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 作者:作者：织茧未成
    分卷阅读织茧未成(43)
    那也不能。而且，我们早就分开了。你忘了吗？
    谁之前还喊我来给她抓人？泠笠雅气到附身扣住躺在床上的瞻鸣栉。瞻鸣栉无力反抗，任她越抓越紧。
    在快要出事之前，她松了手。我去找办法。在下次见我之前，你一定要坚持住。答应我。
    看着瞻鸣栉不太认同的神情，泠笠雅服了软。拜托了。
    泠笠雅离开后，瞻鸣栉出了院。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浑身的力气都散尽了。
    上称一称，一米七五的人只有不到五十公斤，比两个月以前瘦了三十多斤。
    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希望能看到幻想种离开太阳系的那一天。
    她对泠笠雅寻找所谓的方法一事不抱希望。
    在泠笠雅请假的一周后，焰华她们改良的装置首次实验成功了。
    实验对象是从无名仕那边拿来的人造幻想种赝品。据邵婉婉反应，做完这个实验她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好了。脑中出现了大量的幻觉，还是意丹凝给她打了IPAO 那边研发的镇定剂才缓下来。
    这一次只需要十万个场人操控一百台装置。这个数量是可以达到的。消息一出，联盟一改近年来分崩离析之态，各区首脑再次联合起来，抽调了几乎所有的生产力，加速量产焰华提供的装置。
    其实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还能再压缩需要的数量。焰华摘下防护头盔，从实验室走了出来。
    毕竟是焰华姐姐。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她被奥瑞西扑了个满怀，表情看着嫌弃，耳根却悄悄红了。
    看破一切的邵婉婉拉着意丹凝准备回骇珀一趟。
    她接到联盟下发的任务，尽可能说服认识的场人帮忙参与最后一击。
    IPAO现存的场人没有十万，也得有五万吧？
    邵婉婉不清楚具体规模，但是她加入的那个年代，编号已经到五位数了。
    不止。意丹凝好久没有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了。
    不如说她这辈子都没怎么体验过这种时刻，有点珍惜这种感觉。按照宿舍来算，可能有约七万。
    这么多啊。那我们随便吆喝两句就算了吧。我看联盟是想收编地下组织。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就算没了思维场，我们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要跟我们打，那得两败俱伤。邵婉婉啧了两句，忽然想起了什么趣事，乐了起来。
    她们肯定没什么来找我们的茬。自己的内乱都解决不了呢。
    意丹凝歪头，有点不解。
    你是联盟时代出生的孩子，大概不能想象世界以前有一百多个国家吧。
    邵婉婉跟她手拉手，走两步蹦一步，把放肆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国家是什么？意丹凝当然不懂这些概念，只知道区块概念。
    大概就是分散的联盟吧。合久必分，况且从前每个国家实力不等，分区后从联盟这儿获得的利益不一样。
    大如秋叶区，顿区，泸申大区这种地方，获利最少，早就对联盟不满了。碍于头顶上的那群存在，不敢公然朝联盟发难罢了。
    那岂不是又得乱好一阵子了？意丹凝对战争没有好印象。她就是战争的受害者。不说思维场，若没有内战，她又怎么会被母父遗弃？
    是啊。天下哪儿有不乱的时候呢？和平才是少数。不想这些了，我请你吃冰淇淋~乱就代表着新的机遇，思维场没了，她骇珀也要新的发展嘛。
    被拉着从冰淇淋吃到隔壁店的汤面，两个人愣是磨蹭了半天才往地下走，搞得监视她们的联盟成员十分无语。但也不好暴露，只好随她们去。
    邵婉婉去准备宣讲材料，意丹凝往房间走。路过酒吧，恍惚间她感觉自己看到了笑晗森的身影。
    笑晗森？她驻足，往酒吧内探头。这会儿是白天，没什么人在喝，酒吧内冷冷清清，那簇冰蓝色的头发特别显眼。
    好久不见啊。笑晗森嘴角抽了一下。她这次是偷偷回来的，没想过见任何人。
    嗯。你知道吗，幻想种要被消灭了。思维场终于要消失了。意丹凝没看出来她神情的不对劲，跟她讲了自己认为的好消息。
    笑晗森弯了下眉眼，权当赞同她的话了。
    没用的。熵永远在增加，我们都逃脱不了自己的命运。她看起来像是喝高了，说的话意丹凝听不懂。
    你说的是物理规律，和命运有什么关系？我们的命运不是自己掌控？意丹凝稍微蹙眉。她知道笑晗森是悲观主义，但她真心认为幻想种消失一事是好事。
    笑晗森甩了下头，那簇冰蓝的卷发看着实在晃眼。你真的以为你遇到邵婉婉，跟她在一起的事纯粹是巧合吗？
    ？
    意丹凝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就算不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不在乎，邵婉婉在就好。
    我在乎。这就是我们的区别。不用多说了，你说服不了我。说罢笑晗森便准备离开。
    意丹凝最后一次叫住她。我没想说服你，我只是，觉得那是好事。
    嗯。God be with you。她消失的很快，意丹凝被最后那句听不明白的话晃了下神，没能找到她人。
    她出神地看着空旷的走廊，总感觉什么离她而去了。
    帮邵婉婉拿完她需要的资料，两个人远程连接了其他基地的负责人，一块儿宣讲了一番。
    半个小时下来，骇珀的这群人想不想加入消灭幻想种的计划不知道，但她们的热情被极大的调动起来，都想在这件事结束之后跟邵婉婉去干一票大的。
    最后骇珀这边有足足一千五百人报名，几乎是总人数的一半了。
    咱们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邵婉婉和意丹凝清点着名单，璇源和晚樱在一旁确认有无错误。接下来就是韬光养晦，等到预计的时间。
    会顺利吗？有了笑晗森那一出，意丹凝心里有些没底。
    相信瞻鸣栉，相信焰华。最重要的是，相信我们自己。邵婉婉拉住她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应该就是完结章了。不容易啊，不是我鸽，实在是手里还有别的好多文要写。
    第60章
    亘古的歌声回荡在原野上，惊起一片胆小的老鼠。奔腾的蹄声加入这奏鸣曲，声音震天捍地，共振久久未歇。
    她们已经有很久没有打到猎了。恶劣的自然条件下，摘不到成熟的果实，也就无力奔跑。奔跑是本能，放弃本能即是放弃生存。
    她们渴望甘露，渴望阴雨。甚至渴望夜晚，渴望寒凉。而阳光依旧燥热着，晒出又一条裂缝。
    语言还尚未发明，文字更是许久以后才会出现。她们只靠肢体动作，比划着，交流着。
    呜咽是她们的歌声，泪水是传递情绪的方式。
    脱力倒下，一个接一个。躺在地面上，烫掉一层皮，却也再没法站起来。她们望着彼此，眼里满是绝望，顷刻间转为麻木。
    如果可以有神明。
    就在她们将要放弃的时候，黑暗降临了。
    黑色的流星划破天空，昭告下一个时代的到来。它们应约而来，带来温凉，带来焰火，带来语言。
    最后，它们把自己的能力分去一半，送入她们的心脏。
    从此她们再也不缺物资，弓箭或匕首，动动脑子就能出现。借着这神奇的力量，她们修建了村庄，发展了城市。射杀九个太阳，治理奔流洪水。
    有人死了。死在祭奠上。她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曾经的它们，自以为这样就算做出贡献了。
    殊不知那只是它们书写好的命运，无法对抗的债务。
    最先察觉不对的她，将一切记录在心造的纸上。
    随后传承在风中飘散，雨和雪唱着安息的葬歌，黄纸被空气埋葬。
    能力逐渐被收回，她们被视为异端。埋在土里，烧在十字架上。最后一个她死去，黑暗中世纪结束，人类迎来机械时代。不再依靠自己，而是不断创造着金属外壳的囚奴。
    传承飘荡了数以千年，被指定的人类拾去。
    而它们的时间不过刹那，却也疑惑能量的消失，愿冲破次元一探究竟。
    不是要恩赐，要不劳而获吗？不是要混乱，要伺机而动吗？
    那就再送给你们吧。这是神祗，这是神罚。
    低等的生物，可怜的生灵。不会神力，不问神迹。
    十万场人在联盟的指引下集结，首次向大众现身。
    还没等她们质问不公，联盟的镜头对准了一百台银白的机器。
    场人的存在第一次被大众了解，而这也是她们最后一次使用这特殊的能力。
    一闪而过的画面里，有太多熟悉的身影。她们大多神情坚毅，眼底藏着痛楚，身上留着伤痕。
    为了我死去的妹妹。她将手按到机器上，集中精力注入思维场全部的力量。分离的痛楚也不能使她动摇一分。
    为了我不知所踪的妻子。他用力一砸，把情感宣泄，把能力剥离。
    为了封砥，为了我的姐妹。焰华指尖轻碰过那机器，思维场电流般滑出她的身体。
    为了我惨死的亲人，为了混沌的她们。奥瑞西把手覆在焰华的指尖上，两相对视，轻轻一笑。
    为了更美好的明天。意丹凝和邵婉婉牵着手，合力将伴她们一生的思维场推走。
    数个光点在地球上闪烁汇聚，波动引来了它们的注意。
    它们降临，俯视着渺小的她们。分明是漆黑一片，每个场人却能从中看到它们戏谑的眼。
    不要小看，所谓低等的生灵啊！
    机器启动，光线扩大，灼烧大气层，朝着天空发射。再过五分钟，黑色的流星就要返回它们自己的世界了。
    瞻鸣栉坐在轮椅上，从高处远望这一切。她伸手，把自己最后的力量送出。这是维持她存在的观测者，这以后，她便回归虚无。
    她等待着寂静，脑海里最后浮现的是泠笠雅的脸。有些年轻，却又夹了皱纹。她们在最后的瞬间走过数十年，她是伴着她迎来了终点。
    瞻鸣栉！
    都出现幻觉了吗？原来自己这么爱她。瞻鸣栉身体逐渐透明，她都快看不见自己了。
    你，别想，一个人走！泠笠雅扑上来，拽住了瞻鸣栉欲逝的肢体。她喘着粗气，身上伤痕累累，看得瞻鸣栉直皱眉。
    泠笠雅划破手腕。用血牵引快碎的七零八落的瞻鸣栉。同时她的思维场也被正在汇聚的光束吸引，与她剥离。
    你这是在折寿！瞻鸣栉没想过她能回来。泠笠雅做完这一切，已经脱力，晕倒前，被瞻鸣栉接住。
    哈。我在折寿，你又在干嘛？自我牺牲，很有意思吗？她还剩一点意识，伸手握住瞻鸣栉有些冰凉的手。
    你的手什么时候这么凉了？都不像你了。
    瞻鸣栉抱紧她。傻瓜。真的傻。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事？
    不就是想让她一世平安吗？
    你也，一样。眼角有一滴清泪，拂去，泠笠雅闭上了眼。她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笑晗森站在无人的高塔上，手里拿着酒壶，一口一口的灌着。她看见那光灼烧了半片天空，随后推着坠落的它们远去。星穹被光撕开一片漏洞，吸着黑色的它们。
    她还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姐妹，兄弟，阿底提的破败模样，残破不堪，除了旅人，无人愿意靠近。
    眼前是那个旅者给她讲着故事，眼前是疾病死去的亲人。
    这是过去，这是未来。它们走了，可生活不会改变。
    别了，这个狭小的世界。容不下她，她也不想留。
    Goodbye。
    从高楼坠下的那些秒，眼前的走马观花没有停过。恍惚间，她听到了有人在向她问好。
    拉多摩西。
    睁大的双眼看向如朝阳般的光束，她终于想起。
    这句话的意思，是希望。
    希望喝上净水，希望吃上饱饭。希望族人能过得更好，希望未来不再飘渺。
    希望，人类都能拥有希望。
    拉多摩西。她闭上眼。
    联盟数亿人民都在看着天空。仰到脖颈发酸，眼睛发胀，那困扰地球十几年的黑暗终于彻底离去。
    这一夜终于结束，彻夜无眠的联盟人，欢呼着，尖叫着。
    她们聚在一起，跟亲朋好友抱在一起，每个人的眼里都聚着泪，表情时而欢乐，时而忧伤，宛若失控，是欢喜至极的失控。
    结束了！婉婉姐姐！凝凝！意丹凝和邵婉婉抱在一起。
    终于不用再为自己可能被控制担惊受怕，终于不用再游走在生与死的交界，终于不用在面对旁人异样的眼光。
    两个人都流下了眼泪，邵婉婉尤其，哭号声倒也不突兀，周围的场人都差不多。
    意丹凝下意识想给她擦去眼泪，手里凭空多了一张手帕。
    她神情凝了一秒。
    凝凝？邵婉婉注意到她的不对，伸手捏了下她的脸。
    没事。意丹凝抱紧她。看向天空，湛蓝的天幕飘飞着燃烧的烟雾。
    它们走了与否，又有什么所谓呢？
    意丹凝收起那张手帕，跟邵婉婉牵着手，朝她们崭新的未来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束了。别急着走，还有几章番外，月底前写完。感谢陪伴。
    关于结局，很多种解释都可行。没有定解，一切皆看个人。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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