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阅读-岁豆格格党(87)
天下遍布我马甲 作者:作者:岁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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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不仅太后目光震颤,皇帝抓着荆纪的手半坐起身,就连安姑姑都恍惚起来。
太后坐在皇帝床边,侧身看老妇人与安姑姑,冷笑道:不过是讲些众人皆知的话,就想以假乱真,实在可笑。她转过头,目光温和下来,皇帝,不要被这疯婆子的话扰了心神,哀家这些年,只要看着皇帝,就觉得这辈子足以。
然而在她意料之外表情之中,皇帝开口:那母后,能说说朕六岁时,您是怎么告诉朕的吗。
太后面色微僵,却握住皇帝的手,兀自强撑着笑道:皇帝说笑,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哀家怎么记得清楚呢。
皇儿能忍,母妃就能忍。皇帝五岁时,被接给先皇后,先皇后却在一年后有了麟儿。老妇人走到皇帝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太后额角渗出细汗,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皇帝,这么多年,哀家没有教错你。
只是没想到自己教出来的儿子够狠,连亲弟弟都杀。
皇帝猛然抽回手,狠狠地喘了两口气,低哑着嗓子叫到:来人,来人!将这毒妇抓起来!
荆纪悄然松开自己的手,作势要去叫人,一时之间,床边竟只剩皇帝与两位太后。
安姑姑似在发怔,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还不去抓住那毒妇,戴罪立功!
那场大火过后,她跟着太后做下的恶事不计其数,现在想想七皇子与皇帝并不相似的外貌和太后异常的宠爱,她就不寒而栗。
以至于听到声音,她想也未想的抬手朝太后抓去!
然而她哪是好相与的,见身份败露,终于露出了獠牙。
假太后一脚踹开站在床边的真太后,手从袖中摸出一把短匕,另一手抓住皇帝领子往自己怀里带,匕首一横,登时一道血痕出现。
谁敢过来,我就杀了皇帝!
安姑姑被她所慑,停在原地不敢上前,荆纪一把扶住真太后,看着假太后手里的匕首,近乎喜极而泣。
他本想着引两个太后争吵,最好能将皇帝气死,气不死也能造成混乱。却没想到这位假太后这般给力,她若是能一刀将皇帝抹了脖子,他就给她一具全尸!
荆纪想着,松开扶着真太后的手,缓缓朝前一步:你要想清楚,如果你敢杀皇帝,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想成为家族的千古罪人吗!
罪人?假太后不仅大笑起来,我若是杀了他 ,那我才要名垂千古!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荆纪: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放了父皇,我保你安全离京。
皇帝这是真的要吐血了。
脖颈上丝丝的疼,生命被他人握在掌心的滋味让皇帝既怒且怕,然而他浑身无力,根本挣脱不开,只能看着荆纪借着谈话一步步靠近,随即腿脚猛然用力,足将地面踩至龟裂,竟刹那之间弹射到假太后与皇帝面前。
后两者不愧也做了二十余年的母子,同时睁大的眼睛,震惊不已。
假太后叫道:你竟然会武!
皇帝更是虚弱道:前朝秘籍你竟偷学
荆纪一把抓住匕首,与假太后争夺起来,边低声道:父皇,有秘籍在前,不学的才是傻子。
皇帝骤然遍体生寒。
前朝秘籍!
假太后目中一恸,顿时发了狠的与荆纪争抢匕首,谁知他习武时间不长,天赋却极好,两人你来我往她竟不能夺回。可下一瞬,她就发现荆纪竟控制着匕首刺向皇帝!
她目中震惊,下一瞬感觉肩膀一痛,半条身子都麻痹起来,然而荆纪并不知晓,他仍在争夺,假太后控制不住的松开手,一把倒在地上。
恰在此时,房门被一把拽开,贤好与冷脸太监冲了进来,他们身后脚步声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人。
顺着他们震惊的目光,荆纪看向自己的手。
他抓着匕首,正插在皇帝心口。
皇帝口吐鲜血,灰白的目光狠瞪着他,鲜血染红了明黄色的里衣。
不、不是我!
第一百三十六章
贤好抓着门框, 往前冲的动作瞬息之间停了下来。
皇上?
他语调轻轻,仿佛从心底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跟在他身旁的冷脸老太监也停住脚步,松弛的面皮微颤, 却不似贤好这般悲伤,他的眼珠转动着,从皇帝的眼睛到心口,再到惊惶着的太子。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老太监忽道:皇帝驾崩, 请太子即位。
荆纪瞳孔瞬间一缩。如果他没记错, 这老太监之前还拦着他不让他靠近皇帝。
太子弑父,如此不忠不孝之人, 不得为帝!贤好声音嘶哑,却一字一顿极为清晰。
在他们身后的群臣近乎是表情空白的听着这一段话。
他们收到宫人消息, 称有两位太后在皇帝寝宫对峙起来,心下感到不妙,正巧遇上贤好,群臣就紧随其后赶了过来。
一边赶他们才一边想起,还有一位六皇子, 现在这是回来了?
可现在贤好说什么?
皇帝死了?太子杀的?
老太监面色一厉,竟于刹那之间出手朝贤好攻去, 贤好闪避不及,架起手臂硬生生接下一掌, 然而老太监不依不饶, 脚步紧跟其后,张指成爪, 竟是想要贤好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茶杯斜里打来, 撞在老太监手指上,清晰的骨裂声伴随着茶杯破碎的声音同步响起,老太监面色终变。
黑猫在椅子上站起身,在它身边的桌面上,茶壶边缘的两只茶杯全部消失不见,其中之一,便是打碎老太监手指那个。
贤好此时终于让开了身位,站在群臣之前,面色凝重的注视着将手缓缓背在身后的老太监。他的手臂微微抽搐,显然方才那一击痛极。
老太监微侧着身,将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黑猫身上。他在宫中多次见过这只黑猫,却从未意识到它的异常。
黑猫蹲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百无聊赖的舔着打出茶杯的爪子。
老太监心下一沉,忽而扬声道:还不出来吗!
在场所有人均是心下一颤。
随着他话音落下,十道身影不知自空中何处落下,分布老太监左右,正身对向贤好,面色不善。
而黑猫舔爪的动作微顿,尾尖一点朝外灵巧跳开,下一瞬它上方房顶破裂,数片碎瓦纷纷落下,一道身影如石锥般狠扎下来,桌椅乃至地板随之炸开。
这身影不依不饶,紧追在黑猫之后,然而猫哪是那么好抓的,不过转眼就顺着他跳下来的漏顶跳了出去。
安姑姑悄悄扶着太后躲到了房间角落。
她心跳如擂鼓,手指死死抓着太后的手臂,却不敢看向荆纪的方向,生怕引起他的注意。
荆纪已然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
前一刻他还顾忌皇帝身边的高手,下一刻这些高手就站在他身边请他即位,甚至是在他杀了皇帝的情况下!
假太后趁机想要抓住他做人质,却不料麻痹的半边身体拖累了自己的行动,荆纪想也不想,抽出插在皇帝心口的匕首捅进她的身体,让她倒在了皇帝身边,一只茶杯滚动到她脸边,不动了。
这对二十余年的假母子,终究死在了同一天。
荆纪注意到太后,下意识对她笑了笑,却不知染了半边脸颊的鲜血让他完全不似以往的温柔和煦,太后有些虚弱的喘着气,白眼一翻,晕了。
安姑姑登时急切起来,却不想袖子底下被抓着的手臂忽地紧了紧。
荆纪扔了匕首,站起身,满不在意的想着,老太婆若是识趣,他就依旧奉她为皇太后;可若是反之,就别怪他不尊老了。
第十一道身影没抓到猫,阴沉着脸踏出门槛。
老太监瞧他一眼:黄一,连只猫都抓不住,还想做我等之首么。
黄一暗示的瞥一眼他背在身后的手指与他腰下,嗤笑一声:那你又算什么,不过一个阉人,还想翻身不成。
荆纪走出来,两人连忙后退一步低下头。
荆纪心有疑虑的看了他们一眼,从皇帝死后,第一次站到诸臣面前。
惊疑、思虑、考量,乃至于恐惧与抗拒。
他不仅不为此担忧,甚至更加兴奋起来。
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根本反抗不了他!他才是真命天子!
盔甲摩擦声层层叠叠,禁卫统领从群臣后走出来,单膝跪地,大声道:殿下,卑职救驾来迟,请殿下降罪!
群臣之中,步丘鸿站在最前,见状,心里直凉了半截。
他虽早心有准备,却没想到太子竟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
他是武将,可到底年纪大了,就算能以一敌百,又能改变什么呢?
步丘鸿看向那突然出现的十一人,心下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竟没想到,连他们也被收买了。
可实际上,就连荆纪自己也疑惑,他们为什么会站在自己这边。不算不也说了,他们是负责保护皇帝的吗?
想到不算,荆纪不由四处望了望,那白的发光的身影并不在这里,难道还在亭子里睡觉?
荆纪脑中思绪转了一瞬,就回到了眼前。
老太监上前一步,睨着贤好,大声道:皇帝驾崩,太子即位,诸位大人还不拜见新皇!
慢着!贤好果然反驳出声,纵是太子,然而太子刺杀皇帝,作为皇子更是亲手弑父,不忠不孝之人,若是为帝,恐大荆危矣!
胡说八道!老太监,太子乃是皇帝亲指,何况皇帝是假太后所杀,太子已杀了假太后为皇帝报仇,如此忠孝之人,到你嘴里反成了千古罪人!贤好,你是何居心!
贤好气到发抖:枉费皇上如此信任你,你就是这么效忠的!
老太监:我效忠的是大荆!
贤好:你放屁!
老太监咧着嘴角一笑,眼皮微眯,食指指着,哼道:朝野上下都知道你和六皇子一同出宫足有月余,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污蔑太子,想要给六皇子创造夺位的机会?你早不回宫晚不回宫,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宫里谁不知道贤公公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么多年,皇帝听信你谗言甚多,污蔑太子祸乱朝纲,假太后说不定就是你所为!
荆纪伸手一指:此等逆臣,当格杀勿论!
此话既是说给忽然倒戈向他的包括老太监在内的十二人听,也是说给还站在院中,全程不声不响的群臣听。
卫丞相瞥了眼步丘鸿,后者僵着一张脸,心思难辨。
他也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两手拢在身前,看似已经任命,实则耳听八方。
荆纪下令,在他左右两人老太监和黄一同时飞身而起,一左一右同时攻向贤好,掌风凌厉非常。
贤好急退,然而对一人是他尚不能游刃有余,对上两人,不过几息动作就凌乱起来。
贤好俞发难以招架,黄一存了争功的心思,不着痕迹的挡住老太监视线,自己并指成剑,即将触到贤好时,忽有人道:住手!
黄一下意识抬头望去,却见竟是六皇子出现在寝宫院外。
围守在外的禁卫不知该不该拦,统领也朝荆纪望去,后者身背挺直,倒是拿出了长者的气度来。
六弟,你来了。
他不似以往称呼皇弟,倒显得亲近几分。然而荆纪在台阶之上,荆缙在院门之外,已经无形之中拉开了距离。
荆纪不发话,统领也不敢随意下命令,禁卫只能僵持着,又被荆缙身上的气势所摄,不敢对视。
就在此时,荆纪身后忽地冲出一人,她一把抓住荆纪的头发领子,嘶哑着叫到:你是太子,你怎么可以杀皇帝!
刹那之间,荆纪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婆子不是晕了吗,她怎么醒了!
你胡说什么!他想也不想,一掌将其推开,发髻被抓乱,表情狰狞,衬着身上血迹,宛如恶鬼。
所有看清老妇人面容的人皆是一愣。
这就是真太后?两人竟如此相像。
太后亲自现身说法,事情真相自然不用再怀疑。
荆纪披散着头发,双眼发红的看着台阶下群臣各异的面色,忽而狂笑起来。
是,是我杀的又怎么样!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反对,大可以站出来!
贤好捂着肩膀,老太监和黄一挡在他面前。
贤好难以理解他们为什么不遵守与先皇的约定,竟参与皇子夺位。
真相败露,黄一也不再隐瞒,甚至规劝他道:贤好,你此番跟随六皇子离京,当知晓他身边有一群江湖人,六皇子听之任之,甚至为其所左右。他若为皇帝,大荆江山必然落入江湖草莽之手,届时君不是君,臣不是臣,民不是民,祖宗基业毁于一旦,皇上若泉下有知,必死不瞑目啊!
我看你才是想让皇上死不瞑目!
贤好丝毫不为其所动,他隐瞒半数真相,只道:三皇子即太子时,所作所为朝野上下有目共睹,皇上对此失望至极!此番让我随队,就是为了考察六皇子,谁能想到太子知晓我等回返消息,竟一不做二不休,狠心将亲父杀死!对亲父尚且如此,将来成为皇帝,如何体恤万民!
请太子,让出太子之位!竟是步丘鸿站了出来,他站在群臣之前,对荆纪的目光不闪不避,悍不畏死。
卫丞相犹豫一瞬,迈出脚步。
请太子,让出太子之位!
其余官员对视一眼,摇头叹息。他们还有家人亲眷,六皇子只有一人,又如何与太子相斗。
看着这两个文武官之首,荆纪气笑:你们不怕死,好,我就成全你们!
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们!
荆缙沉下声,声音虽低,却清晰至极。
太子德不配位,今日我便替天行道!三皇兄,你有什么妄念,就自己与父皇说去吧!
一道略显稚嫩的少年声音随之响起:殿下所愿,符合律法。浮云众,捉拿太子及其党羽,依法论处。
所有人这才看见,六皇子身后,竟还站着一个半大少年,少年双眼无神,却不会让人觉得目盲,无论何种角度仿佛都被他看在眼底,与之对视,心虚感油然而生。
少年抱着精致的木偶,众目睽睽之下,木偶无需操控,挣脱少年手臂,一跃而起。
黄一当即怪叫:机关术!
偶师手指一抖,数道银丝激射而出,黄一与老太监一前一后,不约而同抓过身旁侍卫阻挡,却不想银丝犹如长了眼睛,绕过侍卫不依不饶地朝他们缠去。
剩余十人也并不轻松,他们本想支援,却在下一刻不约而同放弃了这个打算,各显神通用尽力气,才避过杀招。
红衣女子手执红伞,伞缘一颗银铃已然消失,若是仔细寻找,则会在一人脚前的地砖中看到一点碎链。
那人额上冒汗,戒备的盯着眼前妖娆艳丽如曼陀罗的女子,幸而他躲闪及时,否则那铃铛就不是在他脚前深陷地砖,而是钉入他心口。
浅紫衣衫的青年在红胭身后不远,面容清隽,瞳色微浅,犹如艳丽花朵之下的浅色毒蛇,存在感微弱,却叫看到他的人如芒在背,再难以忽视。
而另外一边,一冷着脸的玄衣剑客执剑站立,剑尖一点红芒缓缓凝聚,滴落在地面之中。
在他面前几人中,其中一人面皮显出一道剑痕,因剑身太薄,血珠并未渗出,只在边缘氤出一道红线,却极深极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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