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忆(野外 Гoǔsℎǔwǔ.clǔЬ
壁上观(古言 h) 作者:公子无忌
千年忆(野外 Гoǔsℎǔwǔ.clǔЬ
01
她面前是匍匐了一地的村民,身后的水神却不以为意,黄金双瞳微眯,慵懒地坐在神龛里。她庞大裙裾铺散在神的腿上,遮住了下面淫乱不堪的景象。
“水神君玄,于乱世出。” 她忍着不去理会君玄的恶作剧,按照先前的计划,讲出了准备好的祭神词:
“天下将倾,择能士,扶贤王,杀昏君,平无道。”
她声音陡然发颤,扶着神龛内壁支撑平衡。而君玄的手正悠闲地搭在神座的扶手上,一边忍笑看她信口开河,一边暗中将手伸进衣袍下摆,抚摸着她还在淌出淫液的小腹。
她需要获得民望。于是咬了咬牙,从他身上跳下去,如同上古神巫一般站起来,身上的银饰熠熠发光。激动的人们举起火把,一同喊起口号,响彻夜空。火光汇集成火龙,在深山里流淌着闪光的河。 然而,就在人们狂欢之际,她却撑不住了,双眼一黑就向后倒去。朦胧中她听到君玄在叫她的名字,从人群中一把拽回了她。萧婵浑身劲骨疼痛,闭上眼之前,隐约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02
“成功了么?” 这是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成功了。” 床头一侧坐着的君玄的脸色却看起来不怎么好,附身半跪在她床前,将额头放在她手上:“别死。”
“我不会死。尚有仇未报,有福未享,如何能闭眼呢?” 她抚摸君玄的头发:“我原本的计划是以水神为诱饵,引起宫中的注意,便可见到元载,夺回王位。现在看来,这计划实施得还算顺利。”
“若是报了仇,你要去哪里?” 他额头仍旧枕在她手上:“会再一次丢下我么?”гoùщenщù.ⅵρ(rouwenwu.vip)
“你何时变得这么粘人?” 她笑出了声,撑着虚弱的身体坐了起来,拿捏了一个个语重心长的口吻:
“你看,你是仙,我是人。千百年于你不过是一瞬,于我却是几个轮回。就算有情意,也扛不过这百年的蹉磨。更何况……”
她停住了,勾起君玄的下巴,轻佻地摸了摸:“我今年已廿八有余,见过的男人有许多。起初都信誓旦旦地说忠心不二,最后都辜负了我。” 她眼光流转:“你有什么本事,能劝我相信你呢?”
“无需信我,你只需留我在你身边。” 他纯金般的眼睛澄澈清明,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谢玄遇的时候。
她的心动了一下,也只有一下。既然凡人有情就会犯错,那么留一个无情的仙人在身边,或许反而可以长久。
恰好,她也是无情的人,他们互不亏欠。
“好啊。” 她笑了笑:“可不许反悔。若是哪天你先丢下我走了,就再别回来。”
03
她那一夜睡得很安稳,醒来时看见饭桌上放着饭菜与药汤,尚散发着热气,想必变回了人形的谢玄遇刚离开不久。她想起昨夜在庙里的荒唐事情,顿时有些尴尬。
他原本对她爱答不理,为何昨夜又要假扮君玄来骗她,还要向她求欢?难道……昨夜的一幕幕浮上心头,她想起她面朝庙门双腿敞开,穴里塞着他粗硬发烫的东西的场景,以及他落在她后颈的吻。难道他说要另外找寻情缘的话是假的?难道他已经对她渴求到了这般程度,不惜扮作自己所压抑的龙身来骗取这半个时辰的欢愉?
萧婵想不通,只能摇摇头。果然神仙是她不能理解的类型。
她喝了药又吃了饭食,精神恢复了许多。接下来需要集中精力应付官兵,将此地有河神显灵,鼓动民间推翻昏聩天子的消息放出去,吸引元载的注意。
她这样盘算着,换好衣服后,又将容貌仔细掩盖了一番,才戴上斗笠出了门。经过这些天来的观察,她终于摸清了君玄所在这处小院的格局:此处山水清幽,正在山顶。半山腰上是河神庙,再向下便是村镇与田野。
她想着再去河神庙探看一番,走得急了,却拐进了一处茂密竹林。在竹林深处有泉水叮咚,她就顺着声音一路寻觅过去,忽地视野平坦开阔,面前竟然是一座古庙。她沿着早已废弃,荒草丛生的古道走到庙门前,却愣在了原地。
那庙里供奉着的,是两尊神祇。一尊是与河神庙里一模一样的洞庭水君,全身被锁链和咒文所束缚,容貌俊秀超俗。而另外一尊,是她自己。
04
那尊女神像是凡人模样,有着与她一样的脸,只是表情有说不出的悲戚,身上落满尘灰。
她看见那神像前有一块小小的石碑,于是上前几步,将石碑上的灰尘擦去,看见了上面所刻写的几个字:
“帝女 婵”。
萧婵努力冷静了一会,点了一个火折子,将古庙阴暗的四壁照亮,于是看见了那上面所绘制的密密麻麻的壁画,顿时心跳如鼓。
那上面画的,是那个被叫做帝女婵的人,与君玄的初见。上古文字难读,但所幸她从前喜欢过一个翰林院的编修,努力学过一阵。萧婵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越读越心惊:
东海有龙,因自幼忤逆,龙族盼其徙至洞庭。于洞庭杀恶蛟,身负重伤,幽居黑龙潭。有女名婵,乃山中人族。不惧龙,日夜投喂饭食,如此数载,龙法力渐强,化为龙形,与女交欢。村人知晓此事,以女私通妖族为由,借龙上天布雨之机,杀女,碎尸,弃于山野。
龙回,大怒,引洞庭水灌村,村人皆亡,又降血雨叁日叁夜。
天帝以其滥杀,降罪,削其龙骨,除其情根,押往天界,守佛祖教藏。逾百年,戾气化为剑,斩杀邪佞,仙界亦惮之。
她读完了,火折子也烧到了尽头。她有气无力地蹲下,脑海中一幕幕画面掠过,全是她所不曾知晓的记忆。
深山里,竹林茂密之处,半人半龙的少年被锁在深潭边的岩洞里,奄奄一息。少女背着竹筐路过,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将怀里的饭团喂给他。
泉水从岩洞里流下,龙睁开黄金般的双瞳。那蛇一样的眼睛没有吓退少女,他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也没有吓退她。少女咬着牙替他包扎伤口,用草木灰止血,亲自吸吮掉他伤口的毒液。
“恶蛟残害村里人,你杀了恶蛟,于我们有恩。我不会看着你死。”
少年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她。伤口的毒发作,他疼得嚎叫,形状可怖,少女被吓退了几步,待他安静之后,又上前去包扎。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之间有了默契,每逢少女将来之时,龙总是十分安静。他盯着少女的动作,她却不敢直视他。她伸出手喂他食物,龙总会温柔地用舌头舔干净她的手指。她脸通红,却也不躲避。
洞穴里由冬到夏,龙体力恢复,某天醒来,发现龙鳞逐渐褪去,龙尾也隐去,已经可以化为人形。他欣喜若狂地走出去,寻找少女的身影。原定的时辰已到,却不见她到来。龙在山间焦急寻找,听见潭水边有声音响动,拨开竹林,就看见了在水中沐浴的少女。
她如同月光般皎洁,在水中褪去了衣裳。水边有一叶小舟,她一只手扶着木舟,一只手伸入水中上下动作,口中叫着他的名字。
君玄,君玄。
龙忍不住唤了一声女孩的名字。她惊慌转身,看见是人类,就埋头游进潭水深处。他也跳下水中追逐她,一把将她拉回水面:阿婵,我是君玄。
她湿淋淋地从水里钻出来,从他俊逸面容上辨认出了龙的原本样貌,顿时怔住。他抱着她,用不再锋利的指爪抚摸她,热烈地嗅着她。少女的身躯如此玲珑而脆弱,他害怕他再用力就会将她捏碎。
女孩抚摸他的脸,抚摸到嘴唇时,他忍不住含着吸吮。她呻吟出声,目光变得潋滟。他将她放在木舟上,吻她,抚摸她,一点点地进入她。少女的呻吟一声比一声响,木舟晃动剧烈,溅起许多水花。他压着她从船上做到水里,又从水里做到岸上。他抱着她回到山洞,在石壁边抵着她射了一次又一次。他们做得不知今夕何夕,待清醒时,已经是几天以后。
他说要带她走,少女点头答应。她说她是孤儿,寄住在村中,被神婆所收养,村人都不喜欢她,觉得她与山林走得太近,性格古怪。
他将她抱在怀里,伸出手指将四壁指给她看:“将来我们要在此处建屋,搭个小院,种些兰草和花树。后院有你喜欢的草药,再修个温泉池子,你便可常在那里沐浴。”
她点头,看着他笑:“阿婵可以永远与你在一处么?”
“除非我死,我将一直护着你。除非你赶我走,否则我永远与你在一处。” 他将她压在石板上深吻,身子又黏在了一起。
“那若我先死呢?” 她坐在他身上晃动,长发披散,艳丽如同山鬼:“假如我死了之后,你再也寻不到我呢?”
“不会的。龙类的寿命很久,我会一直找你,不会让你一个人。” 他深入她,她颤声叫着高潮了一回,脸色潮红。少年看呆了,将侧脸紧贴着她胸脯深吻。
岩洞外,夕阳西下,人间的喧闹声传不到这避世的所在,但也只有此刻。
后来天上下暴雨,龙回到住处,却没有寻到少女的踪迹。他下山去,一路见到凌乱尸体碎片,脑中一片混沌。直到村中,见到村人烧了少女祭神时所穿的衣裙,还在饮酒作乐,说终于除去了与妖物淫乱的妖女,山神不会再发怒了,来年可以有个好收成。
他的怒吼传遍山野,他引来洞庭湖水,淹没村庄。他杀了村里的每个人,无论老幼。他们麻木地围观了阿婵的死,没有人出手相救。只有那个收养了阿婵的神婆,在护着阿婵时被捅了一刀昏死过去,他将神婆送到半山腰上的破庙里,神婆苏醒后,村里已成白地。
君玄被天帝押送回天上,抽了龙骨,断了情根。他变成了一柄只懂杀伐的剑,容貌依旧俊美,却看万物都木然。
那老神婆在破庙里度过余生,将君玄与少女的事情刻在石壁上,为少女也塑了像。只是没人知道这旧庙的所在,就位于从前黑龙潭边。
老神婆用心描画少女的眉眼,那是她当作女儿疼惜的亲人。“我们阿婵命苦,下辈子理应做帝女,那这人间的事都当作玩乐,不要再动真心才好。”
老妇人念叨着,在石碑上用心为塑像刻写名字:帝女 婵。
05
萧婵恍恍惚惚地从破庙里走出,那些记忆在她心中挥之不去,每一幕都如此清晰。
君玄是她千百年前爱过的人,只是她不记得了。他为她复仇,被除掉了情根,她下一世也当真做了帝女,只是忘了他。
但假如真被除了情根,他现在对她这样,又算什么?
她这样胡思乱想着,在竹林里穿梭,却迎面撞上了急急忙忙走来的白衣男子。他一把扶住了险些被野草绊倒的她,叫了一声阿婵。
是谢玄遇。眼神慌张,欲言又止的谢玄遇。
她心乱如麻,见了他转身就走。谢玄遇在身后紧追不舍,她眼角余光看见了他手里攥着的草药与被割破的手指,终于停下了脚步。
“别跟着我,让我一个人静静。” 她终于开口,谢玄遇闻言,将草药塞在她手里,就向后退了一步:“好。”
她看着他,所有的委屈突然都涌上心头,抬手就打了他一下,拍到坚实胸膛上又收了手。
“你为什么……” 她咬着嘴唇:“你傻么?”
他抬眼望向不远处的破庙,了然地笑了笑,伸手抹掉她即将掉落的眼泪:”我不是有意要骗你。只是恢复了龙身之后,才知道原来我们从前,从前就……”他看着她的表情,没再说下去,只是拍了拍她后颈,将她拢到怀里:
“不哭了?”
“没哭。” 她泪水又掉下来。
“如今小院与竹林,温泉与草药,都是按照你从前喜欢的样子所建,你可喜欢?”
他吻她额头:
“殿下上辈子招惹了我,这辈子又招惹了我。殿下两次轻薄了谢某,是不是要负责?”
“昨夜的帐还没有算清楚,还有胆子与我讨价还价?” 她戳他胸脯:“龙都是这样厚脸皮的么?”
“谢某才刚弱冠之年,不懂这些待人接物的道理,百年前被抽了情根,也不懂怎么讨女子的欢心。”
他一把抱起她,就往山上走去:“阿婵要好好地教一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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