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一只小甜甜(28)
小王子 作者:作者:一只小甜甜
全文一只小甜甜(28)
桌上人闻声都望过来。
陆政对其他人一向都淡定得不行,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闻言只礼貌性地抬起了头,没有说话。
盛月白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即夹了个饺子到盛月婉碗里,说道:姐姐也吃。
虞思立刻凑热闹地把碗端起来,举着婉连声喊道:我也要,我也要!
一桌子人都笑起来。
盛月白站起来,换了双新筷子,给桌上每个人都夹了个饺子,笑着对虞思说:人人都有,饺子里藏了彩头,吃的时候慢点儿,别一口全吞下去了。
气氛又重新活了起来,众人笑哄哄的吃饺子,最后虞思吃到了饺子里的彩头,高高兴兴地把盛月婉准备的礼物和今年的压岁钱都拿到了手。
饭吃到了八点过,盛月婉跟着盛月白站在门口把客人都送出门,盛公馆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好久没这样开心过了。
盛月婉视线从门外收回来,转身时抬头望了望头顶的灯笼,笑着说:你不知道,这两年你整日恹恹的,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看书,也不同人说话,我可担心了。
现在终于好了。盛月婉很松懈的笑了笑说:你能走出来,我很替你高兴。
盛月白走在后面,忽然轻声问盛月婉说:母亲最后的那一年,是真的过得很开心吗?
盛月婉脚步顿住,回过头说: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讲过母亲在孟家那一年的生活,你要听吗?
盛月白看着盛月婉,顿了几秒,轻轻嗯了一声。
盛月婉回忆了一下那一年的生活,开口讲之前,便先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盛月婉说:如果你问我和母亲在盛家时的事,可能几句话就能说完,但要说在孟家,那真的是一段很丰富有趣的经历。
你知道的,母亲在孟家有一片玫瑰园,那是我们刚搬进去之后,她和孟大帅一起种的。
她早上拉着大帅去后山翻土,傍晚再去浇水,我有时下学了也会去帮忙,几乎是看着他们两一起把那片玫瑰园建起来的。
连玫瑰园的名字都想了好些天,跟大帅一起翻了许多书才终于定下来。
母亲那时特别活泼,对什么都很有兴趣,每天都有各种各样新奇的想法。
她在盛公馆时从来不下厨,几乎所有时间都是一个人静静的待着,但到了孟家,母亲有段时间醉心厨艺,摘了后山的花下来,拿来研究各种花茶和点心。
盛月婉讲到这儿,便忍不住笑了笑:不过母亲在厨艺上实在没什么天赋,做出来的东西大多都难下咽。
我还能借口在学校吃过了,大帅找不着借口,只能捏着鼻子往下咽了。
好在你大概四个月的时候,母亲孕吐好了些,转了爱好,又心血来潮说要学射击,大帅不敢带她去靶场,只好在院子里给她辟了个小靶场,专门找人打了把轻便的枪,每天手把手的教她
她那时真的特别喜欢,每天都要去学一会儿,虽然学的时间不多,但她学得很快,连大帅身边的两个副官都夸她有天赋。
但是后来突然有一天,她就不再玩那个了,我听大帅问她,才知道有一次在靶场的时候,你在她肚子里动了几下。
母亲那时低着头,轻轻摸着肚子说:可能会吓着宝宝,所以先不学了。
先不学了
盛月白沉默着,眼睛里忽然涌上酸涩。
不知道那时的母亲知不知道,生下盛月白后,就没有以后了
盛月婉微微垂下眼,声音也跟着低下来,说:我知道你愧疚,你恨孟大帅,可能更恨你自己
但我想告诉你,母亲她真的很爱很爱你。
即使所有人都劝她把你打掉,她也从来没有过一刻的犹豫。
她说从你到她肚子里的第一天,她就能感受到你们的母子缘分,她每天跟你说话,轻轻地叫你宝贝,唱安眠曲给你听,她最喜欢的就是你
即使到最后的弥留之际,她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她拉着大帅的手,一遍遍的嘱咐他,要好好照顾你,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你能好好长大,活的无忧无虑。
盛月婉说: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后悔过生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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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你还敢提早上?
和姐姐聊完天, 盛月白回到了卧室里,他在浴缸里放满了热水,泡了个澡, 在氤氲的雾气里蒸出了浑身的酒气。
盛月白拉开浴室门, 眼前朦胧的雾气缓缓散去, 盛月白面无表情的从里面走出来, 这才开始产生了一种情绪正在飞速下落的感觉。
盛月白没有去关灯, 径直走向床,背倚着堆在床头的软枕, 陷进干燥蓬松的被褥里, 仰头看着屋顶的灯。
屋里很安静。
安静到盛月白觉得自己好像还一个身处在空空荡荡, 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里。
几个小时前的欢声笑语,热闹喧嚣, 都变得极其模糊, 好像那些快乐已经离他很远很远。
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盛月白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像是没有任何烦恼,活的无忧无虑, 笑得很开心。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笑得那么开心,看起来那样的无忧无虑。
你凭什么能这么高兴?
你在高兴些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你, 母亲现在都还好好地活着。
她可以做更多想做的事,完成所有未完成的心愿, 她可以永远都像在孟家的那一年, 开开心心的度过余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一棵老槐树下, 被泥土吞噬腐烂。
你害死了你的母亲。
盛月白闭了闭眼,很无力地,想把这些情绪从脑子里赶出去。
但是没有用, 盛月白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夜晚了,再多的挣扎都是无用的
盛月白,你有什么资格过得这么好?
你忘了吗?母亲是因你而死的。
你的姐姐对你那么好,这么多年,却从来不愿意跟你提母亲的事。
就连你的亲生父亲都不愿意认你,生下来就把你丢在盛家,丢给一个没心没肺的陈世美,也不愿意带你回你真正的家
因为你根本就不配。
盛月白知道自己不应该钻牛角尖,不应该想这些,不应该任自己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
但他控制不住。
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此刻铺天盖地的涌上来,像是突然间涨上来的潮水,盛月白被拽着沉沉地往下坠,一瞬间淹没到脖颈,压得盛月白喘不上气。
他好像快要窒息了。
盛月白痛苦地拧了眉头,光照得刺眼,他拿手遮住眼睛,从浴室里带出来的热度早已经散去了,指尖的温度冰凉。
盛月白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指抑制不住地在发抖。
睡吧。
盛月白对自己说,别再想了,睡一觉,明早起来所有的一切都会好
可他根本睡不着。
卧室的顶灯很亮很亮,光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穿透眼皮,仍然照进瞳孔里,晃得人心燥。
盛月白不想去关灯。
他不敢关灯。
比起刺目的强光,盛月白更恐惧无边的黑暗,黑暗只会滋生更多的恐惧,让他更加无法入眠
有我在,别怕。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想做什么就去做,有我在。
盛月白的心猛然悸动了一下。
陆政。
陆政我想要陆政
盛月白想叫出那两个字的名字,但他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他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意识,陷进了昏昏沉沉的梦魇里,一会儿是照片上母亲温柔的笑脸,一会儿是盛高远死前面目狰狞的模样,一会儿是孟雁秋那一声声的父亲
半梦半醒之间,盛月白恍惚中好像真的听到了他最想听到的声音。
灿烂柔软的金发碎发垂落到盛月白发冷的面颊,陆政低低俯着身,站在盛月白的床边,用很柔和的语气轻声唤他娇娇。
盛月白心里倦怠得厉害,拿不出什么力气,只是呆呆地看着,脑子里迟钝地想了一会儿,才发现陆政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盛月白疲惫地阖上眼,心里藏着的无尽酸楚此刻像是快要溢出来。
他嘴唇颤抖着,很难受的,轻轻喊了一声:陆政
我在。
盛月白又听到了陆政的声音,这次变得更清晰了,还有拢着他,覆在手背上,顺着皮肤传递过来的热度:娇娇,我在。
盛月白又张开眼睛,陆政的身影遮住了刺眼的光,视线变得清晰了些。
盛月白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变得很委屈,哑着嗓子说:陆政,我好冷。
盛月白说完,俯在上方的身影忽然退开了。
果然是梦吧。
盛月白嘴唇抿了抿,还没来得及难过,就感觉被褥被拉了上来,然后被一团松软的鹅绒被罩住了。
陆政牵着盛月白的手,轻轻藏进被褥里,盛月白只露出半个脑袋在外面,被褥边蹭着耳朵,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响。
陆政拿手掌压下蓬松的被褥,替盛月白把被角细致地敛好,很轻地问盛月白:好一些了吗,还冷吗?
冷。盛月白看着陆政,嗫嚅着对陆政说:我冷,我很冷你抱抱我。
床边陷下去一角,陆□□下身,抱住了盛月白,隔着一层软绵绵的被褥,把盛月白连人带被褥团成一团,紧紧地搂在了怀抱里。
盛月白却比刚才还要更委屈了。
他眨了眨眼睛,晶莹的眼泪就打湿了绒绒的睫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盛月白无助地抽泣一声,说:你为什么不抱我,你也讨厌我,不想碰我吗?
说着难过地别过了脑袋,手也隔着被褥,没有什么力气地推拒起陆政来。
陆政便顺势松开了一点抱着盛月白的手,但他没有起身,而是就这这个姿势,速度飞快地脱了身上的外套,丢到床底下。
陆政掀开一点刚敛严实的被角,钻进了盛月白的被褥里。
手碰着盛月白的胳膊,推拒的那一丁点儿力道瞬间就没了,陆政靠近过去,扣住盛月白的腰,把盛月白拉进怀里抱紧了。
盛月白的床很软,睡在上面都能微微陷进去,像是被包裹在床褥里一样。
可盛月白身子发冷,完全没有一丝的暖意。
陆政的体温比盛月白要高许多,即使是刚从外面过来,还携着冬日夜晚的凉意,也像个暖炉,盛月白挨着陆政,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袍,被他严丝合缝地抱着,身上很快被捂得暖起来。
有没有觉得好一点?陆政紧紧地搂着盛月白,在盛月白发顶亲了亲,轻声问。
盛月白贴个陆政的脖颈,小幅度地啄了啄头,然后又低下头,依赖地把脸埋进了陆政宽阔的肩胛里。
陆政便不说话了,他的心跳得很快,动作却却极轻极缓,手间歇性地拍打盛月白的背,像是要哄他睡觉。
过了没多久,盛月白渐渐地从沮丧中缓了过来。
陆政。盛月白依旧蜷在陆政怀里,放在胸前的手戳了戳陆政腹部的肌肉,因为刚从噩梦中醒过来,说话时还带了一点鼻音:你是怎么上来的,怎么都没有声音?
陆政静了大约三秒钟,然后才说:阳台。
从阳台?
陆政嗯了一声。
盛月白惊奇地抬起头,在陆政怀里往上挪了挪,想越过陆政的肩,去看外面的阳台。
陆政抱着盛月白一起翻了半个身,让盛月白趴到了他身上,盛月白手撑在陆政的胸口,支起身子往外眺,果然看到睡前关紧的阳台门被打开了一半。
透过微微晃动的纱帘,能看到光线略微黯淡的阳台外,还有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那儿。
看到了盛月白起来,阳台外的人影忽然退后了几步,然后转身翻过了栏杆,消失在了盛月白的视野里。
盛月白转回头,仰头在陆政脸上亲了一下,又挪到嘴唇,和陆政短暂地接了一个吻,便又慵懒地趴回了陆政身上,问:你大晚上爬我家阳台做什么?
陆政沉默了一小会儿,手搂着盛月白的腰,犹豫着说了两个字:早上
盛月白还没说话,陆政又貌似有点为难地,吞吐着补充说道:那件衣服,弄脏了说,让我拿回去洗。
陆政的手臂环着盛月白,手贴着盛月白的侧腰,手心微微发烫,盛月白像是忽然被烫着了,耳根子一下热起来。
盛月白觉得自己的脑子被绑架了,因为它控制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不是之前那些难受的,压抑的,是舒服的,令人战栗的,迤逦的
有关陆政的。
盛月白无力地喘息着,仰面陷在床褥里,他看见陆政顺着床沿滑下去,身子矮了下去,盛月白感觉自己下摆的袍子卷了起来,再然后就只能看见陆政的头顶。
金色的头发在清晨的微光下浮动,像是金色的麦田,微风一吹,麦田一晃一晃,像海浪一样起起伏伏。
陆政的手很大,掌心温度热得发烫,轻轻地搁在盛月白的膝盖上,像是能轻易灼穿棉质的布料。
盛月白喘息剧烈,眼前一片模糊,脚趾忍不住蜷缩起来,用手心捂住嘴,才能让自己不溢出破碎的声响。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人笃笃扣响了两声
盛月白脸颊红透了,呼吸也变得快了些,把脑袋抬起头,掐着陆政的胳膊,凶巴巴地说:你还敢提早上,门都没有锁,你还
盛月白顿了一下,脸更红了,说:管家差一点就开门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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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你真的可以感到开心吗?
陆政做坏事的时候胆子很大, 霸道又不听话,像是一头永远不能被驯服的恶狼,仗着盛月白使不上力气, 只隔着一扇门就敢肆无忌惮的敢对盛月白做那种事。
这会儿盛月白想起来兴师问罪了, 他又仿佛一下变得人畜无害起来。
他胳膊长腿长, 肌肉紧实, 浑身上下看上去都充满盛月白难以抗衡的力量。此刻却垫在盛月白身子底下, 安安分分地,充当一个替盛月白暖被窝的抱枕。
目光很温柔的, 注视着盛月白, 看起来十分的无辜。
盛月白又心软了。
说到底早上是自己先招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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