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天下灯火(44)
夏浪 作者:作者:天下灯火
分卷阅读天下灯火(44)
可现在不一样了。
但李佲康可不在乎他们在一起是他的处心积虑还是情不自禁。
他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
他们家欠宋林居一家人的太多,无论是他欠宋林居父亲的,还是李兆焯欠宋林居的。
因为他林居一出生就失去了父亲,他想补偿,想着弥补上他父亲的空缺,可不知怎么的被之前的仇敌钻了空子,误以为林居是他养在外面的私生子。
为了要挟他,将林居和他儿子一起绑架了,自那以后,林居就不怎么爱说话了,而现在林居和他儿子谈了恋爱,还因为他进了医院。
这么看来,秋曼说的是没错,他们一家人只会让他们母子变得不幸,他们该离他们远一点才对。
半晌,李佲康似是下了什么决定,在沉默中重新戴上了眼镜,镜片折射出冰冷的光,他看向难得服软的李兆焯,逼着自己狠下心,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结束吧。
即使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的李兆焯还是被他□□不容反驳的语气激怒,之前对老头子难得生出的复杂情绪一下散得一干二净。
凭什么?
李佲康被他不驯的反问逗笑了,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我倒想问问你凭什么?
你还记得这件事是你为了气我而主动曝出来的吗?
李兆焯想要反驳,我当时以为
李佲康接过了他的话,以为什么?以为林居是我的私生子?觉得反正你们以后也不可能在一起了,还不如借此来气气我?是想得不错,废物利用嘛。
不是这样的
可现在听我这么一说,你有没有发现你漏了点什么东西?你是废物利用了,可宋林居呢?他的感受似乎并不在你的思考范围之内。
我当时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李兆焯嗓音晦涩,辩解的话连自己都不是那么肯定,毕竟他没有顾忌到宋林居的感受是事实。
是么?李佲康不置可否,而后就不再出声了,似是在让李兆焯想想自己说的话经不经得住细思。
黑暗的车厢中陷入沉凝的沉默。
咔嚓一声,打火机喷出的火苗在光照不进的车厢摇曳,将黑暗灼了个洞。
点燃,烟头闪烁,烟雾铺天盖地地在密闭的车厢蔓延,一如李兆焯暗沉迷惘的心。
黑暗沉寂的密闭空间只有李佲康指尖烟头微小却灼热的橙光悄然明灭,李兆焯死死盯着那微茫的光,似乎能从那得到一丝转机。
良久,李佲康最后深吸了一口,利落地将还未燃尽的烟掐灭,车厢中又陷入了彻底的黑暗,沉甸甸密不透风压得人心慌。
被烟刮过的嗓子沙哑沧桑,带着规劝,放手吧,你不应该耽误林居的,他是个好孩子,前途无量,不该被你拖累,你还太幼稚了。
李兆焯何尝不知道老头子说的是事实,现在的他还配不上宋林居,不够成熟,不够优秀,可他不想放手。
他会改变,但他不会放手。
李兆焯抬眸直视李佲康,如果我说不呢?
他眸中的桀骜和坚定破开重重遮人耳目的黑暗与烟雾,直直映入李佲康眼中,这让他的心情诡异地好了不少。
这臭小子,总算有了点他年轻时的样子。
只是可惜了,是在这种浑事上。
昏迷前的李兆焯听见他笑了声,你不能。
胜券在握的语气,是对他交出错误答案的叹息,也是审判。
如同宋林居所料,那天后,他就再没看见过李兆焯。
污点
受伤住院这种大事肯定瞒不住,林秋曼当天晚上就得到了消息,放下手中的工作连夜赶到了宋林居所在的医院。
被润色了一番,传到林秋曼耳中的事实就是她儿子是在见义勇为的时候被开了瓢。
她打心底为儿子感到骄傲,可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被纱布缠绕的伤口和惨白的脸色,涌现出来的更多的还是担忧和气恼。
她的丈夫也是为了救人而牺牲的,她害怕唯一的儿子也因此彻底离开她。
她不放心地嘱咐着儿子如果下次再碰到这种凶险的事,一定要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再去帮助别人,不要傻到每次都把自己搭进去。
宋林居知道母亲的心结,没多说什么就应下了,再说如果这次不是李兆焯遇险,他不一定会这么拼。
李佲康偶尔抽空来看他,可当他问及李兆焯的去向,他每次都是说李兆焯最近在准备出国留学的事,比较忙,不能来看他了。
宋林居知道事情肯定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执意要见李兆焯,李佲康居然也同意了,前提是他先把身体养好。
宋林居本来过两天就想出院,可为了以防万一,林秋曼硬是压着宋林居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
出院那天,李佲康来接他,遵守诺言带他去见李兆焯。
车窗外风景飞速后退,他又一次来到了李家老宅,一进老宅就见大家都低着个头安静做自己的事,比之前压抑了不少,尤其是一路走来有不少保镖巡逻,站点,气氛紧张。
李佲康先带他去的是书房。
里面很大,没有李兆焯,只有他们两人,一看就是有事要和他说。
宋林居瞬间了然,等着李佲康出声。
他和李兆焯的恋情曝光,李叔叔找他谈话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可他没想到他会耐心地等到他出院才谈及这件事,是因为担心他的伤吗?
果然,李佲康走至放了大堆文件的书桌后,招呼着宋林居坐下,林居,先坐吧,李叔叔想先和你谈点事。
宋林居脚下没动,只是看向李佲康,李叔叔您说,我站着就好。
他青松一样立桌前,静静地等待审判。
为了不给宋林居太大的压迫感,李佲康在桌后坐下,推了推眼镜,手指交叉放在桌面,好,那我也就不废话了,想必你也知道为什么有今天这么一场吧?
宋林居缓慢点了点头,您是为了我和李兆焯之间的事吧?
李佲康指尖扣了扣冷硬桌面,开门见山道:你和李兆焯还小,之前的事我就当是你们闹着玩,你们之间的所有就到此为止吧。
在他眼中他们之间的一切感情都只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
李佲康说的话不算难听,可他话语间无意中透露出的不以为意和理所当然的轻视让宋林居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
沉默半晌后,他黑眸无畏地直视李佲康,清冽澈然的眸中满是笃定和认真。
李叔叔,我和李兆焯是认真的。
他是气李兆焯那天的冲动,但并不意味着他能不置一词地坦然接受长辈对他们感情的轻视,不然这趟李家老宅他就不会来。
他是想在李叔叔这寻找转机的,纵使知道没有可能他也想试试。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抓住他的手,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他希望他们会有以后。
认真?
习惯绷着脸的李佲康难得笑了笑,不以为然,像是在看一个胡搅蛮缠不懂事的孩子。
他也是从这个冲动青涩的年纪过来的,他们口中所谓的认真不过是荷尔蒙加上青春期叛逆混合形成的产物。
但为了避免激起他的逆反之心,李佲康没有直接否定,而是一步步地加以引导,你确定你是认真的,你能确定李兆焯也是认真的吗?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们现在都是认真的,可以后呢?你知道步入社会后你们将会面临多大的压力吗?
同性相爱并不是这个社会的主流,如果被人知道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们俩的前程都会受到影响,而你们年少时所谓的真心又能承受多久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
他说的宋林居都想过,他只是抿唇沉默着,清瘦的脊梁笔直。
李佲康看出了他沉默下的不屈和不为所动,明白只是这些并不能说服宋林居。
但凡和那个臭小子在一起的是别的男性,按照他强硬霸道的脾性,根本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场苦口婆心的劝说,不管他们愿不愿意,直接一刀砍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可偏偏是他看着长大,视为亲子的宋林居,如果没有必要,他不想在他身上用那些强硬的手段,他还是希望他能自愿结束这段荒谬的情感。
李佲康摘下眼镜,方才的强势如潮水般褪去,他捏了捏酸胀的眉心,疲惫漫上紧锁的眉头,话锋一转,是难得的示弱。
李兆焯他是我的独子,以后肯定是会继承我的事业,我老了,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他的婚姻我不会干涉,可作为一个父亲,我还是希望他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不要求什么门当户对,他喜欢就好,可前提那人是女孩子。
而林居你也应该回归正途,想想你的母亲,她也不会同意你们之间这种离经叛道的关系吧?你们再这么继续下去就只会拖累对方,想必你并不想成为李兆焯人生中的一个污点吧?
李佲康果然不愧是驰骋商界的老狐狸了,一开口就直插要害,他不再是高高在上掌控全局的语气,而是展现了一个父亲一个长辈的无奈规劝。
宋林居是个很谨慎的性格,做什么事之前他都会先想清楚,他说的宋林居自然都想过,这就是为什么之前他一直躲着李兆焯。
他不想和李兆焯有过多交集,他怕自己的欲望疯长,最后欲壑难填。
事实证明,他的害怕是有道理的。
瑰丽夕阳下,站在树下笑着朝他伸出手的李兆焯于他而言太过有吸引力。
如同无垠沙漠中陡然映入眼帘的绿洲,让饥渴难耐步履蹒跚的旅人生出虚妄的期希,在扭曲了空气的烈日下拖着脚步深深浅浅失了智地追逐似乎近在咫尺的所望。
欲望让他心甘情愿抛弃了与生俱来的谨慎,画地为牢,也拒绝去想之前想过的,他们在一起可能有的糟糕后果。
他对他所说的不试试怎么会知道?感到心动,他最终在他期待的目光下义无反顾地握住他的手,牢牢握住,就像是抓住了他的归宿。
其实他比任何人更早知道他和李兆焯不适合,但他只是舍不得李兆焯,舍不得这唯一一次抓住他的机会。
毕竟谁能放弃拥抱太阳的机会,纵使很大可能被高温灼伤。
李兆焯平时虽然还算听他的话,可对于学习这方面似乎不是很感兴趣,他是会完成他布置给他的任务,可也仅仅是完成,一分都不愿多做。
他知道李兆焯家很有钱,他也经常看见他看一些金融视频和一些有关的书,还知道他自己名下就有一家小公司,他用投资赚的钱开的,没朝家里拿一分钱,甚至于也也没借助家里的关系,因为他是幕后老板,没人知道是他开的。
他很有能力,只是对高考不感兴趣。
这让宋林居感觉到了他们之间巨大的差距,不管是家庭,想法,还是未来的方向。
尽管他们之间存在这么多差异,他们还是相处得很合拍,可他们越默契,相处得越好,总会有那么些深藏的焦虑如藤蔓般,在阴暗的角落以不安为养料肆意生长,攀爬,一点点勒紧他为太阳热烈跳动的心脏,越热烈越疼痛。
他好像回到了暗恋李兆焯的那段时间,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人在和李兆焯亲密相处中沉溺,一人焦虑不安着,那是对未来的不确定。
当上次月考前,李兆焯表现出希望和他做同桌的意愿,并且主动找他一起学习,他虽然觉得李兆焯可能是兴致来了,突发奇想。
但他还是尽力帮他,抱着或许他经过这次能对读书产生那么点兴趣的希望。
没有意外地,虽然李兆焯进步大到班主任都来问他,李兆焯是不是作弊,他还是没能和他做同桌。
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他居然表现得很气馁,他并不像会被这种小事而困扰一整天的人。
看他像是被兜头泼了盆冷水的模样,他只能安慰道还有下次。
可不知怎么地,他不止瞄着下次去了,他还想排到更前的名次。
就跟突然被什么刺激到似的。
他们在朝同一个方向努力,事情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可自从那次受伤醒来开始,一切都乱了套。
见宋林居低头紧抿着唇,身侧的手握得死紧,挣扎着,整个人像张将要绷断的弦,李佲康知道火候到了,也没有逼得太紧,换了个话题,林居,叔叔是看着你从小长到大的,知道你脑子清楚,人又懂事,叔叔相信你会想清楚的。
他走到宋林居身旁,拍了拍他的肩,打断了他打结的思绪,好了,脸色别这么沉重,我带你去见李兆焯。
根本不行
一棍棒再一颗枣,免得将人逼出什么极端的心思。
宋林居一言不发地跟在李佲康身后,思绪混乱。
明明来之前迫切地想看到李兆焯,可一番谈话之后,宋林居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走过长长的走廊,李佲康领着宋林居来到一间屋子门前。
三声转锁声惊醒了沉思中的宋林居,因神思飘散而游离的目光聚在眼前这扇门上。
三重锁扣将门反锁,他果然是把李兆焯关在了家。
转开锁后,李佲康并没有立即打开门,而是趁着手搭在门把上先给宋林居打了预防针,最近李兆焯没什么胃口,你看见他记得让他多吃点。
宋林居压下突如其来不好的预感,为了尽快看见李兆焯,他立马应了下来。
好宋林居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门内的情形,瞳孔猛缩,未说完的话就那么卡在喉咙眼。
他知道李兆焯这么多天没来看过自己一次,应该是被李叔叔关在家里了,原以为自己有心理准备了,看着可眼前的场景,他自以为是的心理准备明显不够。
房间很暗,今天是阴天,只有一线光从拉上的两片窗帘缝隙透出,杯水车薪地落在床上银白森冷的锁链上,试图和房内铺天盖地的黑暗抗衡。
就这么极细的一线光亮,非但没有被黑暗吞噬,还不屈地与它僵持着。
李兆焯此时躺在床上,像罪无可恕的犯人一样,四肢都被粗重的牢牢镣铐锁住,一动不动,似是在昏睡,床周挂着好几个输液袋,给人一种病态死亡的味道。
看到这幕的宋林居先是不敢相信,而后怒火蹭地一下冲到头顶,天灵盖都要被掀翻,什么狗屁迷惘都扔到一边了,当即就想跑过去帮他把镣铐解开。
他眼眶发红地质问李佲康,钥匙呢?
李叔叔从小到大帮了他很多,平常他都是把他当父亲一样尊重,可这次不但没有称呼,而且语气非常冲,毫不客气。但凡宋林居有点理智都不会这样,可见他现在是有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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