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对小疯狗抱有那种心思？

    但其实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过往种种，又确乎是有那种端倪的。

    不可能和别人分食，但可以跟小疯狗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东西。

    可以把自己的贴身衣物给小疯狗穿，去小疯狗家穿小疯狗的衣服也觉得很正常。

    如此例子举不胜举，而这样的对象，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他根本无法想象。

    难怪他平日里看到小疯狗和别的男生女生笑闹的时候，心里总会觉得不舒服，每次都非要上前去掺和一脚。

    原来是这样。

    林泽生苦恼了一两年，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自己对小疯狗的感情。

    人太熟，下不了手。

    对方无知无觉，他连摸摸对方吃个豆腐都心虚觉得自己不要脸。

    两人本就亲密，再亲密就要过了界。

    过了界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那是来自于未知的恐惧。

    他不敢过界。

    他和别人谈了恋爱。

    他还是喜欢小疯狗。

    第一次和别人做爱。

    情欲沉沦里，林泽生依旧觉得自己还是最喜欢小疯狗。

    并不想多说江宿的事。

    江宿问他心里到底放的是谁，夜里名字都会喊错。

    为什么折磨别人，又折磨自己？

    索性断个干脆，别再做这样无意义的事情。

    他断得十分干脆。

    小疯狗失踪三个月，他心里隐约猜测怀疑江宿，只是没有任何证据。失踪的三个月后，重见的第一眼里看见小疯狗，他脑中一片空白。

    有时候一个人气质的变化，是完全无从遮掩的。

    就像一个青涩芒果，一个熟透的芒果。

    那失踪的三个月里发生过什么，一望便知。

    江宿转到这个学校。

    林泽生知道五年前的时候，这人就已经各种跳级过后进入大学，并且成功毕业拿到文凭了。

    还来读什么书？

    这举动背后意味自是不用明说。

    当看到这人坐到叶傅身边时，那一瞬林泽生是真的想杀人心底像着了火，五脏六腑俱焚。

    之后的事情也无需多说，走廊里叶傅将鞋子扔着他身上时，那寥寥数语，他忽然就全都明白了。

    叶傅喜欢过他。

    他竟也是喜欢过他的。

    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那是很疯的小疯狗，大哭大闹大笑情绪都来得很快，很多时候还很傻，他不在旁边护着点，这傻子就要被人骗得裤子都没得穿了。很多年前，他从最开始心怀鬼胎地和小疯狗做朋友，到后来却认真地护着人，这整件事自然而然发生，他完全记不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只是记忆里总有这样一幕，好像是有一次小疯狗被人骗得背黑锅，那小孩儿一脸倔强地仰着脸掉眼泪，却始终没有松口说出事情的真相，一副豁出去的架势，背黑锅居然背出一股英勇就义的感觉来。那时的他看着小疯狗没有声音地哭着，看着对方脸上淌着眼泪像鲜嫩的毛桃子冲过了水，心里浮上来一种奇怪的感觉来，林泽生清晰地记得，当时的自己几乎控制不住地想把人按在墙上，想在对方脸上狠狠咬一口，想狠狠欺负对方，想让对方只哭给他一个人看。

    这念头冒出来，他自己先被里头暴戾的独占情绪给吓了一跳。幸而当时事多，他很快刻意就忘记了，或者说，他觉得自己是忘了。此后他再由不得这傻乎乎的小疯狗被人骗得团团转，他刻意哄得那小孩儿对自己最要好，然后两人一起去干些小孩儿作弄的“坏事”——他负责出坏主意，小疯狗就负责将那些想法实施。两个人“狼狈为奸”，大人头疼得厉害。

    他自己是知道的，这些坏主意的计划可以整合得更完美，可他偏不。他总是在这计划里弄出点纰漏，让小疯狗给自己背黑锅。他就爱看事情败露之后小疯狗打死也不说出自己名字的样子，还有被小疯狗被打过骂过之后拉着自己手哭泣的神情，那正是他先前心里头心心念念惦记着的模样。

    对方被打骂过之后总会到他身边来寻求安慰的，那张脸上淌着泪水，黑色的眼睛被泪水洗过，望着他哭泣的模样简直让人莫名兴奋。他感觉自己好像分裂成两个，一个在心疼，是真的想要好好安慰对方，另一个却想要更加粗暴地对待对方，想让对方一脸错愕地大哭不止。

    ——想把人按在墙上，想在对方脸上狠狠咬一口，想狠狠欺负对方，想让对方只哭给自己一个人看，想……

    在想什么呢？

    其实——

    说到底，如今回头再看，这些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情绪，分明都是爱欲衍生。

    只是当时的自己是不会明白的…

    那是因爱生欲，然而出于各种因由，他克制地不去触碰，结果最后，就真的再不能拥抱了。

    他竟也喜欢过他。

    他。

    竟。

    也。

    喜欢过他。

    原来胆怯的下场是这样满盘皆输。

    【林泽生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