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妖葬书(38)
与卿妖葬书 作者:作者:温留白
与卿妖葬书(38)
正在抱怨的那块血肉从的桑浊的胸口一路游走到脖子,仿佛占据了最高的位置,就更占理一些。
桑浊听见声音,傻乎乎地歪了歪脖子,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刚碰到一张人脸,那人脸就立马扯着嗓子呵斥了一句,他在说话,你碰我做什么!拿开你的脏手!挡着我赏月了!
桑浊被吓了一跳,瑟缩着缩回手,蹲坐在地上,抱着膝盖。
都叫你们别吵了,都几更天的?你们不睡觉我还要睡觉的!
这些血肉都长着同一张脸,在桑浊的身上到处游走,姜染为了搞清楚每一块血肉,将桑浊的上衣扒了下来,露出背部。
都来后背集合了!既然咱们已经暴露了,那大家以后就坦诚相见,你不为难我们,我们自然也不会为难你!和事佬再次出面主持大局,来吧,互相认识一下吧。
一时间,四张人脸从各个位置汇聚到了桑浊的后背,四张脸有模有样地挤在一起开小会。
姜染分不清他们谁是谁,干脆根据不同的性格帮他们起了名字。
桑浊甲:产自罗浮山,曾被姜染以暗剑斩杀,因此特别记恨姜染,妄想控制桑浊的身躯,为自己报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姜染你给我等着!那天是我运气不好,等我修养好了,高低我得给你两剑!
桑浊乙:产自大业皇宫,寄生在业帝身上的那块血肉,打打杀杀的日子经历了太多,如今归于平淡,喜欢赏月赏花,梦想归隐山林。
我看你院子里只有一棵桃树,颇为单调,不如再种一些兰草如何?月下舞剑抚琴,芝兰芬芳随风而至,意境是不是很美?
桑浊丙:产自宁川镇,最小的一块血肉,嗜睡。
zzzzz
桑浊丁:产自宁川镇,最大的一块血肉,是个和事佬,喜欢主持大局。
大家别吵了,听我说,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告诉我,我来和他们谈判!谁再闹我就放逐谁!
姜染在一旁摸着下巴,顺带问了句,何为放逐?如何放逐?你们之间还能互相放逐?
桑浊丁一本正经地跟姜染解释:这些血肉里,我块头最大,所谓的放逐,就是堵着它们的去路,限制它们的自由,谁不听话我就把谁堵在脚底板,让他那张脸每天遭受千万次踩踏!
这也真够狠的,现在姜染直到为什么桑浊丁在这些桑浊之间,最有话语权了。
银眷见姜染半弯着腰与桑浊们对话有些吃力,随手为他端了张椅子,拍了拍他的背让他坐下说话。
我们藏了这么久,其实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想安安分分地在这座躯体上待着,好好被温养着,不想闹事。
桑浊丁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你想啊,我们本来是一体的,这么多年来受分离之苦,早就想融合在一起了,可是没办法,正主灵智未开,我们就无法融合。这些天,你对桑浊,好吃好喝地供着,我都看在眼里,有我在一日,必定不会让那些家伙闹事。
姜染只到,谈判之所以叫谈判,必然是双方都要让出一步的。
如今桑浊们保证自己不会闹事,那对姜染这边,必然有所要求。
果然,不一会儿,桑浊丁摆出一副笑脸,当然,我若是长期压制着他们,他们必然会不服,如今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拥有不同的性格,自然也有不同的诉求,若你不同意,今夜的葬礼上,怕是会有个别桑浊闹事儿。
姜染:
银眷闻言,也十分好奇地坐在了姜染身边,说说看,我倒是想听听。
一说起提要求,桑浊们个个争先恐后地挤作一团,四张脸都挤到了桑浊的背部中央,迫不及待地发言。
桑浊甲:我的诉求很简单,你先给我捅两剑!
姜染:滚。
银眷:下一个。
桑浊乙闻言,用脸将桑浊甲挤到一边,因为用力过猛,自己的一张脸微微变形,我方才的提议怎么样?在西墙栽几株兰花,另外我最近想学凡人吟诗,可否帮我找几本诗集看看?
这倒是可以接受,姜染当场允了,桑浊乙喜笑颜开。
桑浊丙:zzzzz
这位睡不醒的倒是个省事的。
最后轮到桑浊丁,我也没什么也别的要求。哦,方才那句话是我问的。你说那个族类办葬礼,会将同族做成菜吃掉,留下一对眼球送敛归乡,我就是想问问,等下席间他们会不会逼着我们也吃?你知道的,如今桑浊的本源虚弱,不能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桑浊丁一向将傻子桑浊放在第一位,毕竟是这位才是他们的本源。
傻子桑浊呆愣愣蹲在树底下看小虫。
姜染再三保证那些妖怪不会逼着桑浊一起吃,桑浊丁这才放心。
眼看着午夜已至,空无一人的长街上,忽然出现了一队送葬的妖。
前边儿的几位面目悲戚,个个手捧着一盘菜肴,泪水为盐,菜肴在长街上散出一股甜腻的异香。
桑浊们个个争先恐后地挤到了脖子上,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这倒省事了,不抬棺,不发丧,直接做成菜端过来了
桑浊丁:好香!该死,竟然很想尝一口。
嘘。姜染对着桑浊比了个噤声的姿势,面目严肃地立在门前,手执一盏萤绿的灯笼,上前领路。
进门的妖怪总共有四位,进了院子,就将菜肴摆在了桌子上。
姜染的《妖葬书》上记录,贪食之妖,不光食异族,还食同类。目乌青,唇鲜红,阔嘴,锐齿。
这一族对食物有一种极其崇敬的态度,什么都吃,从不浪费。
上了桌,领头的那位捧出一个匣子递给姜染。
姜染站在长桌的首端,打开匣子,里头装着的是两只浑圆的眼球。
这对眼珠子是贪食之妖身上最珍贵的东西,那两颗眼球如同两颗巨大的夜明,质地坚硬,永世不腐,是极好的炼药和炼器的材料。
过去百年来,修仙者和妖修们为了炼器,曾经疯狂地屠戮这一族群,致使这一族群的妖濒临灭绝。
姜染在净手后,十分郑重地将这两科眼珠子捧出,摆在主座上,道了句:开席。
宾客们悲恸至极,开始狼吞虎咽,边吃边哭。
大哥啊,你的命太苦了,连肉吃起来都是苦的啊
大哥啊,是我们对不住你,本事低微,没法帮你报仇!
一时间,院子里的哭声震天。
姜染却在此时,与银眷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今晚的陵阳城,满城飘香,我担心会有修仙者和妖修顺着气味追踪过来,对他们不利。
只可惜,棺材铺里缺人手,你我都走不开,若那些人真的循着味道上门,只怕是麻烦了。
银眷以往在这个时候总会选择安慰他,有什么事情他会挡在前面,可今夜却出乎意料地与姜染一起担忧了起来,是啊,说起来,贪食之妖的眼珠名贵无比,已经有百年未出现在金蟾阁的拍卖会上了,若有人循着味道,得知陵阳城内有五对现成的眼珠,只怕是一场混战在所难免,陵阳城的人都要遭难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瞄了一眼头顶,仿佛是故意说给某些人听的。
屋瓦上,君昭头盖斗笠,翘着腿躺在那里。
偏偏这异香连结界也无法挡住。银眷将棺材铺的大门合上,我们先进屋从长计议。
好。
这两位一走,屋顶上躺着的那位十分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后,烦躁地将斗笠戴在头上,站了起来。
君昭立在屋脊之上,面前是一轮硕大的圆月。
他抱着双手,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妖力铺散开,暗红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东北方,西南方,正南方。
果然,老鼠们,已经闻到味道了么。
想起杀戮,君昭脸上的不耐烦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几近癫狂的兴奋。
他在原地跳了一下,暗红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大业东北方的边界。
姜染的领地石在地底闪烁着淡蓝的光泽,提醒着那帮入侵者,此地有主,不可造次。
怕什么!区区化形境而已。
可你没听说过苍溪镇的传言吗?此地的领主并非真的只是化形境,不过是伪装而已。他曾以一己之力,荡平宁川,将那个地方化为一片焦土这炼狱一般的模样,我亲眼见过。
师兄炼制的法器,就因为缺了这对眼珠子,已经搁置了几十年,今日好不容易得到线索,一定要拿下!
君昭站在高处,长风拂发,双目狭长,宛如野兽窥伺,猎物们出于本能,感应到危险,朝着君昭站着的方向看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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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贪食妖(二)
入侵者们见到站在屋脊上的君昭,立刻提醒同伴,小心,那里有人。
怕什么!不过是条看门狗而已。
师兄已达筑基,修仙者要有修仙者的气度,会怕区区一个妖修?况且那妖修境界甚低,不过是区区蜉蝣。
蜉蝣?这都无需师兄亲自出手,我来会会他!
修仙者中的一人面带挑衅地往前踏了一步,起初还对君昭有所防备,但等了半天,君昭都没有对自己出手,不由得更加得意了。
那人约莫是觉得自己没有胜算,退缩了,不敢出手!
见到同伴安然无恙,其他人也都放松了些许,一同迈入了姜染的领地范围之内,丝毫没有将地底闪烁的蓝色分界线放在眼里。
便在这时,领头的那位筑基期修仙者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去。
只见一阵金色的箭雨铺天盖地地朝着他们袭来。
君昭第一次出手,算是留了点情面,没下死手,只要他们后退到领地石的范围之外,就能保全自己。
可那帮家伙贪恋城中的炼器至宝,都走到这一步了,不甘退缩。
不过是场箭雨,对方想必已经竭尽全力,咱们只要合力顶过这阵子
所有人使出毕生之力,撑开一个结界,将自己笼罩于内,余光却看到方才立在屋脊上的那人准备转身离开。
他哪里来的自信,以为一招就能解决我们?
一念之差
只见那些箭雨来势汹汹,丝毫不受阻拦地穿过结界罩子,修仙者们纷纷被一道道金光没入体内
入侵者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皮肉完好无损,这漫天的金光已然消逝。
哈哈,没事,我没
话还未说完,身后的师弟们纷纷倒在地上。
直到最后一人,也倒在地上,他们体内的金光由内向外炸开,这一群修仙者,竟落得个尸骨无存。
而方才还在此地阻拦他们的君昭,已然在一个呼吸间,瞬移到了另一波入侵者的方向。
贪食之妖只是贪食,而贪婪之人,却早已无药可救。
君昭只是略出手,就将那些闻着味道赶来的老鼠们通通处理干净。
棺材铺内,贪食之妖的葬礼已经举办完毕。
为首的那位,捧着对眼珠子,打开门,朝外探看。
此时,空气中的异香已经消散地差不多了。
他们,仍然安全?
外面的街道依然平静,没有数之不尽的妖修和修仙者,没有人在暗中窥伺他们,陵阳城内万籁俱寂,一片祥和
这四只妖怪在看清外面的形势后,互相对视一眼,唰地一下,朝着姜染跪下了。
姜染有些措手不及,怎么了?这葬礼办地,可是有什么不妥?
妥,就是因为太妥了!贪食之妖四处奔逃躲藏的这些年,早已身心俱疲,如今在陵阳城内第一次感受到了祥和与安宁,不由得激动万分。
实不相瞒,我们这一族,已经躲藏了百年,你们凡界有一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已经被追杀了太久,真的很想找一个地方定居下来,受强者庇护
其实,我们前段时间逃亡到苍溪的时候,就知道您的存在了,此次的葬礼,也只是想试探一下,您是否真的如同传闻中一样,有能力庇护领地内所有的妖,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先生,请让我们定居于此!贪食之妖说着,便亲手将自己已故亲人的至宝捧到姜染面前,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求先生成全!
原来这不光是一场葬礼,也是一次试探。
姜染让他们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只要他们定居在这里,便没有妖修和修仙者敢打他们的主意了。
姜染直到他们这一族的眼睛十分珍贵,当即推拒,我允你们在我的领地内安家,只是这是你们亲族的至宝,是你们唯一用来缅怀他们的东西,我不能收。
这四个偏要送,姜染不收,他们反而心里七上八下的。
最后还是银眷提醒姜染,妖族至情至性,你若坚持不肯收,他们会以为你不愿意庇护他们。
姜染不懂炼器方面的门道,最后只能勉强将收下的东西送给银眷。
我看先前送你的那把剑,有些钝了,这个你拿去,看看能不能为自己炼一把好剑。
想起今夜的古怪,姜染难免担心。
今夜误打误撞,无人发现贪食之妖在大业境内,他们这才想要在此定居。
他担心那些妖怪终有一日会发现,如今的安宁,只是侥幸,而他根本没有本事护住他们。
所以收拾好院子后,就一刻不停地修炼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的缘故,姜染盘腿而坐,闭眼修炼没多久,便再次进入了心流之中,入定了。
姜染此次入心流,一入就是三年。
他像一尊雕像,坐在院落之中,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无知无觉。
这三年之间,银眷更是一步不离。
雨天,为他撑伞,夏天,为他遮阳,入冬后,为了让姜染更暖和一些,竟与陆乾商量着,将温香渠的温泉引入了这座小院。
第三年秋,桑浊像往常一样,蹲在墙根下,看蚂蚁搬家。
君昭躺在屋顶上,一醉不醒。
银眷像往常一样,蹲在姜染面前,为他擦拭脸颊,以玉冠束发。
他将这阵子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说给姜染他,即便他知道,入心流的姜染,什么也听不到。
前段时间,小铃铛回来看过你,得知你还没醒,无比失落地走了。
你在大业境内庇佑贪食之妖的事情,在妖界已经传遍了,越来越多的妖都来到了陵阳城,寻求你的庇护,陵阳太小了,我与君昭,没有与你商议,擅自将你的领地石向外扩了数百里,三年来,无人敢在你的领地内闹事,更无人敢侵犯大业。
桑浊最近会说话了,虽然说不利索,每次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说,他的灵智半开不开,已经能知冷暖了。
还有陆乾,他如今是个好皇帝,管理大业很有一套。他最近在朝中开辟了新政,将妖和修仙者的存在,公布于世,以一己之力,推崇人类,妖修,修仙者共存,破除万难,招揽妖修入朝为官,为大业开辟疆土。起先遇到不少挫折,但渐渐地,人们开始意识到,妖怪也是分好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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