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一点三口言(141)
平阳令 作者:作者:一点三口言
分卷阅读一点三口言(141)
真的?嘶叶疏林一个猛子翻身坐起来,扯了一下腿,疼的吸了一口凉气,可是他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真的吗?
那就看你爹会不会出尔反尔了。元满开玩笑说。
定是不会的。叶疏林笃定的说,他爹最好面子,要么不说,要么说出了口,就一定不会轻易反悔。
那就好。元满想了想说:叶疏林,李博衍父母双亡,又是在那样的地方长大,感情于他而言,实在是很难得的东西,他说话做事不过脑,易冲动,还希望你多教教他,他还挺听话的,你要是愿意教,他肯定愿意学的。
元满突然的一段话,把叶疏林说的歉疚了:我那日不是故意打他的,我父亲母亲感情甚笃,自母亲去世后,父亲再未有过续弦的念头,守着母亲的牌位过了大半辈子,李博衍那天说的话,实在是过分了,我也是一时气不过,说来是我的不是,我从未跟他说过此事,他也是真的生气了,才会口不择言的。
那这样看来,他确实该打。元满也没偏袒李博衍:两个人能两情相悦不容易,既然你父亲不反对了,接下来的路就要看你们两个了,你们两个也不是小心眼的人,遇上了什么事,多沟通沟通,说开了自然就好了。
我记下了。叶疏林说:谢谢您,师父。
元满点点头:你们两个好好的,一定要白头偕老啊。
叶疏林笑笑应了下来说:师父,我们会的。
第160章 (20)归去
白头偕老。叶疏林光想想都觉得幸福,风吹过芦苇荡,两人就架着木板车在这片画一样的景色里往前走。
嗷呜
一声狼嚎,两人都警惕起来,元满立马缰绳一甩,板车飞快的往前冲起来,叶疏林往后面一看,看到了芦苇荡里飞速向他们冲过来的几条沟壑,立马明白了那些是什么东西。
叶疏林拿起刀来,浑身警备: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狼?
元满看了一眼叶疏林身上流血的伤口,说:这地方浪本来就多,抓紧了,驾!元满一甩缰绳,继续加速。
马车加速,身后的狼群也在加速,还没等叶疏林看清楚一只狼就咬了上来,幸亏叶疏林反应快,一刀下去,砍到了狼嘴上,狼虽然松了口,可是也更加癫狂,咬上来的更多了,叶疏林手上的刀被咬着夺了过去,叶疏林就改用盾牌,盾牌果然有用,一下子下去,直接砸懵了好几头狼,狼顿时就送了口。
可是这好像没哟,芦苇丛隐着,他根本就看不清楚有多少头狼,而且有聪明的狼已经开始在咬木板车的轮子了,元满感受到车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再看看马,这匹马明显是有些体力不支了,毕竟是拉草料的,本就不是什么好马,元满转头跟叶疏林说:过来!上马!
叶疏林立马明白元满是想要弃车逃跑,又打落了几头狼,对着元满说:你先上去!
你是想添乱吗?元满对他喊了一句,叶疏林明白自己现在算是半个残废,确实不能给元满添乱,砍了几头狼之后,顾不上腿上的疼痛,连滚带爬的爬过去,在元满的帮助下爬在了马背上。
把自己绑在马上!
叶疏林听到元满这么说,立马用腰带把自己绑紧,确实,他现在双腿使不上劲儿,要是掉下来就麻烦了,叶疏林把自己牢牢的系了一个死结,然后回头说:元满!你快上来!你在做什么?
叶疏林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元满抬着刀在砍板车和马之间的连接处!嘴角还挂着血!
叶疏林顿时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元满!你住手!叶疏林开始挣扎手忙脚乱的想要解绳子却解不开,开始恨自己自己为什么要绑这么紧!叶疏林急的眼泪都出来了,近乎哀求:元满!你住手!你快上来啊!
元满没回答他,嘴角挂着血,一下又一下,固定的绳子一断,整架板车就被遗弃了,元满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里的刀一甩,刀拍在马屁股上,马受了惊,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一样向前奔去。
叶疏林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元满闭上眼睛,失去力气的从板车上摔下来,无数一跃而起的狼群扑上去啃咬,骨肉被撕碎的声音,叶疏林就算是在远处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元满!叶疏林声嘶力竭的嘶喊!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过?为什么?死的应该是自己的!应该是自己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元满!荒野上,少年被束缚在马背上,因为自己的无能,泪流满面。
李博衍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群进食的狼群没有管,反正与自己无关,心心念念的赶快去找师父和叶疏林,绕过它们走了之后,出了芦苇荡,还没在荒漠上走多久就看到了驱着马往回赶的叶疏林。
师父呢?李博衍奇怪了一瞬,几步跑过去笑着问叶疏林说:你是不是担心我回来接我的?等看清了叶疏林的样子,心里一慌:怎么了?你哭什么?
叶疏林趴在马背上,因为悲痛,话都说不利索,一边掉眼泪,一边哏着嗓子,张了几次口,都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些奇怪的声音,李博衍心里更慌了: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师父呢?
元满。叶疏林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着渗血的指尖指着那片芦苇荡说:狼,元满。说着说着哭声就止不住了。
电光火石之间,李博衍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拔腿就往芦苇荡里冲,一边冲一边嘴里喃喃的念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师父那么厉害,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李博衍这样告诉自己,他拼命的想说服自己:不可能的,师傅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呢?
可是念着念着,他就被眼泪糊了眼睛,可是,可是,可是师父再厉害,她没有功夫啊!她再厉害!她也是人啊!
终于,李博衍在看到那满地的骸骨的时候,崩溃了。
那群狼早就不知所踪,那片芦苇到了一大片,全是血,一副骸骨就静静的躺在那里,骸骨上还沾着没有被吃干净的血肉,地上还有些浸满了血的破布,被血染的已经完全看不出了原本的样子。
李博衍失魂落魄的走过去,眼泪自己都没发觉,可是就这样止不住的涌出来,找了一圈,在看到头骨的时候,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要是看到破布和这些骨头,他还能安慰自己,这个人不是他师父,可是看到这个头骨的时候他就彻底崩溃了。
这张被啃了一半的脸即使他的师父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李博衍把元满的头箍抱在怀里,哭得声嘶力竭:师父!
这是养他长大的师父啊!这是教他读书的师父啊!这是替他遮风挡雨帮他善后的师父啊! 这是给了他命的师父啊!他的师父!他都还没来得及尽孝!他都还没来得及报答!她怎么就没了?他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他的师父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李博衍抱着元满的头骨蜷缩在地上,哭得像是一条缺水的鱼一样,浑身涨的通红,青筋暴起,就算是闭着眼睛,眼泪也不停的在涌出来,凄厉的哭声在天地之间回荡着。
叶疏林骑着马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止不住的崩溃难过,可是他明白,现在他还没资格难过,他把自己摔下马,匍匐到李博衍跟前,将他抱起来,试探着喊了几声:李博衍?李博衍?
李博衍听到他的声音,睁开眼睛看着他,把元满的头骨从怀里拿出来,想跟他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口就变成了嘶吼,叶疏林看得心疼,把他抱进怀里,一开口自己也是止不住的哭腔: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哭吧,哭吧,哭出来心里就好受了,哭吧。
也不知道是说给李博衍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两人就这么互相依偎着,在这片被血染红的芦苇荡中,哭得声嘶力竭,泪如雨下。
两人都忘了是怎么回到嶒阳的了,李博衍把自己的外裳脱下来收敛好了元满的骸骨,牵着马驮着叶疏林回了嶒阳,两人进城的时候一身血,吓坏了不少人,李博衍跟丢了魂一样什么都不管,还是叶疏林到处跟别人解释他们是从沙匪手里死里逃生的,让帮忙找一个大夫。
元满死了这件事,长策是最先知道的。
长策本来在他们离开陵安的五日后就回来了,汴州这一行奇怪极了,说是出了叛徒,可是除了金州抓到的那一个再也没了,还在册的都没问题,反而是今年报上去脱籍的几个全死了,如此一来,就很难不让长策多想,他们的名册泄露了?那是谁知道了?
本来想着回陵安在查查是怎么回事,结果才到陵安,就收到了元满的信,长策两眼一黑立马就追过来了,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临进城前,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慌乱。
按照信件里的地址找到李博衍,一脚踹开门,只见他浑身是已经干掉的血迹,抱着个包袱呆愣愣的坐在桌子旁边,长策立马冲进去找了一圈,压着脾气问他说:你师父呢?
李博衍没反应,长策一巴掌拍过去:聋了!你师父呢!
这时候李博衍才像是回了魂,惊醒了一般,极其缓慢的抬头看着长策,还没张口眼眶就红了,双眼肿得已经哭不出来了,只能将手上的包袱抬起来,长策深吸一口气,要是真像自己想的那样,他就打死李博衍。
长策做足了心理准备,小心的把包袱接过来,放在桌子上满满打开,纵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到的时候还是眼前一黑,为了不让自己摔倒,长策死死的扣住桌子,缓了一下,在看到头骨的时候,眼泪就落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又把骸骨包好,转身一脚踹在了李博衍心窝上:谁叫你把你师父叫出来的!现在把她害死了!你高兴了!
长策骑在李博衍身上一拳一拳的往他脸上打,李博衍也不反抗就这么捱着:你是来讨债的吗?她欠你的吗?你非要把她害死才消停是不是!
李博衍脸被打得青肿,不知道吐出了几口血,眼泪就没断过,最后还是长策打累了,收了手,抱着元满的骸骨走了,在门口遇上了叶疏林,瞪了一眼,没说什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叶疏林撑着拐杖进了房门,看见躺在地上的李博衍,把拐杖一扔跪在他的身边问说:李博衍,你怎么样了?
李博衍看了他一眼,扑在他怀里又哭了许久,最后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我没有师父了。
一句话,听得人心碎。
什么?穆凡尘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长策已经带着元满的遗骨离开了嶒阳,元满的死讯,是穆凡尘和顾修谨没有想到的。
两人在两人密会的暗室里,听着嶒阳的眼线说完元满已死这个消息之后,久久不能回神,等反应过来看见报信的人还站在那里,顾修谨挥挥手说:你下去吧。
真没想到。顾修谨说:元满居然就这么死了,我以为,她应该死得更辉煌一点的。顾修谨语气之中满满的惋惜:你说呢?
元满这么厉害的人居然死得如此草率,她这个结局,居然比自己老师的还要潦草,让人不得不扼腕叹息,他和元满也算相熟,很是佩服她,只是两人对手居多,就算是元满帮了他一次,除了可惜哀悼,他也实在没办法生出别样的情绪。
对啊。穆凡尘从惊愕中回神,答了顾修谨一句,藏在袖中的左手死死握紧,青筋暴起。
顾修谨无限感慨:说起来,我来找你还要谢谢她才对。
穆凡尘愣神之际,听到顾修谨这么说了一句,回头问他说:什么意思?
顾修谨回答说:一开始怕你起疑心,怀疑我是御影司的细作,就没告诉你,现在元满西去,你也看到了我的诚意,倒是不怕告诉你了,我来找你,是因为元满跟我说你有我要的东西,相遇也并非巧合,而是我有意为之。
什么?
这么惊讶?顾修谨笑笑说:怎么?还不信任我?
不是。穆凡尘说:元满怎么会让你来找我?
谁知道呢?顾修谨说:元满神通广大,说不定是发现了你的狼子野心也说不定呢?
一句玩笑话,起了两个的戒心,两人对视一眼,顾修谨当机立断:我去一趟陵安。元满知道了什么,那御影司呢?
你不方便。穆凡尘反对说:我去吧。
可是
只要想,我还是找得到借口的。穆凡尘打断了顾修谨的话说:好了,你去帮我准备一下,我这边好了就联系你,长策亲自来接元满,我们的计划已经成了。
行。顾修谨起身告辞。
等听到石门重重合上的声音,穆凡尘才全身卸了力瘫坐下来,他弯下腰来,双肘顶着膝盖,捂着脑袋的双手微微颤抖,方才握紧的左手被指甲掐出了口子,已经开始渗血了,穆凡尘一阵又一阵控制不住的耳鸣,满脑子里一片黑暗,来来回回都只有四个大字元满死了。
他额上手上青筋暴起,浑身遏制不住的开始发抖,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却能看到有大颗大颗的水滴从他脸上落下来,积起了一小片潮湿,口中哽咽着似乎在低声念叨着什么,仔细一听,难以置信中参杂着不甘和眷恋。
你怎么就死了呢?你怎么就这样死了呢?你怎么能死呢?
第161章 (21)银伥终
李博衍再回到陵安的时候,去御影司问了,长策没有回去,一连在房顶上守了两天,后面还看到了来拜访的穆凡尘,也是因为长策不在无功而返,到了第三天,李博衍收到了信,裹在飞镖上朝他眼睛飞出来的,看得出是想要他死的力道,李博衍看完信就去了山崖里的那个桃源地。
进了里面,几乎没什么难度就在风景最好的地方找了长策,他负手而立,身前就是师父的坟。
长策听到了动静没回头,说:给你师父磕个头,上柱香,好好送她最后一程吧。声音是听得出来的憔悴和疲惫,李博衍原先不觉得,现在突然才发现长策好像也已经不年轻了,头上起了白发,脸上爬了皱纹。
哦,是了,他忘了,长策和师父是一般的年纪,因为师父不会老,让他也以为,长策也不会老了。
李博衍跪在元满坟前,元满的墓碑上就刻了元满两个大字,李博衍没办法责怪长策为何不让他看师父最后一眼,为何不将他刻在师父的墓碑上,他怪自己,怎么就让他的师父躺在土堆里了?
李博衍眼睛又湿了,眼泪刚要落下来被长策一巴掌拍脑袋上拍了回去:别哭,今天是你师父头七,她会回来看,你当着她面哭,是想她连投胎都不安心吗?
听了长策的话,李博衍一抹脸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师父下辈子是要大富大贵的,他不能耽误师父享福。
李博衍重重的给元满磕了头,上了香,敬了酒,等李博衍把这些做好,长策蹲下身子,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你师父答应了你要救人,谁也拦不住,这件事,我不怪你,也不怪叶疏林。李博衍惊讶的抬头看长策,长策没看他,而是把手里的东西一样样放在李博衍面前:可要是谁念着她好,算计了她,那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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