
不远处还有个人手里握着药剂,一脸惊慌茫然,王仁认得他,是当初他们制药社的刘晨,后来跟了薛志明,没想到在这里。
程志的情况跟李泰然母亲一样,甚至面容没有可怖的青筋,更加像一个鲜活的人。
只不过,他纤瘦的脖颈连着苍白的脸颊,被缝制着,仿佛一部分皮肤是用针线缝起来似的,像个精雕细琢的人偶。
王仁记得他是从五楼跳下去,现在这个样子,忽略眼睛和那些细微的接缝,几乎和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原来是这样。”
王仁看着程齐:“你就是因为这样才跟着薛志明的?复活亡者?你觉得可能吗?”
程齐没有看他,他步子与平常没有任何区别,坚定又重,胸口不断流出的血跟着他一路滴落,蔓延到樱花树下黑发少年的脚下。
他伸出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少年的头发,眼眸微垂,是从未见过的温柔:“有可能的,你瞧,他正渐渐活了起来。”
凌霄睁着眼,冷声喝道:“你也是被薛志明骗的团团转!你…只要稍微想想就知道不可能!他只会制造出满世界的怪物!你看a市都成什么样子了?之前牢记在心的道义都喂狗了吗?!”
程齐神情淡漠,看着王仁对他说道:“如果他死了,有人说可以复活呢?你会怎么做?”
凌霄一怔,瞳孔睁大,然后伸出右手紧紧握住王仁的左手,王仁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程齐嘲讽道:“你不过是比我幸运而已。”
而这时他身旁的程志突然把头埋在他怀里,他眼眸徒然睁大,然后眼角垂了下来,双眼温柔而醉人,面容带着一丝释然,接着他把上衣脱掉,抱着程志靠在樱花树下。
这个情景看起来又美又悲伤,血腥无比。
屋子里亮堂得故意布置得如同室外的春天一样,两人偎依的靠在树下,粉白色的樱花不断飘落,纷纷扬扬,浪漫又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