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边缘 作者:作者：岁宰
    岁宰(50)
    意意，到底还算人吗？
    倒像是个试验品。
    说罢，意意站起身，一路小跑回到床边。实验基地的蓝红管道早已破裂，而她的房间里，还有一个自循环的蓝红管道。
    她将管道闸口打开，两色液体瞬间倾泻。
    林九感受到皮肤上的粘腻。
    而意意则像宕机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齐，把人扶起来。她平静地和愣在门口的小齐说。
    小齐眼里划过一丝心疼，却听话的将林九扶起。
    意意这才缓缓挪步，等走到林九身边时，她已经不太能再说话。
    爸爸，我需要你的血。她艰难抬起自己的胳膊，指了指半敞开的机械心脏。
    一分钟后，我就会因为心脏停止跳动而彻底死亡，我已经把生命装置毁了。
    现在，选择权在你。
    意意敞开的心脏中，有个更小的晶莹剔透的心脏，心脏充沛着共感力因子。
    然后这颗小心脏跳动的频率正在逐渐减小，毫无疑问，等心脏停跳后，意意就会失去生命。
    现在，选择权在林九的手里。
    林九眼睛红肿，呼吸骤然急促。
    一分钟，只有一分钟。
    他哆嗦着划开自己的手腕，让鲜血灌注到意意的那颗小心脏上。
    他不知道自己救下的到底算什么。
    可在那一刻，林九就觉得，至少用了他的血，就是他的孩子。
    得到血液的瞬间，意意全身开始攀爬亮银色纹路。
    随即，整个实验基地开始发出嗡鸣。
    小齐，带他出去，基地要塌了。
    她明明就站在原地，可声音却像是从老远的地方传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意意已经闭上了双眼。
    而她的心跳，也并没有再次跳动起来。
    林九踉跄靠近，扶着意意哭了出来。他努力弄出更多的血，可是没用，没用。
    快离开！
    爸爸。
    谢谢您。
    天空开始下起暴雨，有巨大的能量雷暴向周见言二人砸来。
    周见言架起屏障，将身下的顾至护得严严实实。
    顾至。天空中突然传来声音，苍老低沉。
    周见言。
    超管局出了你们，这些年也算是没白运转。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周见言暗自想。
    他利用强化的五感，快速在周围环境里寻找出路。
    很快，他艰难将顾至架起，朝外走去。
    林老爷子煽动翅膀，周围的风变得更大。
    很快，天上开始落下大面积黑色火弹，被这种火弹砸到的地方，瞬间变得焦黑一片。
    朝他们赶来的阿档遭受火弹袭击，肩膀黑了一大片。
    他捏碎一颗水晶，又朝他们小跑过来。
    半空中俯视这一切的林老爷子笑了笑，觉得有趣。看蝼蚁在他的手心里挣扎，是他这些年来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很希望老局长能活到现在，亲眼看看他创造的这一切。
    他终于摸索出人类进化的道路，他要亲手终结旧世界，缔造出一个新世界！
    而在这个新世界里，他，就是唯一的神。
    第83章
    火弹愈发密集，开始无差别攻击。周见言的屏障开始瓦解，新生的皮肤再次裹上焦黑，剧烈地疼痛袭了上来。
    而此时，更大面积的火弹即将落下。
    闭眼。
    周见言顿住身体，眼前漆黑一片。
    巨大的银白电蛇狂舞，黑色火弹在半空被截胡，消散于空气中。
    周见言陷入一个温暖的怀里，那人轻声对他说：我来。
    顾至醒来，身上的纹路不降反增，身上闪电交错。
    但这一次，他的眼睛是清明的，思维是清晰的，并没有失控。他将周见言推向阿档，自己则迎上头顶的林老爷子。
    犹如一颗，明亮的飞弹。
    周见言看着那光点如蚍蜉撼大树一半冲天而起，心脏猛地抽搐。
    顾至感觉自己似乎与天地间的超凡粒子融为一体，只要他想，他便能自我解体，和他们成为一个共同体。
    可那时候，他还算他吗。
    手指上的痕迹，似乎时刻提醒着他的身份。
    他抬手，黑色木杖成了超凡粒子的引导器，牵引住天地间那股巨大的能力为他所用。
    他的视野变得极为开阔，他的一呼一吸间，周围的力量也在摇荡。
    终于，他对上了另外一股力量。
    那力量像是被人为束缚在一起，充满了暴虐地气息。
    顾至的木杖向前挥砍，撕破了那些力量的表面。
    超高浓度的爆裂力量倾斜而出，飞行在天空中的林老爷子一个不小心，翅膀边沿便被渺小的顾至划开一道口子。
    他的身躯摇晃。
    但很快，越来越多的口子被划开。
    林老爷子的心骤然一慌，他低头寻找顾至，发现那团光亮十分不起眼，哪怕拥有的力量极为强大，但表面上没泄露丝毫的攻击性。
    他猛地用巨手拍打光团，却在刚碰到光团表面时被灼烧。
    巨手掌心开始滴答，黑色的液体从空中向下砸落，腐蚀了一片又一片的土地。
    他向上飞，又俯冲向下。
    而顾至却瞬间消失在原地，随即从另外一个地方重组了整个身体。
    黑色木杖在半空中打旋，突然爆裂开来，点点黑屑附着到林老爷子的身体上，竟如有生命般向他的血肉里钻。
    啊！！！林老爷子发出怒吼，他的翅膀开始萎靡，巨大的身体开始解体，大块黑色砸到地上，官方赶紧组织人手，去救助不慎被砸中的人。
    很快，老爷子稳住身体，拖着半个残躯狂吠。
    周见言看这一幕看得呆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有某些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和顾至共享的视角。
    他甚至能调动共感力因子，让这些因子围在顾至的身边，一层又一层。于是，顾至成了光人，挂在阴沉天空中，亮得惊人。
    周见言眼睛亮起了，心脏砰砰跳得极快。
    林老爷子突然一个转身，俯冲下来，降落到实验基地里。
    他突然割开手腕，黑色血液落在泥土里，整个实验基地再次发出嗡鸣声。
    下一秒，残破的白色建筑突然剧烈晃动，周见言和阿档立马被甩到了墙上。
    疼疼疼，周见言勉强撑起身，竟又被甩到了另外一侧。
    摇摇晃晃间，整个实验基地拔地而起。
    林老爷子的四肢躯干没入建筑中，开始于整个建筑重组。
    白色建筑开始压缩、坍塌，巨大的深坑底下，竟然还密布一圈又一圈的蓝白管道。
    管道不断散发出白色蒸汽，当初受过催化的人立即感觉到窒息。
    路上行走的人，写字楼的白领，学校的学生，瑜修的粉丝。曾经在红鸽APP活跃的人，全都感受到异常的痛苦。
    林老爷子在抽取他们生命能量！这些能量落在白色建筑上，建筑开始完成最后形态的转化。
    顾至俯冲而下，将周见言和阿档救出基地。
    而剩下没能逃出白色建筑的人，则逐渐被压缩进建筑里，成了怪物的养分。
    看着这一幕，离实验基地越近的人，感受到的震撼越大。
    最后，林老爷子也被怪物吞噬，成了怪物的核心心脏。
    他哈哈大笑，嗓音成了粗粝的机械音。
    很快，怪物抬起脚，踩烂了周围的一个实验工厂，躲藏在其中的人类哭喊着向外逃出。
    林舒意见状，赶紧与官方沟通，双方一致决定，立即组织剩下的人，全部撤离历城！
    历城恐怕还不够，做好撤离整个南三省的准备。林舒意艰难开口，他转过身，联系外界超管局的人，开始做最后的屏障安排。
    也不只是谁，在历城上空搞好了卫星通讯，如末日降临的高清画面传到了微博。
    普通人类一开始不相信，他们以为这是哪个特效公司最新出的CG画面。
    可后面，在很多获救历城人民的的证实下，他们才意识到，这场灾难，竟就在身边。
    官方紧急调动人员引导舆论，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向历城调动。
    所思特拖着半残的身体找到林舒意，将临时指挥官的权利交给了他。
    而他自己，则毅然前往最前线，和顾至等人汇合。
    复城的光博士走出实验室，本就不好的身体愈发伶仃，他找来陈萍，当着她的面打电话给自己曾经的学生。
    老老师？被救出来的小齐磕绊出声。
    现在，按照我说的做。光博士对小齐简单说了几句，他旁边的林九转头看她。
    你说摧毁控制？
    控制是意意？
    小齐握着手机的手正在发抖，不停地发抖。
    你放屁！林九夺过手机，大骂出声。
    光博士呼吸急促，我已经派人将炸毁装置送到历城，只有这样做，才能彻底摧毁这个怪物！
    意意不是怪物！林九重复，不是，不是，不是！
    但说这话没意义，林九自己最清楚。
    请你冷静。光博士虚弱的试图向他解释。
    在卫星的转播下，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历城的实况，他们看到了官方穿着制服的人顶在最前线救援，他们看到山川震荡下人类的无助与渺小，他们自发地在评论区刷起来祝福。
    这些祝福仿佛带着某种能力，悄无声息地涤荡整个山川的能量组成。
    历城黑压压的天空突然被破开很多的口子，从外射进光，像雨过天晴时的景象。
    周见言他们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光博士的建议，顾至看向周见言。
    意意帮助过我们。周见言说。
    嗯。
    他们做了决定，齐齐看向所思特。
    所思特摇摇头，转身朝外走去，我去取装置，如果你们的方法不行，那就用。
    阿档跟着所思特离开，无意间，他瞥见了所老头难得的笑脸。
    走吧，去试试。顾至拉住周见言肩膀，带着他绕着怪物冲向它的头部。
    在怪物变身的时候，周见言有注意到地下六层变成了怪物的头。
    这个头说是头，但其实足有篮球场那么大。
    他们费力切出一道口子，差点儿被动怒的怪物甩出去。
    好家伙，还生气了。周见言调侃一句，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种状态，有点儿毒蛇，天不怕地不怕的。
    顾至在他身边笑出声，附和了一句：就是。
    周见言扭头看他，俩人突然就相视一笑。
    在摇晃中，他们在狭窄的空间里向前探索，很快便找到了嵌在墙壁里的意意。
    意意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你们应该听取光博士的建议。
    我觉得我们还能再试试。周见言回她。
    杀了我吧，趁我爷爷还没彻底接收这个怪物。
    不！
    周见言一边琢磨如何把意意的身体从建筑控制台里挖出来，一边尝试接管这个怪物。
    他开始和空气中的共感力因子沟通，越来越多的共感力朝怪物汇聚，随即攀爬如墙壁上的纹路。
    纹路被充盈，成了一片莹白色。
    很快，怪物的头部、颈部、上臂全都被充盈。
    周见言脸上还带着笑，额头却开始冒汗。
    他在第一次踏入白色建筑的时候，就发现这些诡异的纹路，尝试灌注共感力后，自己竟然有了一丝和建筑的联系。
    这玩意靠共感力趋势，怪不得林老爷子要催化那么多共感力能力者。
    很快，周见言的行为惹怒了处于心脏位置的林老爷子。
    老爷子也在占有这些纹路，猩红色的共感力已经填充了下半身。
    这时，在外正准备向怪物进攻的人突然震惊，因为怪物的胳膊竟然殴打起自己的下半身，而下半身，却开始来回乱窜，试图将自己的头甩下来。
    这
    突然，周见言吐了口血出来，整个人半跪在地上。
    意意的声音靠近他，能不能放弃，给我个痛快？
    周见言一边咳嗽一边笑，休想，你是想我家心心失去亲人吗？那可不行。
    听到心心的名字，意意明显顿了顿。
    顾至认真的看向周见言，可以吗？
    周见言点点头。
    顾至对意意说：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他，我去去就来。
    谢谢。
    未等意意答应，他便跳出怪物头部，朝怪物心脏飞去。
    老远，有黑色的点点逐渐靠近，二十来根黑色木杖在空中解体，最后汇聚成一把黑色长刀，顾至握住长刀，躲过乱石，朝心脏逼近。
    第84章
    林老爷子突然感受到了恐怖的力量在靠近，他连连后退，再顾不上与周见言抢夺。
    他的整个身体成为了怪物的心脏，顾至俯冲，将长剑刺入心脏。
    噗嗤一声，心脏喷射出大量黑色鲜血，林老爷子怒吼，疯狂躲闪抖动。
    顾至拔出长剑，迅速再次刺下，林老爷子不得不放弃控制，回收自己的力量修补心脏。
    在剧烈的晃动中，处于头部的周见言被砸到墙壁上，造成短暂的昏迷。
    空气中，小女孩子叹了口气，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意意脱离控制台，将周见言扶起。
    她原本打算配合光博士，把自己杀了的。
    可现在，也许可以试一试。
    这种名为希望的情绪来得突然，等周见言再次清醒，正好赶上顾至与心脏对抗，林老爷子最脆弱的时候。
    他立即灌注所有的莹白粒子，很快，莹白色纹路开始逐渐向下蔓延，腰部、腿部、脚！
    叮周见言睁大眼睛，觉得自己此时的视角，能够俯视整个山川。
    山，巍峨雄壮，河流，曲折蜿蜒。
    他停住了，心脏也停住了，林老爷子觉得自己被包裹在巨人的掌心里，再也无法挣脱。
    周见言瞬间切断所有供给心脏的红蓝管道，血液被切断，心脏骤停。
    顾至猛地刺出最后一剑，黑色长剑没入巨大心脏，从上到下将心脏劈砍开来。
    砰
    伴随着最后一声跳动，这个巨大心脏瞬间停跳，没有力量支撑，它开始萎缩，直到化为一滩黑色烂泥。
    整个怪物轰然倒下，顾至在最后一刻抱住周见言，而周见言怀里，抱着一个裹着白色泡泡裙的小姑娘。
    哎，又多了个女儿，哥。半空中，周见言突然说。
    他怀里的意意僵硬了身体，而顾至却笑出声：儿女双全，谁也没你幸福。
    你不也是。
    降落地面之后，所思特带着装置上前。
    他将装置放到意意脚边，一脚将光博士辛苦很久的成果踩烂。
    意意看向他，却发现所思特僵硬着脸，勉强给出了一个笑脸。
    面对这个笑脸，意意的脑海瞬间闪烁出几个画面，那些画面里，都有一张熟悉的两鬓斑白的脸。
    她有些恍然，不知道这份记忆和作为意意的这些记忆，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这天夜里，除了林舒意留在历城做收尾，周见言等人都被紧急送回复城住院。
    在神经放松下来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就没有哪里还是好的。
    就外伤而言，阿档的最为恐怖，因为被黑色火弹砸中过，此时他有一半身体都成了黑色。
    哎，又得住上一阵子了，我老妈肯定得说我。阿档甜蜜又烦恼的和周见言抱怨。
    周见言只觉得自己像做了一个十分遥远的梦，这个梦太过真实深刻，刻在心里，无法再忘记。
    他抬起手，看到那一圈痕迹，眼睛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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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宰(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