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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影十三松了口气。于是又是补药又是熏香,影六砸下重金,毫不吝啬自己的小金库收藏就只是为了替赵璟宸调理身体,而这一次似乎上天都开了眼,不到半个月,赵璟宸就能下床溜达,脸色也一天比一天红润,甚至连尖削的下巴都多了几分圆润。
可影十三却是与之相反,明明脉象看不出什么来了,可他就是一日日憔悴下去,总是白着脸,嘴唇不沾半点血色,影六曾怀疑是不是续命丸的毒性还在影响着,可他喂了许多解毒的药草下去,扎了针,把了脉,愣是没看出些什么来,也就没能阻止得到影十三的虚弱。
下面的人办事不力,赵璟宸当场大发雷霆,只是再生气也没用,影六手一摊,表示专职用毒的他都看不出有半点不妥了,实在无能为了。于是乎为了安抚病人的情绪,影十三悄悄买来了胭脂水粉,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往自己脸上涂了少许,让蜡黄的脸染上点白粉,唇上沾些许红。
他之前在碧情楼卧底时,虽不喜但也被迫学了不少,也正因为这样,他脸色一日比一日“好”起来,也没人发现什么不对劲。
包括那个醒来后总喜欢抱着他的三王爷。
“是我苛待你了,还是你根本就没吃饭?怎么那么瘦?”一日,赵璟宸惯例抱着影十三坐在小花园中,本来两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突然间赵璟宸一手环住影十三的腰,颇为纳闷地问了一句。
影十三沉默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道:“定是少爷您看错了……”
“别想着诳我,少爷可是天天抱着你,还掂量不出一个人的轻重?”想着最近似乎总是被影卫打岔了些事,赵璟宸越琢磨越不对劲,抱着人转了个圈,让他与自己面对面。
“少爷……”影十三很是无奈。
“说!”赵璟宸一把掐住影卫的下颚,恶狠狠地开口。
被逼问得不行了,影十三干脆地抱住男人精瘦的腰身耍起赖皮来,整张脸都埋进他胸口,怎么讲都不肯抬头。
赵璟宸也是对他没辙了,早前还能仗着自己身份来压一头,可现在,他想宠着这人还来不及呢,也只能泄愤般的在用膳时多塞几口菜给影卫,以表达自己的不满之情,同时暗地里嘱咐影六多煮些补汤,有事没事灌小影卫几口。
可是,即便赵璟宸已经用了心,影十三的身体还是一日差过一日,连那厚重的胭脂都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憔悴。也许是南方水汽重,影十三先前在公主府养了许久的旧伤如今也隐隐有复发的迹象,掩饰得再好,赵璟宸都有好几次见到他走着走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赵璟宸看得心急如焚,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砸了影十三递上来的茶碗,喘着气怒视着他。
“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对本王说出真相是吗!”莫名的衰弱,分明就是对他瞒了许多事。赵璟宸是真气上头了,连许久未用的自称都冒出来了。
而影十三作为回应,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后退一步,默不作声地跪下了。
赵璟宸这下更是气得血都快吐出来了,到底还存了几分理智,在把影卫踹倒之前,他自己先甩袖出了宅子,干脆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出了门他也不知去哪儿,自己一个人兜兜转转,最终来到了西山寺。
住持对这位通晓佛法知识渊博的公子哥印象不可谓不深,赵璟宸刚一踏入寺内,住持就遣了小徒弟将人引进了后院。
住持点了珍藏的檀香,又亲手煮了一壶冬茶,笑着请赵璟宸坐下,道:“这茶乃是过冬之时贫僧领着徒儿采摘炒制而成,又以晨露之水烹煮,想来施主亦是懂茶之人,不若尝尝个中滋味。”
赵璟宸也不客气,取了茶饮下一杯,紧皱的眉头随即舒展开来,大笑一声,道:“好茶!好茶!苦中回甘,柔滑甘洌,大师不仅深谙佛理,连茶道都如此精通,赵某佩服!”
住持拈着胡子微笑,又为赵璟宸满上一杯,问道:“施主可知此茶何名?”
赵璟宸闻言,取过茶杯仔细看了看其中颜色,又嗅了嗅茶香,最后遗憾地摇了摇头,道:“恕赵某浅薄,不曾见过此茶。”
“这茶,乃是西山庙独产,那茶树是贫僧恩师年少时所手植,时经百年风雨,早前只为自省,后至贫僧之手,偶察其烹煮为茶亦别有风味,故而吾名其为‘风雨茶’。”住持笑着一一道出事实,“风雨茶香,施主见如何?”
“……”赵璟宸沉吟了一会,“大师乃是敢为之人,也难怪能尝到这等绝味了。”
“呵呵,绝味说不上,想来施主也见惯了世面,区区风雨茶不敢献丑,贫僧拿这茶出来,也只是想劝一劝施主罢了。”
“劝我?赵某可不知……有何可劝的。”赵璟宸闻言,狐疑地眯起眼看向坐在对面一直在微笑的住持。
住持却是摇摇头,道:“那一日施主看那侍卫的眼神,可不一般。若是贫僧没猜错,施主想来对那侍卫极为上心。”
一瞬间,赵璟宸神情就淡了下去,他冷冷地看着住持,冷笑道:“哦?赵某倒是不曾想大师亦是如此多心之人。”
“施主莫急,贫僧无意多加干扰,只是看着施主……贫僧就想起了恩师曾经说过的话。”面对着赵璟宸身居高位的威严,住持依旧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嘴里却说着那些不知尘封了多少年的惊人往事,“不怕施主笑话,贫僧恩师少时亦曾有一好友,只是那时太过天真,恩师觉得哪怕不说,只要两人在一块,时间久了,自然也就会水到渠成。可惜啊可惜,上天捉弄人,还未等贫僧恩师看清自己,好友便忽染风寒与世长辞,于是贫僧恩师了悟,从此遁入空门,清净六根……”
“大师,您说得再多,皆与赵某无关。”赵璟宸打断了住持的回忆,他冷着脸,起身就打算离开。
“施主留步!”住持也跟着站了起来,“贫僧只是想劝一劝施主,莫要留得如恩师般终生遗憾!”
赵璟宸刹住了脚步。
半晌后,他缓缓回过身,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住持松了口气,倒了冷掉的茶,取了罐子里的水在一边小火炉上重新烹煮。
等待的沉默中,住持转身往柜子里取出了两样东西放在桌上,敲敲桌子,引来赵璟宸的注视,他方才笑着点了点桌上的东西道:“施主可知这灯笼来历?”
“……”赵璟宸决定不回话,就看着住持故作玄虚。
“这是恩师留下来的,”住持也没打算等到赵璟宸的回复,自顾自便说了下去,“恩师在世时,每逢灯照节就会提着灯守上整整一夜为好友祈福,只可惜,造化弄人,事后再多的补偿,他终究也只能看着烛火长叹——施主,贫僧不欲碍了天作因缘,也只是说一说,算是尽了贫僧所能。”
赵璟宸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