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by不识(24)
太女观察日志 作者:作者:不识
GLby不识(24)
其实大部分早朝的作用和谢祯设想的阁会差不多,基本上就是那么些中坚官员聚在一起开会,但说实话大部分部门哪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报告?每天上朝的结果是奏的事情越来越鸡毛蒜皮,谢祯实在嫌他们浪费时间已经很久了。再者,凌晨拼命克制哈欠的官员回到官署真的还能精神抖擞地处理事务吗?
当然了,朝上得少,很容易被骂不勤奋治政,但谢祯想,用成就说话永远是硬道理,冗政才是不长久的。
回到谢祯最早问景云的问题,现在景云有了答案:六部侍郎、都察院左右都御史、通政使、大理寺卿,军队这边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那好,我们先说文官?谢祯牵着景云走到桌案边,拿起笔为她把刚刚说的答案都写在纸上,六部侍郎问题不大,都察院也有必要,但通政使虽为九卿之首,但只是四方章奏由他开拆、民间情报由他分送六部,军事事务也得送到五军都督府,和他讨论实际政务实无意义。
嗯......谢祯忽然开始想另一个问题,如果要改成内阁制,现在的部门分工,她还不太满意。
吏部没什么问题。
户部现在掌管国家财政的度支也很合理,但以后如果由国家印纸钞,那该不该给户部管呢,如果给户部管,那它又预算又印钞又收税,每件事却都是谢祯想放进内阁里过问的,两个侍郎可不够。
礼部也是,祭祀、民族、外交、教育都归它管,谢祯早想把翰林院和国子监独立出去专门监管教育了,或许叫育才院也可以。
刑部制定审核法律的职能谢祯已经收回来了,剩下本身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因为燕朝是三法司制度,刑部只是最高审判机关和各省流、徒刑以上的案件判决的初步复核机关,而大理寺才是最高复核机关,都察院则是最高监察机关。谢祯想要问询司法,就得把三个机关的主官都带上,但是吧,大理寺有点麻烦就是它可以和太常寺、太仆寺、光禄寺、鸿胪寺放在一个体系里要不把它改成大理院吧,谢祯这么想。
工部没问题,谢祯一开始就没把天工院放在工部下属,工部这边搞建设、交通、水利,天工院那边搞科技发展,就很符合谢祯想要的职能划分。
景云搞不懂的军队
谢祯在心里苦笑了两声,确实难搞。
关键兵部只管调兵而不能统兵,统兵的京中有京卫和亲军卫,京卫还可以说之前都是常媛管,亲军就挂名是冯胜,现在其实是谢祯自己管;地方驻军是都司,但其他各地还在征战呢,将军们手里还有一堆兵,除了冯胜就是明明白白在都司调兵练兵,傅友德、李文忠他们的部队完全没有特别的建册管制,也正是因此徐达逆旗时李文忠在京,谢祯就让李文忠统一指挥包括京卫的部队,因为和常媛练好的京卫相反,李文忠自己的部队现在还没有笼子可以很好地随时装起来交给别人。
谢祯抚额,这边起码得加个总括的统战部门。
那皇姐就是想改成六部四院么?四院是按都察院两个主官,还是按皇嫂的天工院一个主官来设置参知政事呢?
谢祯的思绪飘到蓝蔚身上一秒,然后突然回想起那天被搁置的关于侵略的话题,词儿的事情说明白了,可实际海战到底要不要打怎么打其实还没达成共识啊,自己怎么昏头转向已经把常媛放跑了?
不过懊恼归懊恼,谢祯没搁置思考:四院不够,钞法再一个、军事起码要再设五个院,最后六部十院吧。军队的事可以交给李文忠、冯胜、傅友德他们自行讨论改制。
主官的事情,就算是你皇嫂的部门,但既然要更委以重任,就得防治专断的风险,自然得要两个主官,但各部门只能有一个人入阁,六部亦然。谢祯停下来思考了一下,比如户部我会选负责税务的侍郎张麟入阁,但工部分工重要性差不多两名侍郎也没有格外出众,那么重新督促尚书主事入阁会更好。
不过,我确实在犹豫,要不要让你皇嫂入阁。谢祯说道皇嫂这个词的时候,总会有点不便明说的餍足,确实蓝蔚身上已经被打了永远无法消解的属于谢祯的烙印,纵然千年百年,都会从玉牒和史册中被后来人启读。然而,她并非因为想让蓝蔚身上仅有此烙印而阻止其入阁,只是非常实际地觉得,蓝蔚对于政务还远没有那个老辣程度,天工院与其它部门牵扯太少,蓝蔚根本没有真正形成自己的政治资本,至少当前还绝不适合以文官身份入阁即使谢祯以偏爱强行指了,她也只能在阁会中坐冷板凳。
谢祯知道蓝蔚有自己的想法,比如那个她差点忘了的话题,她正是不希望蓝蔚那些由仓廪更实、衣食更足的时空润养出来的荣辱、正直、见识,被自己治下的权力倾轧消磨。
所以无论如何尊重自己的爱人,无论如何明了她可以成为熠熠生辉的人物。
但本能,她总是还想,再多护航蓝蔚一阵。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背景补充:
通政使司,有部分功能类似□□办
第41章 长宁十三年(10)
内阁的事,在谢祯大权在握刚杀完两拨功臣的前提下,非常好操作。
蓝蔚终究没有入阁,谢祯干脆就没有告诉她,天工院主官本也应当和其它改制的院一样参知政事,而是让她安心去她兼职的新衙门京卫里多走走,暂时先以京卫指挥同知为主要工作。谢祯还直接指了宣武卫的部分人专司护卫蓝蔚上班。
等这些安排妥当,内阁运转起来,谢祯逐渐多了许多空闲,可是蓝蔚却开始上班了,这样就又要等蓝蔚休沐才能温存了。
于是之前说要出宫见证的纸钞推广,也好不容易等到休沐日,才能微服轻驾着去看。下了车驾,值班的护卫也散入人群了,谢祯指了指酒楼二楼,又指了指对面显然新装修的阔门店铺,示意蓝蔚二选一。
蓝蔚牵着景云,自她进宫以来,谢祯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喜欢这位宫里的新主人。可能因着蓝蔚相对更亲和一点,景云和三火她们无论是谁,跟蓝蔚混熟了都可以随口逗趣,但显然就算她们把谢祯当作亲人也是当作大家长那种角色,要完全卸下敬畏是不能的。
谢祯当然不嫉妒,她自认天性也不爱被开玩笑。蓝蔚和景云她们处得越好,谢祯越乐见其成,毕竟,如果谢祯能活到比如二十五年以后,平稳地送景云登了基,她们老年妻妻还得看看这皇妹的脸色。
也没什么危险的,我们直接去那家票号边上看吧。蓝蔚和景云商量了一下,给出了共同的答案。
谢祯自然应允,不久,这家看似新锐浮躁,但其实背景深厚的利率是大燕最清楚钱粮形势的那批人定的、东家是姚诚思支持的、地是谢祯给的票号,唱起了戏。
先是票号里面嘈杂着,惹得行人纷纷驻步,没一会儿,一个人肩背着数贯铜钱,还费力抱着一大筐钱,头也不回地从里头出来往西面走去或者说是挪吧。
宋朝用铁钱的时候距今也不算特别久远,老人也听说过上街买个绢要雇一个壮汉扛钱的奇景,因为元朝后期糟糕的货币制度,许多人矛盾地认为白银稀罕却又不信任白银,最后使得不少老人反而把扛钱的故事视为宋朝繁华的传闻佐证讲给子孙听,因此此情此景,就算是燕京城里的人,也不由得驻足观看了。
京城的大爷显然热情还有点好事,一位便上前问那男人怎么回事。
我家哥儿糊涂被这奸商骗了,将他几年进项换作几张薄薄的纸,还说要出趟远门拿这去南边儿换好东西,我趁他不在赶紧来找他们说道,也算是抢救回来了。
大爷噢噢两声,那人抱着一大筐子也累了,就把铜钱筐往路边上一放,一屁股坐在了筐上,看上去还有几分警惕。大爷本来问完也站在路边该袖手旁观了,但见他行事如此,不由得又多嘴问他:你这也有七八贯铜钱了,换个十两银子,带着就轻便多了,怎么?是那家不给你换?
男子瞪了眼睛:怎么不换,那奸商说是随意存取兑银,偏是他越随意,我越不信他。我们寻常人家用什么银子,我就爱铜钱。
可你家哥儿要去南边采买,铜钱可不好带呀,你总不能让他和你一样背着箩筐走走歇歇吧,那花上十年他也走不回来啊。这是一个中年妇人,她穿着讲究不少,提着个装了糕点的篮子,正是刚才看热闹驻的脚,男子不搭腔,她又继续问,哎,你说这里能不能铜钱换那个纸再换成银子啊,我闺女也很有想法的,她老说该用银角子还是用银角子,天天搬来搬去累死了哟。
你家闺女累死,我家儿子可没那么娇气。男子嘴上这么说,但看表情松动了不少,不一会儿,一个文文弱弱的男孩从西边人群里挤出来,大喊一声爹满脸的不赞同。
妇人就促狭地笑了,带着她那点南方口音絮叨倒是不冲,却让男子脸上分外挂不住:我家闺女在军中呢,也不知道谁家会更娇气一点?
这戏剧冲突安排得很好啊。蓝蔚悄悄在谢祯耳边说,呼出来的气挠得痒痒的。
谢祯也觉得如此,办事的人很值得被嘉奖一下。
男孩大声和他爹争执起来,台词设计得巧妙,吵着吵着把票号的模式、利息都讲了出来,人群自然议论这换个地方存钱还能有赚头的事情,虽然许多都不信天上要掉馅饼。
末了那大爷在一边帮腔:你家哥儿一说我明白多了,一想也是,你说人家奸商,你拿那什么纸钞找人兑换,不是把真金白银都能兑换出来嘛,人家为了省功夫做的好事儿,山西那边早推行开了倒是咱们燕京人没赶上潮流了不是我说你,你屁股底下坐的是什么就嚷嚷人家奸商,我看人家诚信得很呢。
这边戏没唱罢,那边一个面露忧愁的书生从人群里出来,拉住文弱男孩问他:贤弟,他家纸钞是什么模样?
文弱男孩从男子那里半抢过铜钱,跑进票号里又很快出来,手上便拿了一张崭新的纸钞:喏,就是这样,你看这里的钞码,再看这里的印章,都说明是他们家的,据说山西几家票号的纸钞都是这个板式,钞码也是延续互通的,只有印章不一样,但去别家票号也可以兑钱。
唉,唉,我错怪我大姨家了。书生接下来便讲了个故事,说是自己老父生了怪病,需长久针灸吃药,家中渐渐难以为继,便写信给远在四川据说风生水起的大姨,没想到大姨就轻飘飘回了一封装着这样纸钞的信件,书生父亲也是元末用过纸钞的,谁都知道元末的时候就和废纸一样不值钱了,现在更是烧火都嫌弃味道怪异,当即非常伤心,觉得大姨是在嘲讽敷衍。
那你快拿来置换一下吧,看看你大姨寄了多少钱来,如果能靠它度过难关就好了。其他人纷纷这样建议。
书生很快拿来了纸钞,走进了票号,出来的时候失魂落魄的样子。
哥哥怎么了?
书生回头看了一眼票号,咬了咬牙说:贤弟,也是你指点我,我才有此番,虽说话是财不露白,但在场大家多有安慰建议,小生怎好故意隐瞒。
他打开回家拿纸钞时顺便背过来打算装钱用的书箱,里头竟明晃晃有半匣银锭,闪到了围观者的眼睛。
令姨母也太豪横了......
这场戏唱念做打下来,在场的人很难不作为谈资讲出去。
谢祯在离开现场的时候跟蓝蔚说:过一两个月在安排几次挤兑,让不明所以的一些百姓蜂拥去把纸钞换回现钱到手,再叫没换钱的那部分人到期领了利息自觉跟左邻右舍炫耀了,这纸钞的事情也就稳了。
蓝蔚点头,过了会儿问:这件事是谁经办的可以说吗?
谢祯很意外她会好奇:好几个了,是军中的,你认识的应该就汤醴吧。
觉得策划者可以考虑写点戏本子娱乐大家生活。
或许可以留意一下。谢祯随口应了,觉得市面上有好的小说或戏折,助力刊印一下也不坏。
不知为何,今天的蓝蔚和景云都时常问些平时不会问的问题,景云问到后来看着谢祯锁起了眉头也不敢再问了,蓝蔚却没这个怕的,问到最离谱的地方,景云都扯她袖子:陛下,你用内阁分权以后,未来是将内阁当秘书拱卫皇权呢?还是要放手?
她们正坐在刚才蓝蔚没选择的酒楼包厢里,侍卫守在外面,其实下午茶点业差不多吃完了,人该走了,但蓝蔚问出这种问题,显然谢祯没法走到外面去回答她。
谢祯没打算回避这个问题,但她有疑虑:这会影响到你的去留吗?
啊?不会,跟这个没什么关系。
行,那正好也说给景云,我不认可君权的传承方式,但是数代之内必须集权,而且皇位必须均在女子中承继。
她说到这里,蓝蔚的眼神就说明她懂了,其实这几年蓝蔚长进很快,不像以前什么都需要说透,但毕竟这里还有景云,谢祯叹了口气,把景云抱到自己腿上:景云长在宫中,没见过那些生活所迫,采薪负重力胜男子,却还不能有自己银钱支配的女人;亦未体会如何聪颖也不被期待的悲哀。但以后你一定会看到,也许从你张麟姐姐那儿,也许在你诚思姐姐身边,然后再到更贴近民生的地方去。
现在收成略好,百姓也只多是温饱二字而已,男女都需纺织耕作,家中大梁已是同分共担,何以父者家之隆又夫者天也,理学乃至礼记,谈及男女以今日来看皆腐朽不堪,唯一成了套在女子头上的笼头罢了。
第42章 长宁十三年(11)
谢祯不是很确定君权的本质要如何分解,但她很敏锐地意识到,在当前,她必须用最强的集权从上往下稳定一条女性晋升的路径,不然现在的欣欣向荣将成为浮光泡影。
打天下的女人们多,她们不认可这样的笼头并拧成一股势力,于是终究得以封侯一二,但寻常嫁人生子后爵位终将稀释则焉得长久?唯一就是现在允许女子科举有些人出头,还可以希冀这能成为有稳定新生力量的一条路但不得不说,如果缺少君权支持,这些终将如昙花一现,最终或许沦为贵族小姐为自己出嫁增加一点花哨筹码的考核。
我并非对性别有什么恐慌与忌惮,但矫枉必须过正,不让全社会一把劲就习惯了去平等做事,不让底层生来拥有尊严、高层争斗形成抗衡,那么我们现在所能享受的大部分自由,未来都会成为后来人无法企及的奢望。谢祯说,这个道理甚至不单指性别这一件事情。
景云可以听懂谢祯的用词,但是谢祯知道她要理解这些,还需要好几年。
谢祯并不急,她甚至做好过很多心理准备,就单纯成为一个盛世的奠基人而非享有某某盛世名声的那个,但她同时怀着强硬的心态,力求起码三世四世之内都要走在她的轨道上。
谢祯看向蓝蔚,她们都知道殚精竭虑会累,但是谢祯想,能养出郭天惠和蓝蔚的那个时代,一定很好,从当前到那个很好的未来,一定有许多人殚精竭虑、心力交尽,那谢祯自己,既然侥幸承了那个时代的恩泽或偏爱,也就有那么些责任,将当下往那个很好的未来多推上那么一推。
陛下,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宫吧。蓝蔚看上去还有点懊恼,似乎觉得自己有那么些失言,谢祯握她手温言安慰,蓝蔚又看了看景云,却终于做出打道回府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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