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了。

    当夕笙跟着一群人离开之后，德妃恍恍惚惚做到了梳妆台前，梳洗完一件件取下头饰的时候，忽然看见镜中自己的模样。她便明白了为何看着那白袍人眼熟。

    虽然，五官不会给人相似的感觉，但是仔细看，那少年的眉眼，和她可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可惜厚厚妆容早已遮住了她原先秀致的眉眼，以至于现在才想到。

    夕笙走出德妃的宫殿的时候，心里古井无波。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冷静。就这样切断了他和德妃的因果。自此，谁也不欠谁。他本以为德妃会很快乐、满足，可惜，他还是不太明白德妃。

    不过，他也不需要知道。

    夕笙走出宫门之前，路过御花园。本来御花园就是前殿和后宫之间，但他走到这里的时候，心下不知为何，便向右一拐，不顾太监低声的劝阻，来到了他曾经居住的院子。

    那院子本来便是冷宫，现下夕笙和德妃走出来了，又有新的人住进去了。太监看他径直就要走进去，连忙挡在他面前，苦着脸说：“大人啊，您可真不能进去。那是后宫妃子啊，德妃娘娘那是您打过招呼的，可这里您可没说。”

    夕笙于是停下了脚步，就站在那院子外，他还看见那院子的那颗古槐。枝叶扶苏，生意葱茏。那棵树，当年他就站在树下，仰着头看那棵槐树，仰得头都酸了，也没有人过问。

    没有人和他说话，他就静默地站在树下。

    现在他进不去那院子了，也回不到过去了。可是，他不后悔。这样对谁都好。

    只不过，虽然记忆已经浅薄，但是长大后的他，怜惜着过去的静默的孩子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

    改不好……感觉写的时候这里定型了。小鬼压根不关心这一块。

    ☆、人间：东都

    就在夕笙准备动身离开京都的日子里，柳下殊已经把三皇子送到了黑白无常的手上。黑白无常能拒绝掌灯使的加塞要求吗？怎么可能！他们连找掌灯使探寻小鬼的八卦的胆子都没有。

    有这个胆子的，一向是那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猫。话说猫这种生物，真是死于它们的好奇心啊。

    居然都敢过来追问掌灯使了？有阎王撑腰了不起啊。嘿，还真是了不起。至少柳下殊就真的回答了。

    “他在人间收复鬼见珠遗留的阴煞。”

    “那还是烦请掌灯使帮忙看着点。此事与我们冥府也脱不开关系。”阎王道。

    柳下殊点点头。便就离开了。

    黑猫在案上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这回，这鬼见珠事件总该就结束了吧。

    “哎，”阎王在柳下殊走后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鬼见珠的阴煞收复完后要怎么办啊。”看了一眼黑猫，“果然还是你惹得麻烦多。”黑猫果断出爪。

    阎王的声音哀婉延绵，“还只给挠不给摸。”

    夕笙离开皇城之前又去了一趟离宫。

    这次九华看见他便很满意地笑了。虽然也只是唇畔勾起了一小点的弧度，但是那确乎是真的开心，而不是礼节性的微笑也不是挖苦地嘲笑。“你已了解了因果。便可以下山去降妖除魔了~”

    后一句虽然是笑语。却也是事实。

    夕笙沉默着。九华便伸手摸了摸他，夕笙偏头，没有躲过。

    “去玩一玩、看一看吧。然后，回来。”

    夕笙下山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的身边静悄悄，没有人跟随。只有九华送的一匹马。

    这就是他唯一的同伴了。

    而他将要去北方。战乱之地，埋骨之地。

    夕笙去北方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到的。他还要在路上停留好些个地方才会到达北方的战场。

    而他离开都城之后，第一个要去的就是东都。东都偏安一隅，很多江南的离宫人把他们收的怨气鬼怪带到了东都。

    而同样，也有很多野路子的天师道士知道这些离宫人聚集在东都。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一个传言流传而出：离宫将把鬼怪聚于东都消灭之。

    三人成虎，流言广泛传播起来的时候，信息就被修改的不像样了。

    比如，到了大妖的耳朵，这个消息就变成了——离宫和鬼怪开战。

    其实吧，离宫和大妖一直都有矛盾，额，这么一看，和离宫没有矛盾的几乎没有。

    离宫觉得，大妖就应该去他们的妖界生活，别跟那群鬼魂似的，赖在人间。大妖觉得，妖界真的太枯燥了，基本上回妖界的大妖都是养老，说起来，人间和妖界的消息几乎是闭塞的。而且，离宫不拦天上的那群神仙下凡，就也不能拦他们进入凡间。

    离宫听到这个理由很生气的。明明就有天条拦着那些天仙的。但是妖可没有。妖界和人间的关系更加密切。另外，妖精们崇尚天生天养放旷自然，换句话说，就是不咋讲规矩。妖王对于大妖的越境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所以，离宫不喜欢和大妖打交道。但是有大妖范到他们手上也决不心软。

    而这一次东都，离宫人的手上，恰好还有一只大妖。

    夕笙毕竟还是肉体凡胎，如果没有那匹马，他到达东都估计是要大雪纷飞。

    但是有了马，一切好说。他在第一场雪落之前到达了东都。

    东都很繁华，没有进来的时候，所见的都是一片衰败，偶尔有那么一点绿色也是焉不拉几的。但是进入了东都的城门之后，他发现东都大道上摆着各种菊花。

    是了，正是菊花开落得时候。

    他一身白袍，牵马穿过长长的菊花装点的道路。东都有很多花会。四季都有。东都也有很多花店。花会是那些达官贵人的聚会，他们会聚集一处，带来自己府上精心照顾的花，抢那一个头名。而平民，也习惯了养花卖花。东都别名花都，后来，整个东都的街道也种上了花，上有高树，下有繁花。只不过高树从未改变，繁花随季节变迁。

    很多很多的才子聚集在东都，用无数华丽辞藻赞美东都的花繁。

    东都的人更是不吝啬于对美丽事物的追求。花是一项，才子是一项，美人当然也是。

    夕笙现在已经足够清俊了。用一句秀拔出群来形容他并不过分。他的个子还不够高，但是青涩的面容和淡漠的气质让他在人群中格外出众。

    从进入东都，夕笙就能感觉到很多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但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恶意。事情的变质是从一个卖花女欢笑着把花塞到夕笙的怀里。然后，仿佛是开启了某个按钮，众多的女子纷纷把花抛给夕笙。甚至还有男子。

    夕笙……夕笙是木着脸，牵着马快步走过。只是耳朵悄悄红了。

    他还是知道送花是什么意思的。这是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