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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要传单了……何因荣脸上写着“这种事我已经习惯了”,自然而然地走到一个垃圾箱旁,把它们扔进了可回收垃圾收集箱里。谭向辉这才说:“进去吧。”
“会展中心?”何因荣打量了一下这栋颇为有设计感的银色建筑,入口旁竖着指示牌,上边印着大大的“汽车展销会”。他的心几乎是被这五个字瞬间击沉了。
“你要去看车展?”他问。
“嗯。劳斯莱斯今天在这里展出。”一本正经地介绍着,谭向辉却忽地发现何因荣的脸色有些难看,像是落了一层烟灰在皮肤上,又像是横生的乌云遮住了太阳。他再迟钝,也能看出何因荣此刻情绪的变化。难道他不觉得惊喜吗?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半分钟。
“回去吧。”何因荣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抖,仿佛正抑制着什么激烈起伏着的情绪。比如愤怒。他的眼神躲避着谭向辉,但里头的凌厉仍是一览无余,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鼓胀的静脉正在随着脉搏跳动着。
他真的很生气。
他真是没想到,谭向辉会这么做。亏他之前还觉得紧张,心里甚至还存着一丝希冀。也许是谭向辉了解到了他的心情,要接受他,也说不定……可是到了现在这个局面,他只觉得失落,尴尬,愤怒,甚至还生出了点自我厌恶的情绪来。他从没发现,自己原来是这样一个乐观的蠢蛋,谭向辉根本就没有懂他的意思,而是完完全全地曲解了,他的一份心意就这样被扔进了垃圾桶里,就好像刚才自己手上的那一沓传单。谭向辉收到了它们,却从未想过,上面会写着重要的东西,所以他再怎么坚持怎么隐忍,都是在做无用功。自己的心情,他永远都不会懂的。
任谭向辉平常再怎么镇静,这会儿也被何因荣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无措了。他向前走了一步,还没说什么,何因荣便立刻向后退了一步。谭向辉的步子僵住了,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还维持着半抬起向前的姿势——刚才他想去拉何因荣的肩膀,可这个动作还没做出,何因荣就先向后退了,他的抗拒是那么的明显。他脸上那冷静的面具终于掉了下来,眉毛皱着,嘴角也拉得极平,问话更是冲口而出:“你怎么了你?”
“没怎么。我只是想回去了。”这样说着,可何因荣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没怎么”的状态,转过身,他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甚至握得更紧了,紧得连骨节都在发痛。这一次谭向辉没有犹豫,一把便从背后拉住了何因荣的肩膀,这只手对何因荣来说,简直与烙铁无异,烫得他几乎要烧着了,全身都在颤,喉头甚至酝酿着即将爆发出来的怒吼。他抬手,用力甩开了谭向辉,目光里裹挟着尖刀一般的暴怒,何因荣失控地冲他吼道:“我说了我想回去了!”
“何因荣!”谭向辉的声音不比他大,但听在何因荣耳里,就像一声响雷,彻底炸飞了他的理智。再也顾不得什么应该不应该,合适不合适,何因荣脱口便把那个他曾决心永远不会说出来的问题摆在了谭向辉面前:“你把我们的关系当什么?”
本以为谭向辉会哑口无言,可他的回答却几乎是未经思索地:“我们是好兄弟。”
兄弟……兄弟……何因荣只觉得自己的眼前是一片血色,连胸口都剧烈地抽痛了起来,他抬起右手,揪住了左胸前的衣服,表情因痛苦而显得更为扭曲。即使那副黑框眼镜还架在鼻梁上,也没法再帮他营造出温雅的假象了。这份疼痛却好像让他猛地冷静了下来,就好像一个浑身冒火的人,推门便从火炉里逃到了屋外——而屋外正下着冻雨。原来,彻头彻尾的绝望,是这样的感觉。何因荣莫名想要发笑,他那上扬的嘴角,让谭向辉的眉毛皱得更紧,可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把何因荣气成这个样子。
“我回去了。”再开口,何因荣的声音已然恢复了平静,他松开握在胸前衣服上的手,抬起来,用手背抹过了自己的嘴唇和下巴。做完这个动作,他没有再停留,利落地转过身,独自向两人来时的路走去了。
谭向辉想要把他叫住,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何因荣的背影并不高大,却像是一堵坚实的无法推翻的墙,把他们两个彻底分隔在了两个世界。
第十六章 自由
这是何因荣工作过的第四个m记。
他没有参加过餐饮服务员的培训,但这并不影响他挤开一大堆竞争者,成功进入他想去的快餐连锁店。这个工作本来就没多大技术含量,只要他不要上班时间开小差,就不会搞砸——说起来,每次应聘成功之后,他都会被安排在收银台工作,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六年,这张脸却保持着高中时那种招蜂引蝶的力量。店长们也就是看中了他的这个特质,才会在面试时不经思考地把他录用。颜值效应嘛,总是那么奏效,有了一个帅哥当店面,店里的营业额立马就会有明显的上升,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何因荣不会在一家店待太久——他习惯了这种工作两三个月再休息一个月的生活。有个损友说他这种没有稳定收入的人以后是找不到老婆的,长得再帅也只能单身到四十岁,他一笑置之。
反正他也没想过要娶老婆,而父母,他们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早几年便打消了抱孙子的心。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他看来,都是放屁。高中毕业之后,他就和家里没什么关系了。
说是高中毕业,也有些勉强,毕竟他没有参加高考,在当年四月便办了休学。之后,父母想方设法把他弄进了一个高职,他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要认真起来的意思。浑浑噩噩地学了两年多的计算机,总算拿到了一个没什么用的证书,但他偏就不想吃这个专业的饭。这三年,他一直维持着打工,休假,打工,休假的循环,亲戚说他不成器,可他自得其乐,并不为此感到惭愧或心虚。
他很自私,只想为了自己活着。
今天他不用值晚班,交班之后,换下了m记傻里傻气的制服,挎上单肩包,便独自离开了。他穿着白衬衫,灰色长裤,没有打耳洞,没有烫染发,干干净净的,根本不像个已经二十四岁的男人。如果换上高中校服,就算没有校园通行证,门卫也会放他进学校吧。只是他对高中的校园没有什么留恋之情,虽然一直没有离开这个城市,但他也没有回去看过。唯一让他偶尔回想起的,是决定休学之前的那半个月,他经常在傍晚时分爬到学校东角的一栋烂尾楼上去,在天台吸上一个钟头的烟。大概因为学校落在文化区,周边没有太多高楼大厦,在天台看夕阳,视野非常开阔,他的心情也会因这片宽阔美丽的景色而变得轻松一些。
为了省钱,何因荣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