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顶流是天师——菜头(204)
过气顶流是天师 作者:菜头
过气顶流是天师——菜头(204)
陈王神神情讥讽的大笑起来,毫不在意地掐灭魂魄的幻想,事到如今,承认吧。连你喜欢他的歌这件事,都是虚假的。
女孩放弃了争辩,痛苦呻/吟,负隅顽抗,不会。这不可能!
不可能?
住口。住口!住口啊!!
不见血的刀子落下前,秦悦在心底大声阻止,但话到嘴边成了虚弱无比的气音。
陈王神居高临下,余光轻轻扫过他,嗤笑出声,都已经自身难保了,何必多管闲事?
它略过他,低垂头颅,像在看路边的一颗石子儿,那样轻蔑地转向女孩魂魄,恶毒地呢喃,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你根本就不存在呀。
魂魄被彻底击溃了。在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尖叫之后,小声啜泣:对不起,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害了你们。
谁又能想到呢?
几个月的朝夕,无论是他、相柳还是迦叶等一众古老富有经验的灵器,谁都没有发现不对劲。
除了关云横寥寥几回抱怨气味的问题。他也误以为是他们两厢看不顺眼的托词而已。
终日大雁,反叫雁啄了眼。
秦悦哑然失笑。他想对魂魄说,不要为连自己都不知情的错误道歉。
可话还没说出口,眉心又是一股钻心的痛。仿佛有人自那里缓缓地把他的五脏六腑掏出来,再用钢锉,细细地磨他的头骨。
一下,两下,三下
剧烈的疼痛,导致胃部开始收缩痉挛,内里翻江倒海。他的眼前一花,险些直接昏死过去。
在接近丧失意识的临界点,他死死咬住嘴里的一侧软肉,顿时满口腥甜。一丝极细的血线从他的嘴角漫出来,缓慢地爬过下巴。
这时,他的耳畔抑或脑子里响起几声诡秘的笑。
【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想象的要强一些。大多数修士如果困在这个阵法里,早已经昏迷不醒了。】
阵法?什么阵法?
秦悦吃力地扭动脖子,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浑身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仿佛立刻会全部断裂般。
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又是一黑。但也终于勉强看清蛛网外包绕着一圈悬浮咒文的画面。
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他喘了口粗气,静静等待。出于自我满足或者某种奇特目的,对方在刻意刺激他、折磨他。
不一会儿,声音又来了。
【肖钺。】
【浮丘肖氏。】
声音突然喊起了他的原名。像极了忽远忽近,故意拿捏的戏腔,外加一点神经质的兴奋。
【现在你是不是很难过?很痛苦?】
难怪有人吐槽,反派多少有点心理问题。完全是抓住了问题的精髓!
秦悦磨着嘴里还在流血的软肉,一字一顿地回答:关你屁事!
声音笑了。
【倒是块硬骨头,就像二十多年前你死去的父母。】
尽管对当年发生的事情早有推断。但在尘埃落定的瞬间,秦悦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直往下坠,落进不透光的深渊。而深渊的底部是一汪沸水,初入时疼痛难忍,但很快陷入一种麻木的平静。
为什么?他的视线汇聚到虚空的某一点。
【为什么?为什么?!哈哈哈,好问题,太好了!我也一直想问为什么?】
声音声嘶力竭地笑。
【世上本无我,充其量我只是浮丘灵脉里生出的一团无知无觉的雾霭】
【就因为肖元那厮自己心怀见不得人的念头,自己把自己给吓住了,于是活生生将那些念想抽离摒弃,封存在浮丘灵脉的最深处。后面不少宗门尊者纷纷效仿,久而久之,我便有了灵性。】
【我自幽暗中醒觉,吞食幽暗而活,如同老虎生来食血肉!】
【俗话说,养虎为患。肖钺,我问你,错的难道仅仅是虎吗?】
它自顾自发泄,完全不在乎秦悦有没有回应。
渐渐的,秦悦发现自己的正上方浮现出一个类似人的漂浮物,像人站在路灯下身前形成的背影一般。
【生我者浮丘,当发现情况失控时,毁我者亦是浮丘。哈哈哈!】
漂浮物破开七八个小口,化作漩涡。陈王神驱赶着无数鬼怪,逼迫它们跳入其中。漩涡的容量似乎深不可测,无论吞食多少鬼怪都不能餍足。
瞬间,屋内充斥着怪物们凄厉的惨叫,更有不甘愿者,试图结伴从窗户逃走。
陈王神移动着壮硕的身躯,用爪子把它们一一抓回来,塞进漩涡里。
这时秦悦身上的束缚似乎变得松弛了。
悦悦,快!他现在控制不了我的意愿了。女孩小声催促道。
秦悦连忙从蛛网里挣脱了出来,试过之后,不由大喜。他的灵力已经流转如常!
相柳叼着迦叶剑,朝他奔赴而来,赶紧!趁它忙着接受献祭,攻击阵眼的位置,兴许可破!
所谓阵眼就是女孩魂魄的头颅。
秦悦提起迦叶剑,转身走向她。
魂魄的身体已经完全异化成一张大网,只有脑袋还和原来一样。
女孩眨眨眼睛,微笑道:别哭啊,悦悦。我可是反派手下的打手欸。是坏人啊。好人怎么能为坏人哭呢?!
秦悦的喉结滚了滚,想说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临到最后什么也没说,视线变得更加的模糊。
他举起剑,闭上眼睛又张开。
女孩目光盈盈地望着他,网和头颅都像金色纱雾般消散在空气中。
虽然之前说了谎,但这一回绝对是真话。我永远都是悦悦的粉
魂魄一消解,漂浮物立即变得狂暴起来。吞食掉几只骷髅鬼过后,它将主意打在了陈王神上面。
【不】置身事外的黑面妖鬼没料到自己也会有变成猎物的时候。
它摔倒在地,用仅存的一只手臂,破开砖面试图稳固身体,不要被吸进去。
刷青光一现,它的那只手臂断了。紧接着它的双眸也被刺瞎,鼻子和耳朵被削去。
【啊】
它的脸上糊满青色的血浆,惨叫着跌入漩涡。
在这之后,漂浮物陡然扎口,消失在空气里。
曹卓身子一软直接跪到地上,结束了吗?
秦悦没吭声。
朱冥迟疑道:小悦,你很少这么折磨你的对手。
是吗?大概是因为我这回太生气了。
想起那个消失的魂魄,所有人都一阵失语。
一片安静过后,轻松欢快的铃声打破僵局。
喂?
秦先生,我是关鹏。无论秦悦纠正多少回,关鹏总是毕恭毕敬地喊他秦先生。久而久之,秦悦也就随他了。
关鹏的嗓音低沉沙哑,听上去情绪不高。如果是平时,秦悦大概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今晚,大概因为方才那场战斗,他的反应并不敏锐。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肯定与关云横有关。
嗯,你好。他平复了一下呼吸,说道。
漫长的沉默过后,关鹏的声音更显破碎,秦先生,大哥乘坐的飞机在落地前失联了
秦悦的眼前炸开一片红雾,关鹏似乎还在继续说着什么,然而他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什么都听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订阅。
第277章 百鬼(七)
扑通, 扑通。
心跳声就像逐渐加速的鼓点,充斥了秦悦的耳道。
他的喉咙变得又干又涩,刚要开口说话便觉得疼得厉害, 仿佛正被一张粗粝的砂纸用力研磨着。
扑通, 扑通。
他甚至开始怀疑为什么自己的心脏还能继续跳动,因为每一次呼吸都像被锋利的刀锋在凌迟。
扑通,扑通。
他应该说些什么,他也必须说些什么。
喵呜。橘猫蹭了一下他的裤腿, 抬起两只绿莹莹的眼睛。
只间隔了一秒,整间屋子亮堂起来,灯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秦悦眨眨眼睛, 皱眉注视着眼前的情形。由于之前的打斗, 家具几乎都倒在地上, 缺胳膊断腿, 满目狼藉。
就像他此刻难以掩饰的仓惶与狼狈。
窗外隐约传来车辆的鸣笛声, 四周摩天大楼顶部的红色信号灯, 一闪一闪地亮着。
眨眼, 整座城市又活了过来。
秦悦侧耳倾听外面的热闹, 心想,能不恢复吗?他已经解决了问题, 不是吗?
那为什么偏偏现在出问题的,变成了关云横呢?
小悦, 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作为看他长大的长辈, 曹卓第一时间感到不妙。
他拉着他的手臂, 关切道:你还好吗?
秦悦挺直脊梁, 缓缓将手抽出来, 没事, 曹叔。我没事!
怎么可能有事?
对,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那可是关云横!
他一边想,手指一边轻微颤抖,险些握不稳手机。
另一头,关鹏显然察觉到他的异样,又问:秦先生,您还在听吗?
我在。秦悦的声音很稳,就像用水平尺测量好的一样。
他只是觉得无法理解。为什么相柳看向他时充满怜悯,曹卓脸上浮现着不加掩饰的忧虑,还有关鹏声音里透出小心翼翼。
他们在怜悯担忧什么?担心他会发疯还是垮掉?
秦悦微微吐了口气,你说,我在听。
奇怪的是,明明室内尚算安静,关鹏的声音却若隐若现,模糊掉了一大段。
等他拼尽全力,再仔细听时,对方已经抛出问题,那您看,现在方便我过去接您吗?
他下意识想拒绝。不料,关鹏紧接着说道:老爷子他想见见你。
心头一跳,秦悦的声音骤然软下去,我明白了。我现在没在公寓,一会儿发定位给你。
挂了电话,他选择了附近的一处标志性建筑物作为碰头地点,并且对曹卓欲言又止的表情视若无睹。
重新亮起来的路灯在窄巷的地面投射出一个个白色的光晕。他踩着这些光晕,像踩在一堆棉花上。
深一脚、浅一脚,走着走着,嘴里的伤口又流血了,似乎比刚才伤得更深。
一股股腥甜的血液流进喉咙,回到肚子里。
【事实证明,任何靠近你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心底有个声音像挥舞爪牙的怪兽,狞笑着奔袭而来。
他咬牙把它压下去,将出鞘的迦叶剑拢在怀里,似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并不在意锋利的剑锋会不会伤到自己。
兴许是因为剑气冰冷寒凉,像冬季霜雪,他冷得一直发抖。
迦叶,我好累。他喃喃说道,从没这么累过。
吐出的字句化作一道白烟,渐渐溶在空气里。
秦悦!!
这声音是
他一个激灵,抬起头。
不远处,一辆有几分眼熟的黑色轿车低速滑行过来。冲他短促地按了声喇叭过后,降下车窗,露出关鹏疲惫的面孔。
秦悦愣了愣,自己也不确定心头一闪而过的失落是为什么。
二人相顾无言,直到关鹏从驾驶座走下来,为他打开车门。
谢谢。秦悦弯腰走进去,坐定。
穿过一个红绿灯,关鹏清清嗓子说道:现在情况还不明朗,老爷子怕你担心,所以想把你接过去。
嗯。
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您要是觉得累了,就先眯一会儿。
好。秦悦配合地闭上双眼,一个字也没多问。
他靠紧椅背,浑身又酸又沉,假想自己是块吸饱水的海绵。
脑子里乱糟糟的,但真正想梳理时,又变回一片空白。
一路上他依稀作了很多场梦,但没有一场能记得。再次醒来时,眉心处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钝痛。
他伸出手指揉了几下,但症状并未因此减轻,反而愈演愈烈。
这时,车辆的行驶速度骤然降下来。关家老宅门口,黑压压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上前,闪光灯此起彼伏。
这种时候外出,是要接什么重要的人吗?
请问有关先生的最新消息吗?
有消息称,飞机因为机械故障,已经坠毁在西面的永安镇附近坠毁。请问这是否属实?!
现在关家是否已经开始遴选新接班人了呢?
数不清的话筒磕碰到玻璃与车身上面。因为前后排之间升起隔板,玻璃也做过特殊处理,外面的人看不见秦悦。
反之,他能清楚看见这一张张脸上急迫饥/渴的表情。
像闻着血腥味而来的兽,只是由于善于伪装,披着人皮、用两条腿行走,混迹在人群里。
死吧。死吧!死了最好!那可是大新闻!
一双双亢奋的眼睛里透露出相同的讯息。浓烈的恶意在空气里弥散,像某种可怕的传染病,令场面有些失控。
一股酸水自腹腔上涌,哽在脖子那里,使他恶心得想吐。
强忍了一阵,秦悦的视线变得模糊,有水意晕染开。他草草擦去,但更多的又冒出来。
心底最深处,戾气像受到足够阳光水分滋养的嫩芽破土而出、舒展,拔高。
真想让这些人永远的闭嘴!
他被这种想法蛊惑着,眼角剧烈地抽动。
与此同时,车辆终于温吞且艰难的破开人潮,驶入老宅的大门内。
关鹏把车停稳后,打开车门。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扇雕花门说道:老爷子就在里面,您请。
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
我想,他更想单独和您见面。我先把车停回车库。
好。
暂别关鹏,秦悦拾阶而上,走到门前。他慢慢伸手推开门,刚打算迈开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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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气顶流是天师——菜头(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