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情事 作者:作者：wum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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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也被人重新围住：哥们儿，里面怎么了？医生怎么说不看就不看了。
    好像谁家孩子出事儿了好像是查出个畸形儿，好几个医生都在里边儿开会呢，孩子父亲也在里面。脸色黑得吓死人了。男人打了个冷颤，挠挠头发走远了。
    他们吵闹的地方离姜筱田不远，声音也听得异常清晰。四周暖气充足，有人甚至热到脱得只剩一件短袖。姜筱田却手脚冰冷，他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贴身的衣物。
    如坠冰窟一般。
    他死死盯住中年男人开合的嘴唇，周围的声音变得飘渺又模糊。
    只有畸形两个字如魔音贯耳，在脑海里盘旋不下。
    第43章
    这事儿实在太严重，没人敢瞒住姜筱田。就算现在把结果压下来，以后生小孩总要面对。更何况孩子是留是走，还要姜筱田自己做决定。
    所以他们没多商量，李旭就把姜筱田喊进了诊室，打算把情况告诉他。
    他把B超单举到姜筱田面前：你怀的这对双胞胎身体状况非常健康。这个大一点的，是个男孩儿。性别这个事，本来我不该提。但大家都这么熟，情况也紧急，我就直说了。这个男孩非常健康，之前是有发育不良的状况，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正常了。
    他又指了指另一个：这个偏小的。问题出在他身上。他你看这张。
    他又拿出第二张单子，上边的黑影更大也更清晰：这里是他的生殖器官，可以看到胎儿的阴囊。但是这里，稍微偏后一点就这里这里有胎儿的阴唇。这个小孩是个他手握成拳咳了两声，实在不想用两性畸形这个词来伤姜筱田的心，可又实在没办法，是个两性畸形的胎儿。
    姜筱田呼吸急促起来。其实他给自己打过气，也做过点心理准备。甚至是来产检的头几天，也把最坏的想法过了一遍。
    他知道吃他母亲那个药，双阴茎胎儿，两性畸形，甚至更严重的畸形都是有可能。可真到给他宣判的时候，他又觉得头晕脑胀，想找个掩体把自己遮盖起来。他又想逃避，又想把所有的责任交给别人去承担。可这次他逃不了。两个小孩都在他肚子里，等着他决定他们的生死。
    姜筱田眼睛发红，不自觉地微张开嘴巴，费劲地呼吸着。他无措地往娄锐那看，受惊的兔子一样，嗡嗡问他：怎么办孩子和我一样。是个小怪物。
    谁说你是怪物？娄锐瞥着眉。
    他把姜筱田托着屁股抱起来。又怕压着他肚子，于是让他侧身坐在自己手臂上，靠在他耳边低声哄他，你是老公的礼物。
    娄锐把姜筱田抵在墙上，吮他的嘴唇。舌头在口腔里扫荡，又抵着上颚把他舔得直喘气。分开的时候嘴角拉了一道闪着水光的银丝。姜筱田满脸通红，本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掉得难受。现在又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吻了下娄锐的嘴角，把银丝抿掉。
    李旭看着也难受，还是得硬着头皮往下说：因为是异卵双胞胎，现在减胎手术其实也挺健全。只不过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另一个胎儿也会有一定概率流产，或是造成宫腔内感染。所以想流掉一个孩子，必须得承担两个都留不住的风险。手术前我们要签一份免责声明。具体怎么决定，还是要你们自己商量。总之，尽快决定吧。
    他跟娄锐交代了点其他需要注意的，火急火燎又赶回办公室。
    姜筱田被娄锐抱去之前那间病房里坐着。这病房就是给他们留着的，以防有意外，随时可以来。
    他眼睛染得通红，抱着膝盖窝在沙发里，呆滞地坐着。兄弟俩安静地陪着，坐在沙发对面看他。
    其实畸形这两个字姜筱田实在不陌生。
    从有记忆开始这两个字如蛆附骨，如雷贯耳。能从身边人嘴里听到，也有人背后指着脊梁骂他。
    大人笑他是小畸形，小孩儿听多了也跟着叫。他弟小时候会挥着拳头要保护他，长大了懂事了，看见他就绕路走，躲着他，也不愿意再认他叫哥。
    上学的时候厕所没有隔间，他不敢跟人一起上，卡着上课的时间点儿去厕所。每次迟到都被拎去外边儿罚站。后来有一次实在忍不住，畏畏缩缩站在便池前，被人围着闹哄哄地笑。好在没人敢碰他，他们觉得如果摸到他，也会被他传染上这种怪病。
    他记得他爸把他按在被子里狠抽的时候会怪他是个畸形儿。妈妈被爸爸打伤之后会来他房间里抱着他哭。崩溃的女人一边尖叫一边扯着头发扇他的脸，最后又会心疼他，把他揉进怀里面。然后一整个晚上都在问他。
    你为什么长成这样呢。
    姜筱田那时不知道。他也不想变成这样的。
    如果他能自己选，哪怕做最平凡最普通的人也好，隐匿进人群，谁也看不见也好。谁想这样呢。
    姜筱田抹了把眼泪。
    难过的事情太多了。
    像他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再到现在。过得有多累多难，只有他自己知道。
    何必再生一个双性小孩，把他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他抬头看一眼娄锐。对方也正专注地看着他。神情温柔又认真。
    他心里蓦然一跳，呼吸都停滞了两秒。
    他突然想到，他肚子里面怀是他和娄锐的小孩。
    是娄锐的小孩，是他的小孩。不是姜父的，也不是姜母的。
    也更和他不一样。
    姜筱田眼里泛上迷茫和无措。
    娄锐会让他的小孩受委屈，遭欺负，过成他的过去吗？
    他的人生已经这样了。他心里的伤口是从幼儿时期一刀刀，抵着一个地方，被不同的人反复刻划出来的。即使收口了，愈合了。他知道那道疤照样在那里。
    他的小孩已经五月个大了。有胎心，有四肢，甚至偶尔会在他肚子里不安分地扭动两下。他被赋予了生命，也许想探索这个世界。如果因为还没发生的不幸就这么轻率地剥夺他的生命。这是对的吗？他该这么做吗。
    也许呢，也许呢。
    也许他会有更好的人生呢。
    他的人生已经被他的家人，娄彷斌，甚至是他自己一起毁掉了。但是他的小孩是可以过不同的人生的。
    姜筱田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他的目光变得没有焦距，安安静静坐了大半个小时才回过神来。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孕肚。现在有两个生命正安静地窝在他的身体里。这感觉很奇特，也很神圣。
    他一点一点把头抬起来，看着娄锐，又看着娄程。
    我想把这个小孩留下来。他低声细语，音量不大，但很坚定，我会保护好他们的。我想让他们健康开心地长大。
    第44章
    想通之后姜筱田心情好了挺多。正好圣诞节，街面上到处是红绿相间的圣诞彩灯和丝带，市中心有棵几层高的圣诞树，他们赶到那儿的时候刚好赶上点灯仪式。漂亮姑娘大冷天穿着繁琐精致的小裙子，围着圣诞树唱歌跳舞。没一会儿从底部开始，暖黄的灯光一盏盏绽开，层层攀升，直到最顶尖的小雪花。
    广场上热闹非凡，人贴着人。姜筱田没往里面挤，站在台阶上垫着脚看，鼻子冻得通红，一呼一吸都能窜起一阵缭绕的白气。娄锐怕他冷，没让他多待，领着他上了明珠塔顶层。大厅早就被清空，远远在室内观景台摆了张长桌。餐前的小食已经上好了。姜筱田坐在软凳上，扒着玻璃看外边儿外滩的夜景。
    没过一会儿就开始上菜。姜筱田爱吃螃蟹，因为是寒性食物，之前娄锐一直不让他碰。今天破例给他剥了两只，还吃了一小碗冰淇淋。
    兄弟俩都提前买好了礼物，姜筱田抱着圣诞限量的男士手包和颈链，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
    他们吃完饭夜色已经挺晚，又听乐队奏了会儿曲。主厨出来和娄锐握手，聊了会儿天，姜筱田没太听懂。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娄锐举止不迫又从容，整颗心扑通扑通跳得满怀。
    明珠塔冬天十点关灯，今天却依旧闪亮。矗立在灯光嶙峋的高架桥旁，像浓郁夜色中的一座灯塔。
    微博上大家讨论地兴致勃勃，开玩笑说又是哪位霸道总裁在逗小娇妻开心。
    任苛刚下播，带了一晚上货。这会儿也兴致勃勃刷着微博。没两下就看见姜筱田明显定位在明珠塔的照片。他眼睛弯了弯，有点羡慕，把热搜上的微博转手分享给了姜筱田。顺带发了个柠檬精的表情：原来是你，娇妻田田。
    姜筱田看了也咯咯地笑，还把微博给兄弟俩看。娄程看他这可爱样心痒得不行，掐着他的脸蛋狠狠往嘴上啄了两口。于是姜筱田也顺势搂着他的脖颈跟他缠吻。
    正吻得动情，娄程突然抓了抓他的腰侧，亲了口他的鼻尖叫他往外看。
    姜筱田回头的时候大雪已经像漫天绒毛似的，纷纷扬扬往下飘落。粘在落地窗上的雪花凝成水珠，折射着明珠塔外侧的塔灯，棱镜似的闪着斑斓的彩光。
    姜筱田短促地啊了一声：下，下雪了！今天不是没有雪吗？
    开不开心？娄程也撑着身子，跟他一起往外张望，听你唠叨好几个月想在圣诞看雪了。
    我只是觉得下雪的圣诞才更有氛围。他心情愉快地抿着嘴巴。
    这是我和我哥一起送你的圣诞礼物。娄程贴着姜筱田的耳廓，说话声音很轻。
    姜筱田有点茫然地转身，看看娄程，又看看娄锐：什么什么礼物？雪？
    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这是人工降雪？你们做的？
    啊，喜不喜欢啊。
    喜欢啊！姜筱田声音有点发抖，他和娄程坐在一侧，于是紧紧搂住娄程，鼻尖蹭着他的脸颊撒娇。没一会儿又噔噔跑去另一边，搂着娄锐和他亲嘴儿。
    娄锐抬手拨了几下姜筱田的头发：行了，别折腾。坐回去待着。
    嗯娄锐谢谢。你们真好。我太开心了。他抬头看着纷飞的雪花，手指不自觉在隆起的腹部磨蹭。
    一天里就像是天堂地狱都走了一遍。
    暖色的灯光笼罩着观景台上的三人。外边儿寒风凛冽，漫天飘雪。楼下的行人也为这突降的大雪雀跃欢呼。明珠塔里却依旧暖洋洋，姜筱田哈了口气，在玻璃上画了几颗小心。
    没人知道这场让整个城市都焕然活泼的大雪，其实只为了一个人而落。
    姜筱田指着爱心里的小人笑得开心，没一会儿眼睛又变得通红。他的声音温软，有点发闷。但在空旷的大厅听得十分清晰。
    他说：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圣诞节了。
    过完圣诞之后娄锐彻底忙碌起来，娄程也有几场挺大的赛事要亲自去安排。
    姜筱田按部就班地继续着之前的养胎生活。按照娄锐的意思，小孩是不是两性畸形问题并不大。他们有足够的把握能让这个小孩像普通人一样被爱和温暖包围着长大。姜筱田也自信没人敢欺负他们的小孩。娄锐说等小孩长到十八岁，对两性有了认知和了解，能为自己负责，身体也发育完全。到时候如果他想摘除一套性器官，决定自己做女人还是做男人。或是保留两套性器官。都是他的自由。
    姜筱田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因为上次去俱乐部的事情还没彻底翻篇，姜筱田白天去娄锐办公室的时间比较多。高层领导差不多都认识姜筱田了，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张口闭口总裁夫人，把姜筱田逗得脸红心跳，心情一直都挺不错。
    正巧任苛在北外滩想包个店铺，开家私人烘培工坊。一楼喝下午茶，吃点餐点，二楼空出来上烘培课，主要给小网红、富太太，或者他们家里的小不点儿们上上烘培课。其实就是任苛仗着自己资源多，给大家提供个结交的平台。也会接散客来体验烘培。
    他看中的店铺是已经装修好的。之前是个法式甜品店。装修大气偏欧式，不用太大改动就能直接用。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本地女人，家里公司资金周转不过来，所以把店兑出去还钱。只收全额现金。
    任苛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现金，正好姜筱田闲着没事干，两个人一拍即合一起投钱。任苛出大头，姜筱田出小头，娄锐帮着看了合同，投了钱，他自己执意把自己攒的小头现金也一起投了进去。入股了30%，一起搭伙做。
    因为东西都是现成的，准备完成得也快，不到一个月烘培工坊就开张了。任苛和姜筱田提前大半个月就在微博上宣传。他们不用签营销公司，自己的号召力就挺大。开张那天来了不少网红和太太。还有几个玩得好的明星也一起凑热闹。课程都是预约制，还没开张就约满了三个月。因为之前在微博承诺，任苛和姜筱田每个月都会抽几天来亲自做蛋糕，所以除了真正想学烘培的人，想来攀关系的大小网红和粉丝也挺多。任苛请了对口KOL来试吃，拍视频宣传。店铺还在试营业就有人排队来打卡，离得挺远的小姑娘也愿意来拍照。楼下甜品店更是连队都排到大街上。
    等到真正开张那天，更是人满为患，整条街都快要堵满。姜筱田怕被挤着，只在剪彩和放炮的时候出来露了个面，之后就在楼上休息室待着，看着排起长龙的大门，心里对未来充满希翼和幻想。
    要换作曾经，给他一百胆子他也不敢想，自己以后的生活竟然是这样。
    第45章
    姜筱田其实也没什么事要忙，一个星期偶尔两三天去店里坐坐，几个太太知道她是娄锐家里的，都对他挺热情，一来二去认识不少朋友。大家都是看背景来事儿，对姜筱田就异常殷切点，总有人三番五次约他去聚会，地点就在自己的家族产业，明里暗里想让他吹吹枕边风，好让娄锐投项目。
    姜筱田一开始还只会尴尬笑笑，说自己做不了主，后来也会不动声色挡了去。他自己也是学金融的，那么多年没碰，也忘得差不多。不过最近开店，也跟着紧急补了点课，又在网上挺活跃，热点新闻都知道。遇到自己觉得好的项目也会跟娄锐提一嘴。本来就是随口一说，姜筱田自己都没往心里去。只在娄锐夸他不错叫他继续关注的时候开心得摇摇尾巴。谁知道过段时间那太太挺激动要请他吃饭，说是娄锐真投了。搞得姜筱田还挺震惊。
    这消息一出姜筱田简直更热门，圈里人都想和他搭个边儿。他一般不爱去聚会，要是没共同好友能约上，就去蛋糕店报课搭根线。毕竟报课是小钱，要真能搞到娄锐投资，那就赚大发。店里也因为姜筱田爆火了一阵，任苛啧啧嘴感叹自己真是沾了姜筱田的光，年底分红要多给姜筱田几份。
    就这么一直到过年，时间过得特别快。姜筱田觉得这大概是自己这几年最充实的一段日子了。等大年二十八店铺关门，他才彻底闲下来。去超市买了过年的装饰和食材，想做顿大的年夜饭。
    大年夜那天家里就三个人过。但也并不冷清。
    别墅在海边儿，没烟花管制，从入夜开始附近就有人放鞭炮和烟火，噼里啪啦的声响就没停下过。物业也在海边儿不时放烟花助兴。斑斓的烟火透过落地窗，把家里映照得明明灭灭。暖橘色的灯光笼罩着客厅。一片温馨又宁静。
    姜筱田做了一大桌菜。色香俱全，闻着就馋。娄程烤了羊排凑数，就连娄锐也卷着袖子想露一手。姜筱田在微博发过烹饪教程，娄锐看他那一本正经的小样儿，不自觉就看了好几遍。他把视频打开跟着做，总觉得自己能做好。结果还是把东西烤糊了。姜筱田看他黑着脸不说话，就扒着没糊的地方啃了口，咸得喝了两大杯水，呛得止不住咳嗽。把娄锐弄得哭笑不得，搂着他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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