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凌晨用豆浆机by不执灯(29)
谁在凌晨用豆浆机 作者:作者:不执灯
谁在凌晨用豆浆机by不执灯(29)
谭栩顶着一串随机号码,凭借记忆输入了余宴川的音乐账户名称。
这个ID还是他曾经和余宴川在宣传部共事时得知的,某次筹备学院晚会,余宴川用自己的手机连接了音响设备试验,手机屏幕被投射到了背景板上。
谭栩无意中瞥到了他的名字,毕竟ID叫爹品味不一般,想不记住都难。
万幸余宴川一直没有换掉这个高雅的昵称。
谭栩点开了他的聊天框,生怕余宴川看到了以为是什么陌生人骚扰,先在开头亮明身份。
我是谭栩,至于为什么在这里和你对话,情况有点复杂,回头再细讲,收到记得回复我。
他为了自证身份,又举着手机想要自拍一张照片,转身找角度时,意外发现这阳台的架构很神奇。
两层楼之间架着一个牢固的凸起,谭栩探头研究一会儿,发现那里原本是要建起一圈围栏,作为半露天阳台的外围。
但这栋房被谭云锋改造过,阳台变成了内包式,这几处基点也就没有用处了。
刚好可以踩着跳到一楼。
谭栩当即制定了一个完美的出逃计划,只待时机到来。
自拍一事被他遗忘在了一旁,最终发送给余宴川的便只有一条自称是谭栩的不明消息。
余宴川看到消息时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
飞机按时落地于安城机场,在这条看上去亲切许多的跑道上滑行着,广播里放起了舒缓的音乐和欢迎来到安城的双语播报。
十几分钟后舱门打开,旅客接连踏上长长的到达连廊,正式宣告这趟跌宕起伏的旅程结束。
余宴川疲惫得半步路都走不动,夹在人流里走到行李传送带前,等着取下托运行李。
他原本没叫任何人来接机,但是余长羽非要来,他也拗不过。
林予跟在他身后,在到达大厅停住了脚步:我跟你们不顺路,我坐地铁走吧。
余宴川知道他的顾虑,犹豫一下:不碍事的。
不用。林予戴好帽子,对他笑了笑,我先走了,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余宴川不想自讨没趣,没有强硬地挽留。
他看着林予的背影淹没在进站口,又出了一会儿神,才拽着行李箱上了楼。
余长羽说是在地面停车场等待,但余宴川没走出多远就见到了站在出口处的人。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一阵不自在的尴尬蔓延开来。
余宴川极力忽视这种尴尬,走近一些,主动开口:怎么在这里?外面怪冷的。
余长羽一言不发地接过他的行李箱,转身前看似漫不经心地望向他身后。
林予坐地铁走了,他说和我们不顺路。余宴川说。
不顺路?尾音向上挑起,余长羽像是只是提出了困惑他的疑问,没有丝毫其他含义。
余宴川有点卡壳,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应该在学校附近吧。
失败的接话。
余长羽没再说下去,好像刚刚那三个字的提问不曾被问出来过。
余宴川生怕他问起自己的感情生活,一路都闭着嘴没有主动说话。
车子从机场驶离,顺着熟悉的街道向市中心的方向而去。
回家还是回出租屋?余长羽问道。
这问题里仿佛有龙潭虎穴,余宴川不知道怎么回答,思忖片刻:你建议呢?
这时候想起来问我的建议了?余长羽看着他,往日常如沐春风的笑脸此时冷冰冰。
余宴川也干巴巴地笑了笑。
先回家看一眼,你要是还想回出租屋住,就把行李箱放后备箱,空手上去。余长羽说。
不用。余宴川立刻改口,回家住。
他这段时间得在家里盯着,万一余兴海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好及时应对。
进了外环线后便有些堵车,余宴川在龟速挪动的车流间隙看向街道两侧,许多商铺的门上贴着圣诞节的装饰贴纸。
错过了平安夜,不知道圣诞节还能不能见到面。
余宴川打开了微信,谭栩还是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他百无聊赖地支着脑袋,看着比果酱更粘稠的路口。
一个绿灯,直行和左拐的车交错着走几辆,放个屁的时间都没有就又变成红灯,九十秒,八十九秒
余宴川想起来问问林予到家没有。
排成长串的十字路口,连成片的车尾灯,从远处看像洒满了辣椒面烤得亮晶晶直冒油的羊排
林予说他刚刚到家,又问你到了没有啊现在晚高峰,余宴川说没有我还在堵车。
车子又向前挪了几个位置,这个角度能看到站在路口中间的交警了,肩膀上挎着闪光灯,和两侧灯火辉煌的高楼相映成辉
余宴川打开了蓝牙,连上车载音响,准备放些曲子听听。
他打开了音乐软件,发现私信里有一条未读。
发信人的ID是一串乱码,对方说他叫谭栩。
余宴川愣了愣,回复了一个问号。
乱码几乎是秒回:到哪里了?
一句稀松平常的问话,但余宴川莫名从中读出来了熟悉的味道,当即就能断定这确实是谭栩本人。
爹品味不一般:在堵车,你手机被收了?
谭栩回复他:见面再解释,要不要出来过圣诞?
久违的兴奋感被激发出来,好像他们在约定私奔一样,余宴川问道:现在?
谭栩说:现在。
一旦见面的心思被勾起来,余宴川再也无法思考其他事情,他紧紧握着手机,抑制不住的急切淹没过理智,他对余长羽说:哥,我今晚不回家了。
不回家?余长羽皱起了眉头。
你跟爸说我明天早上的飞机。余宴川从口袋里翻了块糖出来,是在哥城机场买的当地特产,就这一次,哥,就一次。
余长羽拿他没办法:你那男朋友被谭总关家里了,他怎么出来见你?
余宴川也不知道谭栩要怎么出来,但是既然他许诺了,就一定有办法。
谭栩确实有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很原始。
实在是太原始,他都有些担心万一被人看到了会尴尬。
谭栩收拾好东西,穿上了厚外套,一把拉开阳台窗户,踩着凳子准备往外爬。
他盯着落脚点,顺利地踩了上去。
在余宴川没有回复他消息的这一下午,他已经将这一幕在脑海中排练了无数次,笃定此法可行,只要他落地时不被家里人发现,就能顺利逃离出去。
谭栩踩稳一只脚,正要把另一只脚也跨出去,就听房门咔嚓几声响,有人开锁准备进来。
他心下一惊,不上不下地不知是赶紧跳出去还是赶紧收回来,正当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冬日傍晚凛冽的风吹得人动作僵硬,谭栩没能反应过来,僵在了原地。
谭鸣就这样站在房间门口,看见谭栩一副要跳窗的模样。
他走进门时正拿着丝布慢条斯理地擦着眼镜,见状愣了片刻,慢慢把眼镜架到了鼻梁上。
你先下来。谭鸣说。
第48章 金币
谭栩没有料到谭鸣会出现,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门外,谭云锋没有一同过来。
有事?谭栩维持着这个姿势,毫不示弱地问道。
谭鸣把擦眼镜的丝布叠好,放入口袋里:下来,跟我走。
去哪里?
你不是要跑吗?谭鸣侧过身靠在门框上,爸妈都不在家,从正门走。
谭栩狐疑地看着他,总感觉事有蹊跷。
谭鸣低头看了看腕表,催促道:我八点半要出席一个晚宴,快一点。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像完成了副本任务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
谭栩当机立断,一抬腿翻回屋内,把窗户关好,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谭云锋和许泉果真不在家里,一直锁住卧室的那把钥匙被谭鸣放在门旁鞋柜上。
谭鸣像是对他这个倒霉弟弟毫无兴趣,看都没看一眼,从衣帽架上拿起大衣搭在胳膊上,开门就走。
咣当一声,屋子内空荡荡只剩下谭栩一个人。
谭栩从谭云锋留在茶几上的订书机上拆了一个订书钉,利落地把它掰直,插到卡槽内。
卡槽轻微一弹,终于成功打开,谭栩将电话卡放了进去。
这一瞬间仿佛从原始社会一跃步入高科技世界。
音乐软件内无法发送定位,余宴川只说自己在某路和某路的交界十字路口,谭栩导航了一下,发现那地方离市中心还有一段距离。
这条路是从南边进内环的必经之路,一到晚高峰时段就堵得要命,他们沟通协商了许久,聊到最后才想起来,其实没有必要一定要找到对方,直接约在某处见面就可以。
最后还是余宴川一锤定音:去金紫广场吧?听说圣诞夜很热闹。
谭栩说:那就在步行街入口的麦当劳见面吧。
消息发送成功。
谭栩查看了从家里到金紫广场的路况,导航上的路线一整段都是红色的,仿佛今晚整个安城都堵得水泄不通,看来地铁是最快的交通工具。
谭栩跑进了地铁站,一路上全然感受不到迎面的刺骨冷风,一颗心跳得激烈,在胸腔内四处碰撞着。
太久没有见面了。
地铁内依旧是人挤人,谭栩捧着屏幕闪着彩光的坏损手机,打开了余宴川的音乐歌单。
有几首歌也是余宴川很喜欢在车上播放的,旋律跳跃入耳的瞬间,谭栩总有一种就坐在副驾驶上的错觉。
奇怪的浪漫。
金紫广场是安城最中心区的最繁华的街,谭栩跟随着人流走出站,正对面就是把守在步行街入口的麦当劳。
人海茫茫里,他一眼就见到了坐在花坛边的余宴川。
围着一条浅棕色的围巾,头发剪短了许多,看样子一个发揪已经扎不起来了,得用发卡才行。
谭栩挤过挡在面前的人海,向他跑去。
余宴川很快便注意到了他,站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张开双臂。
谭栩精准地砸进了他的拥抱中。
熟悉的薰衣草洗衣粉香味扑来,谭栩搂住他的脖子,又仔细嗅了嗅:好香。
从行李箱里特意拿了一套新围巾。余宴川替他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捋顺,这么久没见,怎么好像变胖了。
谭栩把半边脸埋在围巾里,赖着不动:放屁,上次见还是秋天,现在我多穿了件羽绒服。
走吧,走了。余宴川摸摸他的头发,去拉他的手,咱俩在这里搂搂抱抱很挡路。
谭栩任由他牵着,肩膀碰着肩膀,走入步行街之中。
今晚出来逛街的人很多,大部分是来凑圣诞节活动的热闹的。
街上有巡游花车,车头架着一个麋鹿装饰物,鹿角亮着彩灯,一直延伸到小火车的车尾。一人一票,游车从入口出发,一路行至步行街另一端。
要不要去坐?余宴川问道。
谭栩瞥了一眼争相上车的人,多半是拉扯着小孩的家长。
一年仅此一次。余宴川又说。
去,买票。谭栩叹了口气,被他拽着挑了个小车厢坐了进去。
这小火车从外面看很袖珍,但两个成年人一起坐进去也不觉得挤,两条腿都能伸展开。
游车发车前还会按响麋鹿脖子上的铃铛,谭栩听到前后车厢里小孩子兴奋的叫声。
游车缓缓起步,由于步行街上人潮汹涌,车子行进起来并不顺畅,速度缓慢,比行人的步行速度还慢半个档。
余宴川一只胳膊架在窗口上,笑着问道:说说,你怎么从家里跑出来的?
本来想翻窗的,后来谭鸣回来把我放出来了。谭栩笑了笑,歪着脚碰了碰余宴川的鞋子。
我以为你被锁在什么鬼地方了,连手机都没有。余宴川说。
谭栩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给你表演一下。
他按亮锁屏键,手机立刻放射出五彩斑斓的故障光,照亮了这方小小的空间。
余宴川被吓了一下:这是你之前被水泡坏的那个手机吧?还能用啊。
不太能了,谭栩给他演示,我如果想点这里,要用两个手指把屏幕固定住再点。
余宴川又笑了起来,这次笑了很久。
他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痛快地笑过了,放松的、无所顾虑的,一转头能看到热闹的人群,一抬脚就能踩到谭栩。
他从口袋里拿了一块金币巧克力:补偿给你。
这是什么?谭栩接过来,看到金币上引着一个大胡子圣诞老人。
等你的时候在步行街活动处那里免费领的。余宴川偏过头,吹着夜风,今天应该下点雪,看着才有情调。
曼城那边是不是不会下雪?谭栩剥开巧克力,咬了一口。
余宴川弯起眼睛:偶尔某一年会下一次吧。
外面的人群太喧闹,他们这时才依稀听到小火车内播放着幼儿园儿歌。
游车慢慢吞吞地开向步行街尽头,这一端更为热闹,街中央架着一个高高的舞台,不知在搞什么活动。
谭栩在下车前趁人不注意,丢过去了一个巧克力味道的吻。
他拉着没有反应过来的余宴川跳下了车,钻进人群中,在舞台上颇具感染力的音乐声里四处逛着。
这个时间段找地方吃饭不是易事,他们慢悠悠地转了两个商场,终于找到了一家还有空位的餐厅。
看来大晚上九点多才吃晚饭的人不在少数。
你没听刚才出去的那几个人说,圣诞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谭栩在余宴川的耳边说。
余宴川翻着菜单:那吃完饭我们去江边吧,你还没有试过在外面玩到凌晨吧?
没有。谭栩转着笔,勾了一连串的菜,我是十一点准时熄灯的好孩子。
但在余宴川的带领下,这一年里好孩子已经出格多次,终于尝到了青春期没敢体验一把的肆意纵情。
非常大胆,非常痛快,是被谭云锋知道了要气歪鼻子的那种神清气爽。
谭栩在心里悄悄宣布,在和老爸长达二十多年的较劲中,他已经不战而胜了。
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去做,他不想再为了所谓的争强好胜而拘着自己了,他已经想通了这点,谭云锋却还没有。
凌晨的安城同样热闹,江岸广场上人头攒动,若不是看到了矗立的电子钟上显示已经午夜十二点半,说这场面是刚刚入夜也不为过。
出租车停在江边,余宴川的手机在下车时响起。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是余兴海。
看来余长羽没有替他瞒过去,余兴海已经知道他一落地不回家就去鬼混这件事了。
接不接?谭栩问道。
不接。余宴川等到来电自动挂断,接着按下了关机,有什么事都等明天说。
他们走到护栏边,江风伴着寒冷夜风吹来,余宴川背过身子,深呼吸着清爽的空气。
两人默默地对视着。
良久后,谭栩长出一口气,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样,轻轻闭了闭眼睛:终于见到面了。
余宴川笑了笑:这一路的惊喜太多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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