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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梓熠待菊生出去后关好房门,回身在床前坐下。却见青衍难得的酒品极好,乖乖躺着不吵不闹,只因醉酒而额角微有汗意。灯光下更显得他肤色晶莹如玉,双颊艳若朝霞,唇色殷红如血,石梓熠一时竟是看得痴了。急忙定了定神,回身拧了湿布替青衍抹了把脸,见他睫毛微动,睁开眼睛。
“醒了?”
青衍酒意未消,一时间懵然未明:“口渴得厉害。”石梓熠倒了茶来,青衍就他手喝了,方又躺下,直道:“头好痛。”
石梓熠将菊生备好的醒酒石递给他:“你喝得不少,含着这个会舒服些。”
青衍却不接,只微微张口。石梓熠一愕,顿了一顿,只得将醒酒石送入他口中,一不留神手指在他唇上蹭了一下。石梓熠一震,如火烧般抽回了手。青衍见石梓熠神色微窘,不觉脸露得色,转眼看到月色映窗:“已经这么晚了。”
“嗯。”
青衍往里挪了挪:“那就睡吧,还坐着干什么。”
“哦,好!”于是和衣在青衍身边躺下。
“既是睡觉,怎的不宽衣?”
两人并头而卧,石梓熠只觉得青衍近在咫尺,呼吸之间尽是他的气息,忙闭目凝气,镇摄心神道:“也不必宽衣,天很快就亮了。”
青衍嗤笑:“既如此,随你好了。”翻了个身,呼吸渐渐平缓。过不多时,石梓熠听得青衍气息均匀,知他已经睡去,方才略微放心。慢慢睁开眼,却猛然看到青衍的脸近在眼前,与自己几乎鼻尖相触,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这一惊非小,石梓熠急忙抬身头撤身,却不妨“咚”地一头撞在床柱上,忙摸着后脑“哎哟”了一声。
青衍忍不住大乐,却又不敢大笑出声,用锦被捂着嘴只笑得气也喘也不过来。直笑到眼角泛泪,才勉强忍住:“你……呵呵……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呵呵……又不是老虎,还怕会吃了你……”
石梓熠大窘,坐起身:“你为何装睡?”
青衍笑道:“我何曾有装过?”一边笑一边平躺身,“装睡的人是你吧,眼珠子一直动却不肯睁眼,不是装睡是什么?”
石梓熠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坐了片刻,见青衍脸上笑意盎意,呐呐道:“我只是一时无法成眠。”
青衍一抬下巴,笑看着他:“为何无法成眠?”
石梓熠低头看着他,只觉得他一双眼睛晶莹明亮,灿若星子,自己目光竟是被他吸住,半点也移不开。不由得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这几日夜夜与他同榻而眠,怎的偏今日心如鹿撞,神驰魂荡。
青衍见石梓熠只怔怔地看着自己,不发一言,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放心什么。我今日去将军府已打探明白,你不用再担心了。”
“不放心什么?”
“今日将军府设宴,太尉居之若大人也在,他与御前侍卫总管裘荣素来不睦,你是知道的吧。”见石梓熠点了点头,又接着道,“我见他甚是得意,于是便探他的口风。他虽不便明言,我却知道是因为这几日御前侍卫办事不力,被皇上重重责罚之故。要说这些天有什么大事,只怕再大不过二殿下潜逃出京,龙颜震怒。听说御前侍卫这久么都没抓到人,现在已是焦头烂额。所以,二殿下必定已平安出城了。”
石梓熠叫道:“当真!?”
“我骗你做甚。”
石梓熠心中大喜,伸手握住青衍的手道:“真是多谢你了!”
青衍反手握住他手腕:“你要如何谢我呢?”
“青衍相公但有所命,石梓熠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也不必赴汤蹈火,”青衍轻笑,一低头,张口将醒酒石吐在他掌中,“只劳烦石将军服侍我一夜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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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 石梓熠藏身在青衍的玉声阁中,由青衍和菊生精心照顾,身上的伤势每日内服外敷,也慢慢好了起来。倒是青衍的腿伤,只因去了将军府饮宴,喝了酒又吃了些油腻的食物,伤势略见反复。
菊生替青衍换好了药:“相公这伤反反复复,未曾见好,今日鲁国公世子指名又要相公作陪,可怎么好呢?”
青衍笑笑,不以为意:“已好得差不多了,也不妨事。再说世子定要叫我去,又怎可推脱。”
“若比将军,世子自然好说话一些,相公若是能不饮酒便不饮吧。”
“你倒管起我来了。”
青衍换好了衣裳,转过屏风,见石梓熠立在桌边,抬头看着他,却促着眉头。青衍笑道:“你又是怎的了?”石梓熠摇头不语。青衍也不去理他,便叫菊生开门准备出去。
“青衍相公……”青衍回头,却见石梓熠脸带忧色,低声道:“你……切莫再吃酒了。”
青衍轻轻一笑,眉稍微扬:“我自知道,不用你来操心。”
青衍去后,菊生从外锁了房门。青衍所居的玉声阁闲杂人等虽不敢随意进出,但为防有人误闯,所以自石梓熠藏身在此之后,菊生每次都是小心将房门上锁,以免泄露了石梓熠的行藏。
听得菊生锁了房门,石梓熠端坐在房中,心里却有些烦乱起来,于是盘膝坐在床上,默默用功。凤鸣院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寻欢之所,青衍是凤鸣院的第一红倌人,玉声阁自然是院中最好最大的居处,虽然位置清净,但即在院中,仍不免时时隐隐可听得前面传来的阵阵喧笑之声。石梓熠在此住了十余日,往日听得这些声音,只当是鸡鸣犬吠,充耳不闻,可是今日却声声入耳,只扰得他烦躁不堪。
自先皇驾崩后,石梓熠陪伴二皇子孟链珞被幽禁于京中的王府一年有余,日日有人监视在侧,如此艰难岁月也过了。现在不过十余日的功夫却心神不宁,越是用功越是烦闷,到后来直想大吼大叫以抒胸中郁闷。
正在不胜烦扰时,忽听得耳际传来一缕幽幽笛声,开始似有若无,后来渐强渐响,宛如吹笛之人渐行渐近。笛声空灵悠远、婉转动听,抑扬顿错,莹莹绕耳。犹如一泓清泉,清澈透明,又如一抹彩虹,飘渺隐秘;如清泉中珠落玉盘,泉鸣飞溅;似彩虹般色彩斑斓,百花争艳,其间更夹杂着虫声鸟语,徐徐风声。石梓熠只听得神魂俱醉,一时心有所感,于是铺开纸笔,肆意挥毫起来。
正自画得入神,却听得身旁有人低声赞道:“画得真好!”石梓熠一惊,抬头一看,却见青衍和菊生站在自己身边,菊生正替他掌着灯。原来自己只顾专心作画,却忘记了时辰。
于是搁下笔:“只是闲来无事,稍解烦闷,粗陋之作,倒让相公见笑了。”青衍不答,只抿嘴笑着低头看画,菊生却是不断“啧啧”称奇。石梓熠不解:“哪里奇怪?”
菊生抬头道:“将军未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