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侠写了一千篇原耽——绯瑟(151)
唐大侠写了一千篇原耽 作者:绯瑟
唐大侠写了一千篇原耽——绯瑟(151)
他还是摇头否了:那得多少年后啊?万一我这辈子都练不成,可怎办?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拍着他的肩一同走了,总觉得这男人有些地方古怪,但又说不出来。
男人是个长相文静秀气的,看着不似是个恶人,说话也是谈吐得体、文雅宁和,还总讲些外面新奇有趣的事情来说,我也从中听到了不少外界的消息,也难怪小沈喜欢和他讲话。
可是我总觉得他不对。
说不出哪儿不对。
就是一种直觉。
这种直觉让我认为,三天后若不搞清楚这男人的身份,我还是得把他报告给师父他老人家,总这么金屋藏娇似的藏着个男人,我觉得不对。
可仅仅两天后。
后来我也是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人是如何用一双冰寒刺骨的手掌,扶过大师兄的咽喉,擦过二师姐的额头,抹过三师兄的面门,再刺穿了四师姐五师兄六师姐七师兄的胸膛。
血色并没有无边无际地蔓延,只因大多数伤口都很快被冻结,许多人连喊叫或流血的机会都没有,只剩下一阵阵颅骨刺裂声、肋骨断折声,人的性命在那一刻仿佛纸片,甚至可以说是比纸片更轻盈。
一个接一个倒下,直到小沈在极端的愤怒中扑了上去,引开他的注意,而我绕后一掌,直取那贼人的后脑门!
但那贼人实在狡猾、可怕。
我瞧见他身形微动,便似一个人变作两个人,一掌掠向小沈,不带寒风、纯粹蕴足劲力地劈向他的肩膀。
另外一侧是微微低身,头也不回地往身后发出一掌!半路掌化为戳刺!直接刺向我的胸膛!
我晓得他武功不俗。
可没想到这么厉害!
我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只觉胸口一阵钻心的剧痛,随之而来的便是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飞,直到撞到一棵树干上,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震颤,随之而来的剧痛随即淹没了我。
等我醒来后,尘归尘、土归土。
那个男人早就不见了。
只剩下一地的尸体、血迹、以及失魂落魄、瘫坐在原地的小沈。
除我们二人外,谷中无一活口!
他竟连不足十五的孩子和奶娘都杀!
我扑到一具具尸体上,一个个地查探鼻息,一次次地翻看他们的伤口,越看越恨,越瞧越伤,恨得如五脏六腑在油锅上煎熬,喉头如塞了一千把尖利的刺刀,然后在伤口里来回翻绞,终于气恨交加中,吐出一口大鲜红触目的血来。
小沈见我吐血,才如梦初醒般从原地站起,一把冲过来扶住我:小唐,小唐你怎么了?
我只一把捏住他的肩,捏得格格作响,红着眼怒着声问:那个狗贼呢,他人去哪儿了!?
小沈眼圈被刺一样地红了:他,他跑了。
我一愣:你没去追他?
小沈双目流下泪来:他,他说自己是我们的师父当年对不起他,他此番就是为了复仇而来本来,本来是要灭了我们一门的可他念在我们照顾他的份上,放过你我,就把我打晕了我醒来,他已经不见了
我在愤怒中全身颤抖道:可是你我你我才是这里面最该死的人!
小沈浑身一震,像被最相信依赖的人一下子抛入无底的深渊,一脸绝望悲苦地看着我,我只推开了他,沿着踪迹一路盘查,才发现他早已顺着悬崖下垂下来的藤鞭,去往上头了。
小沈与我费了巨力,把至亲们一一葬了,抹了眼泪,藏了心酸,亮着仇恨,从那万丈深的悬崖往上爬。
这道崖我们也从未爬过,爬了数次,遇到下雨险阻,也只能暂时退守回去,总共爬了三次才终于爬上去。
等到了上头,我们俩已经破破烂烂得像两个小乞丐一样了。
因为山谷里存的银两,日久不用,便发了霉,成色上便比一般的碎银子差了,我们不多久就用完了盘缠,成为了真真正正的乞丐。
小沈自小在谷中长大,不通世事,不懂人理,一时饿得狠了,看见摊贩上的东西都眼发绿光,趁我不备偷了抢了,拿来献宝似的给我吃,却被我一通好骂,然后给送回去了。
小沈苦着脸道:可是,可是我们也没别的法子赚钱啊。
我无奈地揪着他的耳朵,训道:要偷,你也该去偷那些脑满肠肥、为富不仁的王八蛋啊,你偷穷苦人家的东西怎么行呢?
小沈脑袋里也没个穷富概念,被我训了一通还是懵懂,我倒想早点去寻那仇家的踪迹,可自从那一日被仇家摔到了树上,似乎是得了脑震荡,这几日的头疼一日胜过一日,疼起来似头顶火盆、火星子都往脑袋里灌,我自己觉得是不太好,可在这镇上城里都瞧过几个大夫,古代人对于脑震荡还真没几个好法子,配的药我都吃了,可没一个奏效的,可怎生是好?
想来想去,越发焦灼,却也无计可施,心想着我这么虚弱下去,总有一日要给活活疼死了,只留下小沈这个脑袋一根筋的,可怎么办呢?
这么一急二白之下,白日里我便去打听消息,小沈去到处偷吃偷喝,东惹西闯,胡闹久了,终于还是惹到了贼。
他有一日偷摸进了吴员外的宅子里,却碰巧遇着了在那儿参加宴饮的江湖豪客明器飞龙谢鳞玉,二人大打出手,谢鳞玉却对小沈生了兴趣,打败了他,也不取其性命,反而好吃好喝地供着、喝着,让小沈做他的徒弟。
谢鳞玉使得一手好暗器功夫,让小沈颇为心动、眼馋,他知道自己内功上长进不大,还在劫焰掌的第四层,再学个几年,也未必能伤的了那仇家。
可暗器就不同了。
把暗器练到极致,哪怕内功再高的人遇着了,脑袋也得开花,脖颈也得变一朵两朵的血花,岂不乐哉?
小沈想让谢鳞玉也收我为徒,可谢鳞玉似乎只打算收一个徒弟,便和小沈一同来破庙里瞧我,我从看到他们的那一刻起,便知道该做什么了。
小沈疑道:小唐,你,你脸色怎这样不好?
我冷笑道:好?我们的师门才没了多久啊,你这么快就要叛祖离宗,拜别人为师了?
小沈一惊,匆忙解释道:小唐,谢先生是有侠名豪气的武人,他愿意教我功夫,助我复仇,也愿意寻名医,帮你治病求医我不是有意叛祖离宗,实在是因为
我叹了口气:实在是因为你受不了这偷鸡摸狗的苦日子了吧?
小沈一愣。
你,你这是在说什么?
我冷笑:正好,我也实在受不了你这个害死一门老小,还有脸在我面前招摇的丧门星、倒霉蛋
小沈脸色煞白,攥紧拳头。
我怒道:我不该恨么?那么多人里,该死的人就只有你我二人罢了!结果他们都死了他们一个个都没活下来只有你,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还有我这个自以为是的东西,活下来了我能不恨么!?
我拍着胸脯,指着小沈,他的新师父就站在庙门口,我却是一句一句,字正腔圆地把满怀希望的小沈狠狠骂了一通。
骂得狗血淋头。
骂得他双眼圈红透了天,我也没停下半分。
终于到了骂不下去的时候,我缓着气儿收了声儿,却看见小沈已经泪流满面、委屈绝望至此,却是一句话说不出。
他终究还是转过身,走出了我栖身的破庙。
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他擦了眼泪,回头看我,那脸蛋仿佛被阴影切成了黑与白的两段,一半是眷恋不舍,一半是决绝冷酷。
师弟,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弟。
论内功天赋,我远远不如你,但欠了师父师姐师兄的命债,我一定要想法子去还清!我一定会在暗器上练出成就,将来有一日见了那贼人和他的徒子徒孙,把他们统统杀光!我若再有留情心软的一日,犹如此砖瓦!
他话未说完,一掌劈断了一道儿满布灰尘的红砖。
然后终于离开,再也不给我任何眼神了。
只有谢鳞玉叹了口气,转过来对着我低声道:好孩子,我知道你这么说的用意是什么你保重吧,等他念头通达,学有所成,我会让他来中原找你的。
我拱手作揖道:那就请前辈多多照拂了。
最不靠谱的小沈有了个依靠,有了个师父能全心全力地教授他暗器功夫,我本该是高兴的可是这天晚上,我想起他,想起死去的一众亲人,想到自己从此以后又是孤身一人,头痛终于在这一晚上达到了顶峰,痛得我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每一分肌肉好像都在颤搐,我在地上来回打滚,失声嚎叫,终于在某一时某一刻,痛得失去了自我,也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
我的记忆一切空白。
穿越十五年都归零。
我便以为自己是那个一下大桥就穿越的唐约。
而不是在悬崖底下那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唐玄兔!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有回来了,这是双更第一更拉
第158章 过去未来交汇此刻
我从这第一个梦醒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觉得既轻松又沉重,一转头,就瞧见仇炼争在枕头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他一脸关切道:你梦到什么了?
我赶紧贴到他温暖而宽阔的胸膛,吸了口气道:我梦到从前了
仇炼争摸着我的头发,轻轻道:嗯,你能记起来倒是一件好事儿但你梦到的好像是些坏事儿?
你怎么知道?
他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擦了擦我的眼角,无奈道:你在梦里面都想哭,却又哭不出来,难道你梦到的还能是好事儿?
我抓着他的手指,轻轻地,一点点地和他十指交融,道:确实不是好事儿,但还好有你在
仇炼争忽然记起来了生气,白雪般的面孔忽又皱巴巴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啊?我就撒了一会儿的手,你就把自己泡到河里去了?今天要不是我在,你几乎就要溺死在里面了!
我把脑袋缩得更深了,口气要多软能有多软。
好了好了,你白天都骂过我了,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要骂我多久啊?
仇炼争皱巴巴的面孔维持了许久,终于还是维持不下去,只是绷着个脸,却是轻轻地伸出手,把我抱得更紧、更深了。
记住我的话,下次绝对、一定,不要在我不在身边的时候去深水里,你的魂儿实在太爱走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
我笑道:你害怕啦?
仇炼争恨恨道:你说呢?王八蛋。
我探出个正义的脑袋:你这骂谁呢?
仇炼争面无表情地怂着:骂我自己可以吗?
我嗤笑一声,和他贴得更紧了。
我知道仇家的长相,我也大概知道他的姓氏,只要能把他画出来,给仇炼争看一看,那么一切难言的真相,都该有个了结了吧?
可是在那之前,我只是想好好睡一觉。
不管那贼人是仇炼争的师父还是师叔之类,不管他与师父是谁先对不起谁,那人几乎灭我一门,连小孩儿和奶娘都不放过,首先就是个滥杀的狗贼,同时他也为聂楚容这奸雄效着命,还算是一个助纣为虐的走狗!
这么多层理由下,哪怕不是我,也会有钟雁阵、阿渡等人去杀他,仇炼争难道还有理由去阻止么?
而且我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他总归会听我一二句的。
唉,等亮明哥这事儿谈妥了,就把小沈接过来,好好和他叙叙旧、问问情,原来当年都是我把他骂走的,难怪他再次见到我,态度会那么地奇怪,而且像个复仇机器似的,一门心思想着斩草除根。
经历了那样儿的事儿,谁又能不心狠呢?
我叹了口气,努力想着各种理由说服着自己,想着想着自己都累了,结果一闭眼,居然又进入了一系列新奇古怪的梦境里面。
可却不是过去的梦境。
而是我从未经历过的情形。
一系列光怪陆离,却又真实到无比的情景,一下子就撞入了我的脑海。
满地狼藉、遍布尸体的一处酒馆下,我像是一个幽魂似的站在那儿,看着另外一个我,满手是血地走出去,一步一滴血,血滴呈梅花装在地上点滴盛开,血却不是我自己的。
走向一个躺在角落,重伤无力的人。
是仇炼争。
他面色苍白,却是一动不动地看向那个我。
我作为一个谁也瞧不见的旁观者,一脸震惊地走过去,发现梦里的那个我蹲下来,目光冰冷、面色无情地盯着仇炼争,像盯着一个死人。
后悔吗?
仇炼争虚弱地轻笑一声:有什么好后悔?
我听到另一个我说:方才那么多人在这儿,你就该趁机杀了我的。
他在说什么?
什么趁机杀了我?
仇炼争看向我,目光定定道:我说过的,这世上唯独有两个不行。外人杀我,不行,我杀你,也不行。
我似乎是被这句话惊得呼吸一乱,可依旧保持了足够的冷酷和恨意,道:那你便该死了。
仇炼争笑着流下泪来:你真的真的要杀我吗,小唐?
那个陌生的我似乎是心头一痛,因为我察觉到他的呼吸有短暂的停留和断绝。
可短短几个眼神交错间,一种极度的痛苦与悔恨涌上心头,又压下了曾经一切的温柔与旖旎。
我日盼夜盼着那场和谈里你让许亮明,从高处坠落到那里,最后尸骨无存你答应过我不会动小沈你也杀了他你让他在我怀里心肺冻结而死!
我拎着仇炼争的衣襟,冷眼恨目地看过去:你杀了我一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你杀了我上辈子和这辈子的所有亲人!就为了你那贼师父!
我为何不能杀了你?
我怎可能不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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