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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线行驶 作者:作者:不执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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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顺着两个连着的S弯开进一个树木遮天的地方,简直像进了深山老林,但拐出去后立刻豁然开朗,是一大片的考场,每条线路都有不少教练车,看着很热闹。
谢航拍了拍季思年的腿:醒了。
还睡呢?教练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是头猪都该醒了吧。
谢航凑近了一些,伸手点着他的下巴:快到了,教练说你是猪。
季思年歪着脑袋躲了一下,又慢慢歪回去,他闭着眼睛,下意识就贴了上来。
他贴得太过自然,谢航还没来得及动,教练先踩了脚油门。
突然加大的惯性让他们两个齐齐砸在了椅背上,季思年终于清醒了,紧接着就是一个回旋镖,车子丝毫没有减速地掉头,他连忙抓住车门把手。
教练以高超的车技超越了一辆准备停在起点处的车,抢占了靠前的位置。
季思年刚睡醒就被甩了一通,一时间有些头晕脑胀,身后的车按了几声喇叭,就见教练乐呵呵地开门下去打招呼。
到了?季思年扒着车窗,这片场地比科二的要宽敞,不过冬天里两侧的小树林都光秃秃的。
来,带你们先跑一圈。教练换到副驾驶上,谁先?谢航来吧。
车载显示屏操作几下就进入了考试专用系统,季思年坐在后排中间,前倾身子研究着:这么高级啊。
高级吧,还能说话呢。教练说。
季思年已经被他损习惯了:科三一般都练多长时间考啊教练。
谢航明天就能考。教练叼了根烟没有点。谢航系好安全带,落下手刹慢慢把车开出去。
第一圈先慢点开,给你指有哪些扣分点。教练说,给油门。
车子加速,谢航的手稳当地握着方向盘。
看这个牌子。教练忽然敲了敲窗玻璃,学校区域,踩刹车。
旁边立了个前方学校区域的指示牌,谢航带了一脚刹车。
不够。教练踩了脚副驾上的刹车,整个车猛一停,季思年用力推着前座才没有滑出去,后面的刹车都这样踩,踩太轻了系统容易判断不出来。
看来系统也没有那么智能。
谢航的学习能力超群,第一圈讲解完之后又单独开了一圈,教练除了发号施令外几乎没有多指点其他的了。
可以了,换人吧。
这句话曾经一度成为季思年的噩梦素材,他叹了口气,换到了驾驶座上。
仅仅是过了个年,他却好像半辈子没有碰过车了,看着挡风玻璃有些犯怵。
季思年缓缓抬起刹车。
踩油门啊,等着我下去推呢?教练说。
季思年把右脚挪到油门上,小心翼翼踩了一下,车子瞬间加速:哎!
踩,没事儿。教练指着配速表,这才多少啊就一惊一乍的。
季思年余光看了眼配速表,斟酌着说:我感觉车歪了。
歪哪边?教练的语气非常散漫。
他观察着车道两侧的白线:右边。
嗯,你手干嘛的?教练说。
季思年闭上嘴,默默转动着方向盘。
他很快就发现车身又往左边歪了,好像在开商场玩具小车一样,把方向盘晃个没完。
教练实在看不下去,伸出手按在方向盘上,转了个非常细微的角度:转这么多就足够了,又不是曲线行驶。你刚没看谢航开吗?
季思年心说看倒是看了。
艰难起步后就是常规项目,变道和左右转,教练说了不下五遍的先打转向灯再动方向盘,但季思年始终没能战胜肌肉记忆。
因为车上只有两个人,谢航还天赋异禀学得很快,一人练了四圈之后才刚刚早上十点。
可以了。教练在他把车停到出发点之后说。
季思年解脱一样解开安全带,一秒都不想再在驾驶座上呆着。
教练戴上挂在后视镜上的墨镜:明天还七点?
明天不行,我家里有点事。谢航说。
那就后天吧,后天得下午。教练单手打轮,快速把车开出了场地。
教练放了首每次练车的必听曲目,是一首听着很耳熟的京剧。冬天的上午不算冷,太阳晒得车座暖洋洋一片。
季思年看着玻璃折射在手上的彩色光圈,小声问道:你有什么事?
给谢舟开家长会。谢航低头点着手机,她马上要开学了。
季思年愣了愣:你妈妈不是回来了吗?为什么要你去?
她不想让我妈去。谢航说,以前都是我给她开家长会。
一提到沈荣总是有些语塞,季思年哦了一声,没有说其他的。
他张开手,把光圈包裹在手心里。其实他很想问那你的家长会要怎么办,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谢航忽然说。
去哪里?季思年心不在焉地问,实验?
嗯。谢航说。
季思年心中一动。
去看看谢航的高中,听上去还有点浪漫情怀。
他们高中并不在一起,如果刚巧在一个学校,谢航应该会成为他的头号假想敌。
他想起来之前谢航说过学校有人传关于他家庭的谣言,如果他在,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去。季思年拿出手机,我看看明天有没有行程安排嗯?
微信里有一条好友申请,验证信息是罗严。
他记得这个名字,立刻把手机举到面前,谨慎地确认了两遍。
这不是当初白宇辉给他讲八卦提到的那个,混在谢航身边暗戳戳对他有意思的大哥吗?
季思年用余光瞄了眼谢航。
怎么了?谢航捕捉到了他做贼心虚的目光。
没季思年决定装一会儿傻,罗严是不是你们班的啊,他忽然加我好友。
这个名字让谢航立刻皱起眉,冷冰冰地看过来。
季思年还以为他会风轻云淡地说一句不用管之类的话,没想到能反应这么大,看来罗严对他暗送秋波这个瓜是真瓜。
我没同意啊,交给你?他被谢航盯得冒冷汗,干脆把手机递过去。
音响里播放的京剧一片锣鼓响,谢航说:他很喜欢你。
我都不认识他。季思年说出了这句肺腑之言。
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知道了就行了。谢航没有接手机,他说完就转过头,垂着眼看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树。
季思年可太熟悉这一套流程了,明摆着和他装可怜,看着就让人心软:哎,不加不加。
话音刚落,谢航拿过他递来的手机,在他看清楚之前就点了拒绝申请,又塞回他手里。
你他翻脸比翻书快,季思年哭笑不得地滑动了一下申请界面,就等着这句呢?
不许加。谢航笑了笑,装也懒得装了,不许加啊。
不加。季思年碍于还坐在教练车上,动手动脚实在有伤风化,克制半天才忍住。
很想搂一搂抱一抱,庆祝谢航说出了心里话而且是从十二月憋到现在的心里话。
他可以不用再借着周英凡的事来和他联系,也能够理直气壮地说不许了,这是他从前不会讲出口的话。
一切都在变好了。
(有点短)要结束啦!(大概是下周
第75章 篮球
年后的这个家长会算是个高三动员会,和放假前的那次不太一样,这回高三的学生也都在,集体去大会议厅听主任讲话。
季思年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地走进实验,一路上看什么都新鲜。
但这时候逛校园的心态就和从前不一样了,他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设想一下假如我们在同一所学校。
实验的教学楼很大,季思年跟着谢航走到高三二班的门前,推了他一把:我去转转,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学校能有什么好玩儿的。谢航说,让谢舟带你去听讲座?
不了。季思年撑着栏杆看着外面,两栋楼之间是一大片的花丛,你进去吧,结束了打我电话。
谢航攥了攥他的手,转身进了教室。
来往的家长很多,因为他没有穿校服,倒是没有人来找他问路,季思年一直站到耳朵发冷,才戴上帽子准备四处逛逛。
刚一回头就看见一个老师拿着夹了好多纸页的笔记本走过来,那老师见到他时脸上一愣,慢慢停下来。
季思年和他对视着,回忆了一下也没想起来自己和这位老师能有什么纠葛。
跟谢航一起来的?老师笑眯眯地说着,茂盛的一头短发在风里打着颤。
看来老师认识他。季思年露出一个熟络的笑:是。
第一次来实验吧。老师说,进教室坐?
不了,我随便转转就行。季思年赶紧摆手,您先忙吧。
嗯,我先进去了。老师用手里的本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脸上挂着笑进了教室,走的时候还一直新奇地盯着他看。
季思年僵硬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里,又低头看着地面,确认老师刚刚拍那两下没有掉出什么纸张来。
不过那个非常具有亲和力的笑让他有些熟悉,这个老师似乎之前来一高做过公开课,班主任还喊他去当托来着。
他那两天因为月考成绩下滑烦得不行,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都没盯着老师看,估计看起来拽得二五八万的,这老师大概对他印象不佳。
季思年拢起衣襟,顺着走廊溜达着,大部分教室已经开始了家长会,走廊空无一人。
他在高中经常会幻想这样的场面,不用考虑升学和分数,就这样事不关己地走在教室外,看着老师站在讲台上讲着与他无关的东西。
尹博曾经深入剖析过他的这种心理,典型的不愿意从高中离开但又不想学习。
教学楼的一层摆着许多展牌,有实验这些年获得的各种荣誉,科研成就师资力量写得满满当当,如果他是家长,看到这一大片肯定非常满意。
光荣榜上是往届学生的各学科获奖情况,季思年认真找了找,发现谢航其实没有怎么参加过竞赛,除了和周英凡一届的化学竞赛,其余的几乎都是校级的比赛,还是以月考周考为选拔形式的、强行全员参与的非正规比赛。
季思年站在展板前看了很久。
寥寥几行字勾勒出来的高中时期的谢航让他有些陌生,但他记起了他们初见时候的模样,意外地发现那时候的谢航似乎就该是这样。
说与世无争无欲无求都不算全面,他几乎是把顺其自然贯彻到底,不去主动不去改变,就那样顺着时间一天天地走。
像个忘记设定目的地的小机器人。读书,高考。
旁边的板子看上去换过一次,不过现在贴着的是上一届高考的荣誉名单。
一高前五名的名字季思年倒背如流,每次市统考之后他都会记下来前几名的成绩,再一科一科分析优势劣势,非得比较出个高下。
他那时候肯定没有意料到有一天能和隔壁实验的第一名滚到一张床上。
从教学楼出来,隔着一个小广场是空空如也的操场,但一旁的篮球场倒是有人在打球。
季思年把帽子拉紧,看时间讲座已经开始三分钟了。
他走到篮球场里,坐到长椅上,长椅的另一端放着书包和一件羽绒服。
打球的是个头发很短的男生,球技非常一般,季思年感觉自己一个菜鸡上场也能把他打得满地乱跑。
在第三次投篮失败后,男生终于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
他朝四周扫了几眼,没看到其他人后才说:打球?
不会。季思年摸了摸胸口,什么都没有摸到。
那男生站在不远处拍着球,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你打你的,不用管我。季思年胳膊撑在膝盖上,低头掏出手机来。
正月里一直没剪的头发有些长了,被风吹着时不时会扫到额头上,他突然想起来曾经的宋玮辣评,说他不笑的时候看着像刺头,笑的时候像心情不错的刺头。
也许现在就挺像的,那个男生没有再搭话,又自己投了几个球。
谢航给他发了微信,问他是不是在门外碰上了班主任老师。
季思年用冻得通红的手回复道:碰上了,他居然记得我?
谢航很快发来消息:对,我上次来的时候他就提你了,在谢舟朋友圈看到过你。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神奇啊,有些仅仅是很久之前的一面之缘,却能在完全意想不到的未来再次相遇,但有些很想再见面的人,说不定此一别就再也遇不到了。
拍球声渐渐靠近,季思年抬眼,看到那个男生坐在了长椅另一头,把球放回一旁的推车里。
你是上一届的学长吗?男生喝了口水。
不是。季思年说。
男生看他一眼,把羽绒服穿上了。
讲座已经开始了,你不去听吗?季思年回完消息,把手带着手机一起缩回外套袖子里。
男生沉默一会儿,才摇摇头:不想去,都是没用的话。
空旷的场地连风都刮不出什么声音,季思年听着这话居然有些共情,他最烦躁的一段时间也是这样恨天恨地的。
他没有开解别人的本事,但也不太想离开。
最后半年了,挺过去就完事儿。季思年转着手机。
也许是他语气中想要多聊聊的意思太明显,男生弓着腰坐了几分钟,慢慢叹出一口气,主动起了话头:我不会考试了。
字面意思听着好像是要退学,但季思年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曾经也有过很长的时间觉得自己不会考试了。
说不上来那样的感觉,考前焦虑到想要逃避,拿起卷子时会头脑发懵,读完题明明是学过的知识点却想不出头绪,写答案时完全机械地套用着公式。
虽然成绩不会有很大波动,仍然能维持在平时的水平线上,但那样的状态让他无比惶恐害怕,他怕有一天遇到的题让他无法调动机械记忆。
每个人都会这样,不去想它,过几天就好了。季思年低声说。
是吗?我没法不去想。男生的声音里有些痛苦和焦急,可是他们都能做得好,我不能。
季思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知道谢航吗?
知道。男生沮丧地踢着脚底的石头,上一届的第一名。
他是什么样的?
男生侧过头看着他,季思年看到他的衣领蹭脏了一小块:谢航吗?很牛,然后不了解了。其实他没什么传闻的,怎么说呢,就是孤僻没朋友,没朋友一般就不会有人传他什么事迹了,毕竟不熟的不好意思传,大家学习都忙,没空。
他停顿一下,又说:就是去年快高考时有人说他精神有点遗传病,考第一名都是因为这个,天才和疯子只隔一线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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