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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碗在地上摔得支离破碎,在这安静的驿站内,发出巨大的响动。
“你干什么?!”坐得最近的差人警惕地看了一眼元澈,只见他抱歉地微笑,然后俯身去捡地上的碎片。
这差役看着元澈一块一块仔细拾着碎片,因手上的伤痕露出隐忍痛苦的表情,不由得亦有些心软。
不得不说,这个皇十四子确是貌胜潘岳,寻常美艳女子也不及他,便是连日来风吹日晒都无损他俊美无俦的容貌。
他这么一笑,也叫人心旌摇动,倒不忍过分责罚了。他移开目光,稍稍松懈。
正待此时,元澈忽然起身,用铁链一把勒住他的脖子,手上猛一用力,那差人没有防备,瞬时被他取了性命,尸体软软地倒下,被元澈扔在一边。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他站起来,无声地注视着着剩余的两名差人,不慌不忙伸手将额前乱发挽在耳后,露出一张素净又极其俊美的脸,眼里闪过腾腾的杀气,又隐没在冰冷的笑意之中,艳丽残酷宛如地狱修罗。
剩下二人早已将手按在刀柄之上,站在驿站的门和窗之前,堵死了元澈逃跑的路线,这二人从一开始就是昭昇帝派来杀他的刺客,面对同行差人身亡亦无动于衷。
“殿下。”其中一人开口道:“你还是束手就擒为好,论武力,你肯定不及我们二人,现在放弃,好歹走得痛快些。”
元澈淡淡一挑眉,冷笑一声:“如果我说,今天我不仅要活着走出这里,还要你们一个个都曝尸荒野,死无全尸呢?”
他缓缓地说着,双瞳黢黑,神色愈发深冷凌厉,嘴角的笑意却不减。
“那我二人就只好冒犯了。”两个杀手对视一眼,高喝一声,抽刀出鞘,向元澈冲来。
这二人是大内高手,身形极快,而元澈身披桎梏,便是有再好的功夫也施展不出,可他似乎意不在反击,只是一味躲闪,竟也是极快。一时之间驿站之内的桌椅柜凳都被砍了个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三人过不满十招,驿站大门轰然洞开,不知从何处冒出十数位黑衣蒙面之人,出手攻击这两个差役,形势霎时大变。
那两个刺客不得不与黑衣人对战,但黑衣者人多势众,他们很快抵挡不住,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被斩于刀下,做了不明不白的冤鬼。
为首的黑衣人走到死去的差人身边,搜出镣铐的钥匙,然后半跪在元澈面前,恭敬地为元澈取下手上脚上镣铐。
他摘下脸上黑布,露出一张极为平常的中年人的面貌,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殿下,这是元直总管给您的信。”
此人正是元澈的暗卫首领,陶鉴,他跟在太子身边多年,后跟随元澈,一直在暗中行动。
元澈正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腕,听到他的话,便接过,粗略一看,正是李镇渊近日来的情报。不由得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小心折叠,放入怀中。他弹了弹身上的尘土,领着众人走出这间鲜血四溅的荒山驿站。
身后的暗卫将一早准备好的尸体搬入其中,一把火烧了这间残破古旧的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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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肃州是北疆重镇,亦是战事前线,李镇渊的大军就驻守在城外七十里,他们已经和匈奴的军团交战数轮,这些战役规模不大,各有胜负,但总归还是守军胜得多些。
肃州城东有一家珲春医馆,已在此处开了十余年,馆内坐镇的肖衍大夫很是出名。这位大夫医术高明,日后将成为云游四海名扬大晟的神医,但现下,他只能安于这荒凉的北境,不敢向大晟的中心靠近分毫。
只因他本姓萧,祖父乃是前太子太傅萧仲明的兄长萧伯昭。
先嘉文帝一朝,以韩氏、萧氏为两大世家,根深叶茂,深得圣宠。
然而三十五年前,昭昇帝登基次年,萧氏以莫须有的谋逆之罪被株连九族,血染数十里,当年盛极一时的门阀世家,也仅有寥寥几人幸存,而肖衍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彼时他无心仕途,沉醉修道,远行海外,寻求仙药,仙药不曾寻得,倒是保得一条性命,归来后萧氏早已陨落,故人难再。他携妻隐姓埋名,来到这人迹罕至的北疆。
而肖衍自小长于此处,向父亲学得一手回春之术,却志在四方。这天医馆即将闭门之时,一个头戴斗笠,身量高挑的年轻人携着一男一女走进了医馆之内,在肖衍面前坐定。
跟随的两人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只站在他身后,似乎对肖衍视而不见。
而那年轻人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梁与嫣红的薄唇,单是看这半张脸,就知必然是位美人,不过肖衍自小见惯了各色人等,亦不以为奇,又直觉面前三人并无恶意,便只是随口问道:“何处不适?”
那年轻人随口答道:“心口不适。”
他声音清朗悦耳,叫肖衍心中一荡,不由得对这人生出几分好奇,便道:“行医讲究望闻问切,自然是要看看这位客人脸色如何的,还要劳烦你摘下斗笠。”
年轻人低低一笑,道一声“无妨。”摘下头上所戴斗笠。
肖衍借着那案上的烛火,仔细地看了一眼这人,这一眼,却是惊得愣在原地。
这确是一张极美的脸,初次相见,就连自身相貌极佳的肖衍都忍不住惊叹,可最令他吃惊的却不是这个年轻人的俊美,而是他同一人极为相像。
父亲书房内曾收有一副画作,画上是一个貌可倾城的绿衣少女。他幼年偶然间翻看后,便忍不住询问,才知道这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堂姑,当年的太子妃——萧妤。
而面前之人,五官同萧妤有七分相像,剩下三分,便是男子的勃勃英气,方褪去少年青涩柔和的轮廓,并不予人柔弱之感,只觉得益发俊美英挺。一双丹凤眼略带桃花,微微一笑,便可令人如痴如狂。
“你……”肖衍睁大双目,对自己微微摇头。怎么可能,萧妤失踪三十余年,难道还会有后嗣在世?
那年轻人微微一笑:“肖大夫,若真要论起辈分,我还应称呼你一声表兄。”
肖衍霎时变了颜色。他冲到医馆门口,确保四下无人,慌忙关了医馆的大门,才坐到这年轻人面前。
“你是堂姑之子?”
那年轻人略略一低头,“正是。在下元澈。”
太子旧部这些年一直同他有联络,却从未提及过这个表弟的存在。更何况——元澈?
肖衍一皱眉,这不是当今的皇十四子,新被流放的谋逆之人吗?又如何成了萧妤之子?
萧家后人所剩无几,太子旧部虽同他们皆有联系,却不曾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