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当百姓都因皇上追立男后一事而哗然惊叹，宏世念却全然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他的世界，是没有萧湘的世界。

    阴冷、悲痛、绝望、孤寂。

    那天之後，宏世念被邻人抱回家中加以看管。却是他不停地叫喊，即使声嘶力竭，再也唤不出任何声音，人们也知道他在叫着，「师兄......师兄......」

    姬大夫回来之後，从邻人口中得悉端倪，都暗叹那位萧公子未免太狠心。只见床榻上的病人，苍白的肌肤满布血痕，让人看见只觉心酸。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眸，曾经是多麽的美丽惑人。只因为他最爱的人离他而去，如今，这位公子犹如无魂行尸，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那天皇上宣布追立湘妃为後，整个京城都哄动不已。姬大夫上午还和邻人聊着，下午回家之後，却发现那位萧公子不见了踪影。

    後来有人告知，说那位「疯子」出了城门，不知去向。姬大夫叹气摇头，只觉得冥冥之中皆有安排，就可惜那位「萧」公子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宏世念披头散发，穿上一件从姬大夫偷来的麻布粗衣，走在城门外的官道上，与一般乞丐无异。

    路过的旅者看见他，都忍不住地多张望几眼。只见那人一副清秀面容，却不知为何得到如此落泊下场。

    宏世念无视别人的眼光。在他的世界里，除了自己，就只有萧湘。如今，萧湘已然从他的世界出走，宏世念的世界便只馀下他自己一个。

    以前，至少我可以期盼着师兄可能哪天会来找我。

    却是从今以後，师兄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眼前了......

    他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他是男妃......

    他不是我的湘.....他是皇上的湘儿......

    湘儿......湘儿......为什麽？！我不可以这麽叫你？！

    我恨死你！萧湘！你不爱我，我恨死你！

    忽然，天上下起毛毛细雨。宏世念仰天闭眼。他不屑地轻笑一声。

    真好，天都替我哭了......

    我本来，应该是被皇上囚禁在天牢里处决了。可是你又救了我......

    为什麽？......就因为你要我生不如死麽？......很好，萧湘，你终於都如愿了。

    你曾经说过，你要我什麽都没有。你做到了。那个太傅宏世念，早就已经死了。如今，我什麽人也不是......

    我没有名字，没有家园，没有权位、财富、武功......

    我没有你......

    我一开始就不曾拥有你......我根本一开始就什麽都没有！......

    脸上蓦地两行暖流，宏世念却已分不清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漫无目的走着，也没有发现自己已远离官道而行。

    日夜交替，宏世念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不知走了多少天。

    这晚夜空一轮上弦月，宏世念眼前出现了一间破旧小屋。只见庭中大门已然倒下，屋顶也穿破了大大小小的洞。却是，宏世念不知为何觉得这间破屋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便踏着地上野草，走进屋内。

    屋里装备简约，虽然已被荒废多时，但仍可看出这屋子当时只是临时搭建而成，看来是江湖中人用作避风的住处。只见木桌上风化了的饭菜沾满尘沙，似乎破屋的主人当时没来得及进膳，便要走了。

    宏世念来到厨房後面的狭小卧室，却见墙壁破了一个大洞。洞外屋後不远处，四块木碑并排而立。

    心里明明知道不应该细看，宏世念却不知怎地穿墙而走，往木碑缓步而行。

    最後，月光之下他终於看清，木碑简朴地写上了四人的名字：皇甫宸宁，崔轩，容梓羽，燕飞。

    宏世念惊恐的往後一跌，呆愣地坐在地上不可置信。

    小羽......小羽？！

    「小羽走了......小羽走了......」 月雨下，有男人坐在木碑前反复喃喃。

    还抱着一丝希望，如果找到小羽，便一定要捉着他不放！小羽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只有小羽，他一定会永远待在我身边！因为他是我的男宠！他是我的！......

    他是我的！......

    可是，如今......连他都不要我了？！为什麽！......

    宏世念霍地拔掉立於泥土中的碑牌，把小羽的名字，搂在怀里疼爱。

    小羽走了......小羽跟着那个崔将军走了......

    不属於自己的，固然得不到。

    属於自己的，却也得不到。

    小羽......萧湘......

    我究竟做错了什麽？！......

    抱着木碑痛哭的宏世念，朦胧间仿佛听到远处传来琴萧合奏的乐声。还有欢笑声、碰酒声......

    那一切，都不是属於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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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大白

    连日细雨，仿佛上天也为萧皇后的逝去而悲泣。

    当世第一位男皇后，世人还没来得及知晓他的贤慧美貌，便安然在梦中离去。百姓暗叹可惜，却亦因此兴起了民间娶立男妾之风。

    这时，殡葬队伍携着萧皇后的灵柩前往皇甫山脉，按照一般对待皇后的仪式，给予安葬。待孝隆皇帝万岁驾崩之後，将与萧皇后一同葬殓，黄泉之下共结连理。

    殡葬队伍在夜月下缓步而行，落着点点细雨只觉疲累万分。走在山间路上，林中忽然现起薄雾，众人无可奈何，唯有稍作歇息。却是不知怎地，本是训练有素的侍卫不知被何物妖惑，但觉四周的薄雾越发阴凉，令人只想盖眼而睡。

    很快，一行六百多人就这样在山间同时睡着。

    忽然有黑影在林中穿插，待得看清，便见一袭玄赤衣袍的身影站於灵柩前，单手轻易地翻开了那镶金棺盖。

    只见躺於棺柩里的男子，羽蓝色的衣袍下肌肤如月透白，墨黑色的长发婉如有生命的蔓藤，在金石玉器之下显得莹滑透光。那是仙子恬睡的模样，而非那位萧皇后薨逝的遗容。

    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