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天下灯火(52)
夏浪 作者:作者:天下灯火
分卷阅读天下灯火(52)
房内没开灯,男人就站在窗子前,背光,就算宋林居眯着眼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宋林居立马警惕着缓缓坐起,哑着嗓子问道:谁?
看清我是谁
男人没作声,只是仗着黑暗的隐蔽,视线在他身上几近痴缠地一寸寸地往下落,之后又一寸寸地往上移。
那是比画家临摹还要仔细缠绵的笔触。
过了良久,没有任何回应,宋林居感觉落在身上的视线愈发焦灼,透露着让人心惊的意味。
自己身上的药是他下的?
有刀刃般锐利的冷意破开宋林居漆黑眸中久缠不散的横行水雾。
没了冷风的封闭空间极快聚集了暖意,闷热得让宋林居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之前借着外力稍稍被压下的情潮立刻成倍翻涌着席卷而来,宋林居咬紧牙关,咽下即将顺着粗重鼻息溜出的喘息。
上楼前从餐盘上顺的餐刀抵在指尖,冰冷锋利的触感让宋林居发昏发胀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些,他压得极低的声线夹杂不容忽视的寒意和警告,若是先生无意走错了房间,请尽快离开。
宋林居看似松散无力地坐在床上,可实际上暗中积蓄了全部力气,蓄势待发。
察觉到了青年伪装下的紧绷,男人轻笑了声。
极为短促的一声,沉闷磁性,却让宋林居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不过他下一句话就让宋林居彻底认出了他是谁。
低沉男声含讽带嘲,先生,这是我的住处,我还想问问你是谁呢?
随着年纪的增大,他的声音更低了,一样的磁性,却是带着岁月刮过的沧桑沙哑。
李兆焯。他喊出了男人的名字,陈述的语气。
但这一低语如同什么暗号,宋林居强撑着积聚了的力气竟在此刻全然溃散。
他出乎自己意料地信任他。
李兆焯恍然大悟似的,原来是宋先生。
他只是唤他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先生,冷淡疏离。
像是他们两人间一干二净,没有龃龉,更没有情谊。
宋林居努力忽略一闪而过的不适,下意识问道:你怎么在这?
李兆焯慢条斯理道:宋先生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了,我方才说过,这是我的住处。
宋林居迷蒙的眼睛微动,这是他的房间?那个侍者
还没等宋林居想出什么所以然,就又听男人话机一转,语气玩味反问道:宋先生又怎会躺在我的床上?
短短一句话,在他刻意压低的沙哑嗓音下显得暧昧又火热,那些字句间性感的吐息不住地为宋林居体内燃烧着的烈火鼓风,让其愈发蓬勃盛大。
我
宋林居连忙压下喉间带有热度的喘息,声音一压再压,尽量让其显得平静可信,侍者给我的房卡,我以为这是客房。
李兆焯也没说信不信,一收之前的嘲讽玩味,如同烈火燃尽后的余灰,没有任何情绪道:现在你知道不是了,出去。
宋林居没动。
他倒是想走,可他现在真的没力气了,自从认出男人是李兆焯之后,手脚都是软的,脑袋还混沌得厉害,要是那个心怀不轨之人在寻他,他现在出去必定一抓一个准。
他抿了抿唇后犹豫道:我中药了,可以借浴室一用吗?我不会打扰你的。
收留中药的仇人什么的,确实挺让人膈应的,可
中药?李兆焯意味不明地重复了遍。
似乎是想确定他话语中的真假,李兆焯走到了他面前,高大身影缓缓伏下,独属他的温暖气息像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宋林居包裹在内。
成熟男性身上的味道大多是偏内敛沉稳厚重一点的淡香,但眼前人却是清爽自然的气息,带着点醉人的酒气,一如那个记忆中的盛夏。
宋林居有些恍惚,本就一团浆糊的脑子一时间竟分辨不出今朝是何夕。
见青年低垂着眼兀自出神,李兆焯屈指勾住了他清瘦的下颔,微微用力,宋林居的脸被迫抬起,薄薄的眼皮一点点抬起,纤密的眼睫毛开花一样,将黑亮的眼珠展现在他眼前。
茫然又无辜。
他怎么能露出这种表情?
他怎么敢?
方才还看似不为所动的李兆焯呼吸一窒,随即屋内就多了道灼热沉重的呼吸声。
久违的熟悉气息让宋林居心生亲近,整张脸不由自主地往宽厚的手里钻,嫌坚硬的眼镜过于碍事,他两指一勾,随手一扔,脸终于亲密无间地和大掌肉贴肉。
他舒适地叹谓了声,一边蹭着,灼热急促的吐息直直往大掌上扑,扑得李兆焯怒火直冒。
方才还是平静客套,恨不得在他们间划出道天堑的模样,现在这么主动,这是把他错认成了谁?
李兆焯反手掐住他发烫的脸,冷声道:宋林居,看清我是谁!
浑身滚烫的宋林居此时根本没心听男人在讲什么,一门心思只想将脸埋进他微凉的掌心,可男人的束缚让他难以挣开,他只好眯着眼认真辨认,盯着他没多久就含糊地说了句什么,纵是近在咫尺的李兆焯也没能听清。
李兆焯皱着眉命令道:大声一点。
李兆焯。
盯着一张一合的唇瓣,这次李兆焯听清了,但一时间耳中却是有些轰鸣,只剩青年风一吹就会散的嗓音在耳腔回荡。
他说的是他的名字。
他眼中看见的是他,并不是别的什么人,那他为什么突然
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李兆焯却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操着艰涩过哑的嗓音又问了遍,宋林居,你说我是谁?
还有完没完了?
宋林居有些不耐烦了,李兆焯。后面还跟了个带着喘息的热
像是插入了正确的钥匙,不容置疑的桎梏被松开,热得不行的宋林居刚想凑上去蹭上两把,就感觉到了短暂的坠落,纵然床铺的弹性很好,他还是被撞得有点懵,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早在宋林居认出李兆焯的那刻,积蓄起的孤注一掷的力气就悄无声息地溃散,于是李兆焯这一推来得格外轻松。
宋林居还没缓过神来,就有道颀长的阴影覆盖而下,将他圈在了他的领地。
男人低哑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在沉寂夜色中竟显得不可思议的温柔,待会儿就不热了。
话音落地,随之而来的铺天盖地炽热的吻。
荣耀酒店名义上是李家产业,可实际上的控制权在他手上,这酒店里没有事能瞒得住他。
他知道姓龚的女人递给尚珺的酒是下了药的,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他只是看着,并不准备插手,甚至那女人狐假虎威也无所谓。
他看不得宋林居身旁有女人打转。
但宋林居夺过了那杯酒,愤怒嫉妒交杂下,他也没有阻止酒液落入宋林居腹中。
他那时卑劣的不作为,可能就是在等待这一刻。
他就窝在自己怀中,他可以跟从心意尽情地触碰他,抚摸他,亲吻他。
这是他太多年的奢望。
略微汗湿的额头,不安的眉眼,滚烫的两颊,最后才是湿润的唇,春风化雨般缓慢,无一错漏,能轻易地感知到高大男人的珍视。
宋林居双眸无神地望着天花板,难耐地喘息。
男人的触碰如同吸食的鸦片,一开始热意确实有所缓解,可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火海,欲海难填,只能一步步地往下,再往下
床上青年唰地下睁开了眼睛,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
只有他一个人,房内也是普通客房的冰冷模样。
身体除了有些酸涩外,衣服穿的好好的,皮肤上也没什么奇怪的痕迹。
宋林居松了口气,果然是梦,那人怎么可能会
想到梦中刺激缠绵的场景,宋林居喉头微滚,耳尖悄然转红。
洗漱一番,准备下楼的时候碰见了李兆焯。
不知道是不是刚醒的缘故,今天的他看起来竟然有种平静的温和。
宋林居一看见他就下意识想起昨晚的那个香艳的梦,腰侧似乎还残留那种被掐住的粗糙感。
他将他深深嵌入怀中,粗糙微凉的宽厚大掌一寸寸抚过他后背皮肉,抚去蒸腾的燥热,却又带来了难耐的麻痒。
远远不够,他想要更多。
似乎是听见了他的心声,男人从缠绵深吻抽离,在他唇上啄吻一下便径直往下。
他的唇看上去凉薄,落在身上却是柔软灼热的。
身体的躁动让宋林居立即收回视线,没再敢多看他,只压着声音打了声招呼。
李先生。
听见这个疏离的称呼,李兆焯盯着他的眼眸微眯,形成一个锐利的弧度,将那份难得的温和割裂。
他眼神莫名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而后才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宋先生。
与此同时,宋林居脑海中重复般出现了道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男人的语调漫不经心,原来是宋先生。
这让宋林居僵硬地停住了脚步,抬眸看向已经走进电梯中的男人。
男人此时正好也在看着他,冰冷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探究。
他试图在他眼中找到伪装的痕迹。
可惜并没有。
崩塌
两人就这么莫名僵持着,直到叮地一声,电梯就要合上了,还是没人有所动作。
缝隙越来越小,快要看不见对方时,李兆焯上前一步摁住了打开键,深沉的眸子盯着电梯外的人。
宋先生不进来吗?
宋林居犹豫了瞬,还是踏了上去,多谢。
李兆焯淡淡嗯了声,仿佛刚刚的举动不过是出于礼貌。
两个各执一方,快速下降的电梯内呼吸都清晰可闻,正当尴尬的气氛放肆蔓延,沙哑醇厚的男声突然响起。
昨晚很早就不见了宋先生的身影,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林居偏头看他,只看见了他硬朗锋利的侧脸,他抿着薄唇目视前方,看不出有多在意他的回答,像是只是随口一问。
他回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些许不适。
李兆焯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似讽似嘲地轻笑了声,是么?
他这是又不记得了?
宋林居在他这声轻笑下莫名的心虚。
若是知道他会像之前那般断片,他的扫尾工作就不该做得那么仔细。
为了不被李佲康察觉到不对劲,不管牙根有多痒,他下嘴的时候是轻之又轻,生怕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一帮他疏解完就帮他穿好衣服,把他抱到另一间客房。
但他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回归冰点。
该死!
李兆焯下颚绷紧,抿着唇咬紧牙关,生怕那个萦绕在舌尖的操挣脱束缚脱口而出。
不管李兆焯内心如何翻涌,叮地声,电梯平稳停下。
宋林居看着慢慢打开的电梯门,不失礼貌地说了句:李先生,再会。
李兆焯没回应,只是眼眸沉沉地盯着没再看他一眼的宋林居。
昨晚还在他手下喘息呜咽的人,现在冷若冰霜地叫他李先生。
望着宋林居没有丝毫犹豫的背影,李兆焯脸色飞快阴沉下来,眼中是挥之不去的郁色。
去他妈的李先生!
原以为这次以后,他们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但没过几天,宋林居就在平淡的生活中又看见了有关李兆焯的消息。
那是在医院大厅的壁挂电视上,李总和小李总强强合作的消息。
宋林居也只是在电视前驻足了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他和李叔叔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些。
中午尚珺约他吃饭,他答应了。
中药之后梦到前男友什么的,他猜想大概是他这些年过于封闭自己的内心,导致本该早就毫无瓜葛的前男友变成了唯一的欲望发泄口。
或许他应该多交一些新朋友。
站在门外的李兆焯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低头看表,时针指到了十二,今天都变成了昨天。
可宋林居他还没回来。
和李佲康一翻牌,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宋林居家,他迫不及待地想见他,想抱他,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
可从晚霞照阶梯站到寂寂寒夜隐去万物,李兆焯满心欢喜和满腔热血早已被漫长到似乎没有穷尽的黑暗磨去。
李兆焯自是有办法打开这扇紧闭的房门,可他没有,他想让房子的主人亲自给他打开。
于是他按捺住激动的心绪,耐心地等那人下班。
可渐渐地,距他下班时间都快一个小时了,他还是没能看见那人身影,于是他拧着眉给仁爱医院院长打了个电话,询问宋林居是不是有临时的手术安排,可院长说宋主任按时下班了。
按时下班,却至今未归,可他又不是什么社交活动丰富的人。
李兆焯心下立即有了个模糊的猜想,可他不愿相信。
他又打了个电话。
和他猜的一样,回消息的人说宋林居现在正和尚珺逛画展。
他知道这几天他们走得很近,可为了引李佲康入套,他什么也没做,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
他盯着手中陷入黑暗的手机,为宋林居开脱。
可以理解的,毕竟他没提前和宋林居说,他并不知道今天他会来这。
他原可以先给宋林居打个电话,约个时间,好好谈谈,没必要这么着急,傻愣愣像条狗一样凑过来。
若是宋林居像这十年间,对所有人都是礼貌冷淡的态度,或许李兆焯还不会如此急切。
可他变了。
他像是忽然开窍似的,突然允许别人的靠近,面对那个特殊的女人,李兆焯难以自制地陷入了恐慌。
他努力伪装了整整十年,那种不见黄河不死心的坚定和孤注一掷的勇气最根本的来源其实还是宋林居。
最开始即使天各一方,可他坚信宋林居一直都爱着他,坚信只要扫清他们之间的阻碍后,他们总会重逢,于是他假意配合李佲康想让他干的一切,却在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他就像是卑劣的偷窥者,下水道不能见光的老鼠,他让人收集他的信息,偷拍他的照片,以此慰藉心中疯狂膨胀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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