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爱情——傅云见(63)
薛定谔爱情 作者:傅云见
薛定谔爱情——傅云见(63)
闻岁咬牙切齿说:不会。
汪奇粤不服,反问说:你怎么知道不会?你试过?
闻岁:
要不是你们俩是兄弟,我都要怀疑在搞对象。汪奇粤啧了一声,又警惕道,应该没有吧?
闻岁似笑非笑看着他,淡淡说:怎么,你恐同?
汪奇粤咽了咽唾沫,含糊其辞开口:有点儿以前我们学校挺乱的,发生过一些事稍微有那么一点心理阴影。
在场的集体陷入短暂的沉默,好一会儿简映才出了声:你们俩回,被子明天我给你们送过去。
我说错话了吗?汪奇粤小心翼翼问。
江暗笑了笑,收了无人机拿在手上,搭着闻岁肩膀往外走:没有,早点睡。
回去的路上,闻岁在想,像汪奇粤这样的反应大概就是很多普通人最正常的想法,男生和男生,哥哥和弟弟,这两个限定叠加在一起就是出格和荒唐。
不是所有人都能和简映季小屿那样顺利接受,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就像面对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对方稍有迟疑,就无法坦然宣之于口。他们现在肩膀抵着肩膀走在大雪里,不能牵手,不能拥吻,寻常情侣能做的事情,好像都只能限定在隐秘的角落。
倒没觉得失落,谈恋爱也不是给所有人看的,他只是觉得对他们不公平。
喜欢上哥哥有什么错,只是恰好喜欢了这个人,又跟自己性别一样而已。
闻岁微微叹了口气,在冬夜里消散成雾。
江暗侧头看他,轻声道:因为汪奇粤的话难受了?
闻岁摇了摇头,闷声说:没有。
不然还在生我的气?
本来也没特别生气,早翻篇了。
那愁眉苦脸干什么?
我就是在想,我其实不算同性恋吧,不喜欢男生也不喜欢女生,我只喜欢你。
江暗愣了一瞬,眼睛里带了点笑意:谁说你不会说漂亮话,刚刚那一句就很好听。
跟你说正经的。闻岁抿了抿唇,跃跃欲试说,我们要是公开,他们得是什么反应啊,得吓死吧。
江暗盯着远方路灯的那一小圈灯光,陷入短暂的沉默。
他其实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但唯一害怕的是闻岁受到伤害。不管那些流言蜚语衍生的恶意是来自同学,家人,亦或是根本没有交集的陌生人,每往闻岁身上加一分,都会心疼。
这一段感情是他主动挑起的,所以要给足闻岁退后的台阶,如果哪一天他觉得后悔,也可以悄无声息地全身而退。
江暗缓慢出声:不急,偷偷谈恋爱不刺激么?像是在早恋。
闻岁笑了笑,挑起眼尾揶揄说: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奇妙的想法。你说,我们俩要是没分开,会不会高中就在一起?
我要是那会儿跟你表白,你会答应吗?江暗偏头看他。
闻岁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又笑:应该会,毕竟我也定力不够,你稍微勾勾手指,我就缴械投降了。
这么说,我还挺厉害。
那是,原本想跟你冷战几天,现在不也乖乖跟着你回去了?
江暗抬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有一种迟来的庆幸。
心说还好没在分开之前告白,不然那些日夜折磨不堪的,大概就不止自己一个人了。
两人重新回了404,就这么在外面走了一小会儿,头发上就沾满了细碎的雪花。
闻岁随意甩了甩脑袋,把外套一脱,钻进被窝里嘟囔说:好冷。
江暗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提醒道:吃药。
闻岁含糊应了一声,仰头把几颗药囫囵吞了下去,重新缩回被子里催促:来,睡觉。
江暗换完睡衣关掉灯,刚躺上去,就感觉腰身被抱住了。
他借着淡淡的月光垂眸看人,笑着说:冷战结束了?
以后我们都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好。
就算有火当面发完就翻篇,绝不过夜。
好。
我也会学着坦诚一点,不那么别扭。
好。
江暗听着他逐渐软下去的语气,心酥成一片,喜欢简直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闻岁埋进他的脖颈里,闷声开口:我晚上躺在上铺的时候,突然发现手相这种东西竟然是会变的。我的那条姻缘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了一个断口。当时我就有点害怕,哥,我们不会再分开了是不是?
江暗的手指顺着那条线摩挲过他的掌心,轻声安慰:这不是说明我们俩注定要在一起么?连姻缘线都一样,天生一对。
要不,我也去纹一个吧?寻个安心。闻岁抬眸看他,又觉得自己迷信地有些离谱,这个想法是不是有点傻逼?
很疼,算了。江暗把他的手掌放回被子里握着,笃定道,已经分开过了,就不会再分开。
闻岁恍惚想起他说过是高考结束的那个假期去纹的,又问:哪家店啊?
别瞎折腾。江暗按着他的肩膀亲了一口,上次老板就笑了我很久,再去,会把我们当傻子的。
闻岁偏头躲了一下,抿着唇堵他的嘴:你今天都亲我好几次了,感冒还没好,就不怕被传染。
要传染早传染了。江暗挪开他的掌心,捏着他的脖颈吻过去。
闻岁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抬起手臂勾住了人,配合地张开了唇。
果然在他哥身边躺着,总是很容易就睡得很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闻岁感觉感冒已经好了一大半。
江暗一大早就去教务处领竞赛奖金了,旁边床铺空了一半,他半坐起身,裹着大红被子坐在床铺上发呆。
距离江暗的生日已经只剩半个月时间,好几年没一起过生日,突然就犯了难。
闻岁抓了抓头发,心想着三个臭皮匠也总比自己瞎想来得快,摸出手机拉了个临时群。
[小汪汪]:哟,看来是睡醒了,这个群几个意思?
[勿扰]:我哥生日快到了,帮我想想送什么
[小汪汪]:送红包
[小岛]:你
[竹间]:你
[勿扰]:@小岛,你他妈这名字改得跟简映像情侣名似的
[小岛]:岛屿的岛,你有点文化行吗?
[勿扰]:正经点各位,我认真的
[小岛]:刚不是说了么,我很认真
[勿扰]:我能期待从你们这儿得到什么灵感
闻岁啧了一声,无意识滑动着手机屏幕,再度陷入沉思。
江暗的生日是1月1日,从十五岁他们俩分开之后,他就再也不过新年。因为每一年的跨年都会让他想起江暗,也再没看过烟花。
但今年不大一样,好像又可以变回从前的样子了。
[勿扰]:跨年都有空吧,时间空出来行吗
[小岛]:孤家寡人无所畏惧
[竹间]:孤家寡人无所畏惧
[小汪汪]:孤家寡人无所畏惧
[勿扰]:
闻岁看着齐刷刷傻逼似的回复,突然有点后悔叫上这么三个一千瓦的巨亮电灯泡,好好的过个二人世界不香吗?
但转念一想,过去几年他哥都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大概过于冷清。他想送他一个热闹的盛大的生日,希望今年的喧嚣能覆盖掉往年所有的遗憾。
江暗拿着他的被子进门的时候,就看着皱着眉头一脸苦涩的某人:怎么了?头疼?
不是,你有什么想要的吗?闻岁问完,又觉得有点直白,把话拐了回来,我是想着你生日快到了,不知道送什么。
江暗好笑地看着他,低声说:你。
闻岁:
操,那几个臭皮匠还误打误撞真蒙对了标准答案。
闻岁轻咳了一声,强装镇定道:认真点,你能不能别这么不纯洁。
想要你怎么不纯洁?我单纯指你这个人。江暗顿了顿,揶揄出声,闻娇娇,你又想哪儿去了?
闻岁结结巴巴,把脑袋别到一边:我什么都没想,你别冤枉我。
话这么说着,只是眼神飘忽不定,心想着一定是最近被某人带偏了,满脑子黄色思想。
江暗笑着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认真说:不用送礼物,你在我就很开心。
也是,反正现在江老板有钱,想要什么不能自己买。闻岁扭过头瞪他,低声吐槽。
话是这么说着,小算盘倒是没停,闻岁在百度了第三十个关键词后,拿定了主意,点击下单。
等快递收到的时候,他拿着那一大堆毛线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俩同住一个屋檐下,眼皮子底下织围巾,瞒得住才怪。
闻岁把那堆东西装进袋子,藏到床下。只是实在是几乎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根本没时间偷偷准备。
当天深夜一点钟,耐心等江暗睡下之后,他悄无声息地溜进浴室锁了门,坐在马桶上开始漫长织围巾征程。
照着网上教程学了五分钟,两个针棒一叉,很快就上了手,倒是不难。
闻岁撇了撇唇,手上动作飞快,嘴里嘀咕:果然没什么能难倒天才。
只是还没织上一小截,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伴随着江暗一句:岁岁,进去快半小时了,头晕吗?
突然被踩了尾巴似的,闻岁手一抖,毛线球滚了一地,差点骂了句脏:没晕,我突然准备再洗个澡,你还没睡啊?
你起身我就醒了,看你一直没出来。江暗隔着门应了一句,我等你洗完一起。
闻岁心说这睡眠质量也太差了,稍微动一下就能醒。你千万别等,我还要挑灯夜战织东西呢。
按这个织半小时就被抓包的进度,估计织到明年新年都不一定能搞完,真是要命。
他叹了口气,伸着脖子懒洋洋回:你别等我吧,先睡你的。
江暗挑了挑眉,缓慢出声:行,你慢慢弄。
闻岁又织了两分钟才反应过来话外之音,愤愤不平说:我真的准备洗澡!你阴阳怪气什么!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倒是没说什么,但是省略了更多的话,就显得意味深长。
闻岁愤懑地收了针,往袋子里胡乱一装,裹在浴袍里拿出去丢自己床上。
他慢吞吞踩着拖鞋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刚躺上去的人:你笑什么笑?
不是要洗澡?一天洗两次?
突然不想洗了,我喜欢坐在马桶上思考人生不行?
江暗又笑,伸手拍了拍床,轻声说:思考完了,现在能睡了吗?
嗯,可以。闻岁不情不愿地挪步过去,贴着他的手臂躺下,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
江暗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钟,缓慢出声:你到底在浴室干什么,鬼鬼祟祟。
闻岁做贼心虚,视线虚无地晃在旁边的白墙上:你现在连我上厕所也要管了?
我不管,那你赶紧睡觉,很晚了。江暗伸手安抚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哄小孩似的。
手法实在是轻,闻岁强忍着困意,两个眼皮艰难打架,全靠意志力强撑着。
他就不信这个邪,难不成江暗能跟他死扛一通宵。
也不知道熬到了几点钟,旁边终于再度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听上去像是睡熟了。
闻岁动作轻了不少,猫似的爬下床,生怕把学校那劣质的铁架床弄出一声嘎吱的响声。
跟头一回比到底是有了经验,偷摸再度溜回浴室的时候,江暗这次没再起来。
就这么连着折腾了好几天晚上,偷偷摸摸准备礼物,导致白天走路都在打哈欠,困得要命。漂亮的眼睛下泛着一片青黑,看上去像是连轴加了好几个通宵的夜班。
江暗早就觉得不太对劲,不知道他在偷忙什么,总觉得大概是跟自己相关。每回问到的时候,闻岁总是插科打诨扯了个话题带过去,不愿多说。
两人猫抓耗子似的,一躲一抓过了好几天,气氛逐渐诡异。
直到靠近生日的头一天晚上,那条深色围巾终于收工,闻岁满意地叠起来放进礼盒里,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拿着盒子从浴室里出来,小心翼翼装进书包,踩着拖鞋过去蹲在床边上看人。
已经是半夜四点多,闻岁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眼。
手指悬空在上方,缓慢划过江暗的眉眼,鼻尖,停留在嘴唇上空,虚虚地拢着。
想到最近偷偷摸摸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开始期待他见到礼物时候的模样。应该会很开心,毕竟再丑他哥都能闭着眼睛夸上一百遍。
想到这里,闻岁又弯了弯嘴角,自己都没察觉到看人的眼神有多温柔。
只是觉得好像变得越来越喜欢江暗,喜欢到想要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他,包括自己的心跳,呼吸,脉搏和所有的爱。
他弯腰在唇上很轻地落下个吻,然后才掀开被子贴着他温热的手臂躺下,缓慢闭上眼。
大概是很久没有睡个好觉,几乎是一闭上眼,就瞬间进入了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梦里的画面从五彩斑斓的模糊变得缓慢清晰起来,却止不住地在晃动。
他从一个俯视的角度,看到江暗精壮的后背和肩胛处紧实的肌肉,在半明半暗的房间里,因为起伏的动作迸发出一条充满着荷尔蒙的性感线条。
腰身被两条白皙的小腿松松地勾着,好像有几滴汗洒落下去,滴在被抱住的少年微张的嘴唇上,无休无止。
闻岁缓慢睁开眼,方才的画面和眼前的人缓慢重叠在一起,那股燥热感从梦里延伸到了梦外,浑身瞬间起了一层薄汗。
好几秒钟后,才从混沌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春梦他妈的这么刺激的吗?
按照之前的计划,为什么一群人明明打算生日聚会,怎么就演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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