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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线行驶 作者:作者:不执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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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说出来的确轻松多了,他才意识到这几个月有很多堆积在胸口的不舒坦,一直都压得他呼吸不畅。
也许是包含了太多他从来没和别人提过的事,尹博听完以后直接宕机在原地。
季思年猜测是因为他没有提起谢航家的那些事和他的童年,所以让这个故事缺乏了最核心的矛盾点,也让谢航的很多行为变得无法理解。
但他没办法去说这部分,这些事可以由谢航亲自去讲,讲给尹博、讲给所有他愿意的人,但不能由别人来说。
尹博把杯子里的橙汁喝完,突然说:他有问题我先不说,我觉得你也有问题。
我靠。季思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他笑着长叹一口气。
我不是让你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的意思,我靠这话说起来真奇怪。尹博挠了挠头,我的意思是你来问我就是想听我意见对吧,谢航怎么样我不可控,目前我能调整的只有你这部分,你明白我意思吗?
明白。季思年觉得他这话说的算是言简意赅了。
尹博问:你说他有好多事他不愿意跟你说,他不说你就不问啊?
季思年啧了一声:要不是我能理解你的意思,换成是个客户坐这直接一胳膊抡你了。
回答问题!尹博拍了拍桌子,你就不问吗?
严刑逼供一样。
我不累吗?天天问,他又不愿意说。季思年靠在椅背上。
你自己想,是你逼问他更累,还是顺着他,装不在意,然后一点点积压不满更累?
季思年隐约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你们分手,你觉得是你给了他时间来自我调整,其实也是给了你自己空间,不再被患得患失困住,对吧。尹博说。
对。季思年犹豫一下,发现似乎的确是这样。
接着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季思年正被他说得大彻大悟,等着他的结论,没想到一直没等来下文。
然后呢?他问。
尹博皱着眉,认真说:我也分析不出来什么,就是觉得这样不太对劲,你自己琢磨吧。
你直说就行,你不用顾我面子。季思年说。
我什么时候顾过你面子?尹博见了鬼一样看他,自己的感情问题,别人说出花儿来也是门外汉。
这倒是一句实话。
季思年心乱如麻,还没把凳子坐热乎就站了起来:走,换个地方。
尹博转头看了眼谢航:你不等他一会儿?
不等,他要是不想找我,在这也是堵心自他的话停了停。
您好。一个酒保端着托盘,将两杯淡紫色气泡酒放到他们面前,谢先生为您点的酒。
季思年僵了僵,垂眼看着桌上的两杯酒。
这是想找你的意思吧?尹博眼皮直跳。
他现在找我干什么?季思年恍惚得快要站不住,回过神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这句话他到底有没有问出口。
不过也不需要问,答案几乎是显而易见。
那我先走了。尹博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拍了拍他肩膀,有事喊我。
季思年转头看着谢航。
刚刚一直没敢仔细看,此时发现除了谢航和一个小孩坐在最里面,隔着两桌还坐着那天在病房里看到的几个人。
他们会跟谢航说什么?
等的时间不算长,小孩走了之后,他又和另一个男人聊了几句,那人大概是请来的心理医生,聊完又去和小孩一家沟通。
谢航这才起身走过来。
季思年捧着不知道黑屏了多久的手机,用余光瞄着他一步步靠近的身影。
久等了。谢航走到他对面。
这句生疏的开场白让季思年没接上话。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亲密接触,谢航此时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放大了无数倍,一帧一帧映在眼底。
手勾着椅子转了半圈后拉开,谢航坐上去,随意松了松衣领。
季思年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落到衣襟上,又慢慢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
谢航笑了笑,他用指节轻敲了酒杯:老板用了我们提供的名字,这杯酒叫柠檬核。
嗯。季思年忽然有些口渴,他没有低头去看那杯酒。
我收到了你的信。谢航没有一点过渡,说得很猝不及防。
季思年用力掐了掐虎口。
我也收到了。他猛然有些失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再次铺天盖地吞噬了他。
好像有一盆火烤在脚底。
但是我判断错了。谢航还是用那样沉静的声音说着,大夫没有劝我不要找你,她说我在我们分开后进步很大,现在可以尝试和你继续接触。
季思年连呼吸都变轻,脑袋里的几根弦逐个崩开,然后错乱地搅在一起。
我要追你了。谢航说。
季思年沉默着。
这种沉默让谢航有些不安。
这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本可以不这样直白地告诉季思年,也不该把他留住白等了这么久。
但总有些东西覆水难收,季思年要是不来,他也可以很淡然自若地完成这次谈话,可他偏偏就一瞥看到了季思年,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又感觉如果没有他在,自己肯定会撑不下去。
刚刚谢佳洋和他说,他拿起刀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自己和妈妈不应该承担谢成的喜怒无常,觉得该争取给自己的自由一定要争取。
为什么要说我有病?谢佳洋说,自杀的人就一定有病?为什么不能是他身边的人有病。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谢航用了十几年还没有想通。
他现在依旧没有完全说服自己,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总是说要坦诚、要多沟通,你觉得你自己做到了,其实你在心里都一清二楚,你说出来的看似直白的话都是经过筛选的。林菁那天说,你会主动说爱,但是不会告诉他沈荣生病了、谢成一家找你了,你没有真正的敞开心扉。
谢航闭了闭眼睛,在沉默里继续说:我这段时间会见好多次大夫,还会定期来找谢佳洋那个小孩。
季思年听着他说,心脏被拧了一把一样。
所以你可以让我多追一会儿,等到我完全好了,再好好表白一次。谢航说。
他收回放在酒杯旁的手,藏在桌子下,但季思年看到他在微微发着抖。
乱得好像被贼翻过一遍的脑子忽然清明下来,季思年就连期末考试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世界毁灭了也挡不住他此刻倾巢而出的冲动。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
追,是得追,起码追到过完年。他说。
谢航看着他。
季思年直接攥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到了吧台前。
一个调酒师朝他打了个招呼。
老地方,钥匙。季思年曲指敲了敲桌子,伸出手。
调酒师从收银台下的柜子里翻出来一把钥匙,抛给他:没进去过人,看看落灰了没。
这把钥匙上挂了个浅蓝色的牌,上面刻着304,看着像麻辣烫的取号牌。
季思年一句话没说,直接扯着他往外走。
先上车再补票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反正他是忍不了了。
去哪?谢航从头至尾都盯着他,喉咙有些发紧。
季思年推开清吧的门,通往楼上的楼梯中间摆着闲人免进的牌子,他看都不看就往上走。
去哪?谢航停下来,反握住他,把闷头上楼的人拉回面前。
季思年看着他:你猜不到吗?
谢航不自觉加重了手里力道,连眼眶都在发烫。
第67章 暗流
季思年懒得和他废话,把钥匙在手里抛了抛,直接转身上楼。
楼上不是谢航之前以为的杂货间,看着像是小二层居家别墅,有四个上了锁的屋子。
一上去是个小客厅,季思年轻车熟路地蹲下来,从一个柜子里翻出来个黑色垃圾袋。
垃圾袋里的东西倒是摆得整齐,季思年拿了盒套看了眼生产日期,居然是上个月的新货。
他把东西都揣进口袋,走向靠里面的房间。
你的屋子?
嗯。季思年打开锁,锁芯咔哒一声卡住,他习以为常地踹了一脚,进来。
小屋不大,也就是酒店标间的大小,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窗户开向商业街的方向,不过隔音很好,听不到混乱人声。
地上摆着一摞一摞的书和卷子,还有被揉皱了胡乱扔在一旁的纸团。
季思年开了灯,把门反锁好,一路踢着脚边障碍物,把窗户推开换气。
以前常来?谢航问。
屋里大概近期都没有人来过,细小灰尘勾得他总想打喷嚏。
不常来。这本来是尹博的地方,我跟你说过他喜欢这家清吧,高二有一段时间非闹着申请宿舍,跟家里大吵了一架,不知道怎么就搞到了这间屋子。
他站在窗前吹着风,从玻璃的反光里看着谢航。
后来就不再用了,但老板一直给他留着,我高三学不下去的时候就来这里呆着。
他偏了偏头:我俩今天来本来是为了给老板收拾屋子的。
等到冷风吹得屋里的温度降到有些冻人,季思年才把窗户关上。
商业街的人声喧嚣瞬间拉远,他把床上的被子扯起来拍干净,翻了个面铺好,又从旁边的衣柜里拉出来一张新床单,掸了掸当铺上去。
一股樟脑丸夹着洗衣粉的味道。
委屈一下。季思年坐下来拍了拍床。
谢航俯身深深看着他,两手撑在他身侧。
季思年给他留出来了拒绝并阐述理由的时间,但等了一会儿谢航也没说出什么话。
那就是默许了。季思年勾着他的脖子吻上去,在接吻间隙被谢航推了一把,两个人倒在床上。
开年做的第一件轰轰烈烈的事就比前十九年都大胆,季思年在一片混乱里用力咬了咬谢航的嘴唇。
但是心情很畅快,从十一月就堵在心里的那口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非常酣畅淋漓。
谢航的手钻进毛衣里,他打了个寒颤,也许是刚刚开窗通风被冷风吹的,冰冷的手指所过之处撩起一片燥热。
冬天就是这点不好,脱衣服的过程非常繁杂,很容易把刚点起来的火浇下去。
两个人半推半就地脱掉毛衣还有件保暖衣的时候,季思年终于忍不住开始笑了,勾着那串项链半天没摘下来。
谢航压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床上:别摘。
他贴在季思年的耳边问道:这里工具很全啊。
隔壁屋子是C哥的,就那个调酒师。季思年侧过头看他,他有时候会带人上来。柜子里还有小玩具,你要不要?
谢航没有说话,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接着就是一片天旋地转。
季思年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谢航没让他摘掉项链。
在第三次被人从后面拽着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喘着粗气骂了一声:你他妈下回能不能换个宽带的?我要被勒死了。
谢航动作停了停,松了手,直接把他按回到枕头上。
这一刻季思年忽然有种得偿所愿的错觉,他似乎有幻想过很多次这双手把他按到床上的时刻,比如那时候在眼科医院测眼压
谢航的控制欲在此刻达到了巅峰,平时看着很正经的一个人终于撕下了伪装,每当季思年在心里想差不多得了的时候,谢航都能再一次突破他的想象。
睁眼。谢航低声说。
季思年揪着拧成一团的床单,咬着牙睁开眼睛。
谢航低下头吻他。
季思年顾不上去回应这个吻,掐在腰际上的一双手收紧,他猛地仰起头。
脖颈间拉出一条好看的曲线,谢航咬住他的喉结。
温热呼吸扑在耳侧,季思年盯着天花板,想咳嗽一声还提不上一口气。
谢航也没有挪动,就这样搂着他,直到季思年弯起膝盖碰了碰他:下去。
谢航慢慢摩挲着他的脖子,那里有一圈被项链勒出来的红印。
季思年垂眼去看地面,数了数地上的东西:你可真牛逼。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的语言系统还没有从那几个单薄的语气词里切换过来。
谢航从床上翻身下来:有卫生纸吗?
外面,那个柜子。季思年半死不活地抬了抬手,他现在稍微动一动腿就浑身疼。
他看着谢航穿好衣服,背上薄薄一层肌肉动起来很赏心悦目,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季思年挣扎两下爬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简直精彩,红印巴掌印链子印什么都有,看上去像被人蒙在沙袋里揍了一顿。
他晃了晃挂在脚上的那颗转运珠绳。
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他揉了揉脸,把绳子又系紧了些。
谢航拿了一包没开封的抽纸,扯开了很细致地给他擦了擦。
季思年叹了口气,终于意识到找一个可以随便洗澡的地方有多重要。
善后工作很考验人的耐心,谢航打开窗,又把床铺整理好,最后检查了一遍地上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仿佛在别人的地盘上完成了一次偷情,最后一丝旖旎气息被呼啸卷进来的冷风吹得一干二净。
就这样吧。季思年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回头再仔细收拾。
谢航看了眼刚刚不小心被踢到床底下的纸团,那是一张物理卷子,上面用铅笔写了很大的我总是让人失望。
他蹲了一会儿,才走到季思年的面前,凑近了要吻他。
季思年偏开头躲过去:不许亲,还没追到手呢。
友好的亲吻。谢航把他扳正了,很轻地亲了亲。
季思年等他亲完才推他一把,笑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带着个人找C哥要了钥匙,又过了两个多小时才下楼,C哥就是个傻的也该知道他们是去干什么。
虽然这种事对C哥来说也许稀松平常,但季思年在看到他的时候依旧感受到了一丝尴尬。
C哥靠在吧台里,淡淡看了眼他和身后跟着的人,接了钥匙,面不改色地说:晚餐还十分钟开餐,吃吗?
不吃,得回去了。季思年说。
他一刻都不想暴露在C哥的目光之下了。
步行街上亮起街灯,人流渐多,他们并肩走到地铁站。
走了。季思年说。
谢航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明天出来和我吃饭。
季思年噎了一下:你追人都这么蛮横吗?
明天可以和我出来吃饭吗?谢航换了一种问法。
季思年感觉自己像个被耍的傻子:可以。
谢航笑了起来。
回到家时天已经暗下来,年霞刚炒完最后一个菜,季思年推门就闻到一股醋加多了的炒土豆丝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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