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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卿妖葬书(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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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卿妖葬书 作者:作者:温留白
    与卿妖葬书(55)
    你休想!白文星捂着伤口,艰难地在尘土中仰起头颅,我永远也不会伤害先生的!
    此话一出,等同于当场打了赤衡的脸,赤衡心中不快,猛地掐住了白文星的脖子,准备杀鸡儆猴。
    微生齐在众多高位妖修之中,显得极其渺小,但眼看着白文星被掐地奄奄一息,第一时间朝着赤衡冲了过去,砍下一剑。
    只因修为悬殊,他那没有分量的一剑,赤衡甚至躲都不想躲,任由那剑落在他的肩头,然后
    剑断了
    其余人想要起身反抗,却被赤衡以境界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微生齐一向觉得自己在同年龄的修仙者中,算得上是顶尖的存在,可如今在赤衡面前,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他连连后退了几步,丢掉断剑,又取出了背在背上的那把歪歪扭扭的铜钱剑。
    用来串铜钱剑的铜钱,年份不一,大多是近几年的崭新铜钱,还被串成了这样劣质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可笑。
    放开她!微生齐的声音有些颤抖,分明是近乎咆哮,可尾音带颤,毫无气势可言。
    一直躲在一边的柯遇春抱着脑袋,像乌龟一样缩着,他分明听到了剑断裂的声音,这臭小子凭什么站出来,就凭那把破铜钱剑吗?
    他一定是疯了!他不会真的认为,那是仙门至宝吧!
    看见微生齐这般可笑的模样,赤衡暂时将奄奄一息的白文星丢在了一边。
    桑浊还在用棍子戳蚂蚁,白文星的身躯就这样砸在了他面前的蚁群之上。
    赤衡原本就在修仙界混过大半辈子,一眼就看出微生齐手中的铜钱剑没有半分仙力,你就用这把破剑斩我?
    他十分不屑地嘲笑着他,纵使仙门没落,你师父,也没必要传你这把破铜钱剑骗你吧,不如今日你拜我为师,随我改道修妖如何?
    微生齐远远地看了一眼昏迷的白文星,双手死死地将铜钱剑挡在了自己的面前,那是他唯一的武器了。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胆量,竟然当场拒绝了赤衡,我有师傅!
    柯遇春?赤衡显然也听说过柯遇春的名号,百年前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修仙界的奇才,二十岁开始修仙,三十岁就完成炼气,在修仙界里,仅仅用十年,就能达到这样的成就,可谓前千古人,后无来者,可自此之后呢?泯然众人,沦为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平庸老头?哦,对了,听闻他胆子特别小,从不敢斩妖兽,你确定要认这样的废物为师?
    我不准你这样说我师傅!微生齐声音清亮,像你这样的恶徒,有什么资格污蔑我师傅!
    那你可以去死了!赤衡收拢五指,微生齐就被无形的力量掐至腾空,双腿不断地扑腾了一番。
    柯遇春抱着脑袋满脸是泪地缩在那里,嘴里喃喃:傻徒弟真是个傻徒弟!
    他想要出手,却因为恐惧,不敢动弹半分。
    害怕,想逃,不想停留在这里,若是连双耳都失聪了,是不是就听不到骨骼碎裂,鲜血流淌的声音?
    在自家徒弟的脖子被掐断之前,柯遇春终于驱动符咒,朝着赤衡所在的方向包围过去。
    数千张符咒如同野蜂一般,死死地纠缠着赤衡,妄图将他包裹住。
    赤衡被分了心,微生齐便有了喘息的机会,可他还没来得及跟师傅道一声谢,就看到一团异火朝着柯遇春的胸口袭去。
    老道士最后关头,临危不惧,竟没有选择收回符咒为自己抵挡,而是依然操纵那些符咒去蒙蔽赤衡的五感。
    异火没入胸口,柯遇春瘦骨嶙峋的身躯猛然灼烧了起来。
    师傅!
    仙师!
    那个一向贪生怕死的老道士。
    那个一向胆小如鼠的老道士。
    那个反复将铜钱剑串起又解开的老道士。
    身躯被白色异火包围,黑烟腾然而起,身躯已然消弭。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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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大结局
    柯遇春的死,让微生齐无法接受。
    他红着眼不要命地拿着铜钱剑,朝着赤衡冲了过去。
    身受重伤的其余人也都沉浸在老道士消弭的悲痛中,趁着赤衡的感官被蒙蔽的一瞬间,挣脱束缚,配合微生齐发起了最后一轮进攻。
    姜染自然也参与其中。
    近了,更近了
    只是他的剑在接触到赤衡身躯之前,就被异火阻拦在外。
    此刻的赤衡虽然被符咒蒙住五感,却依旧镇定自若地以异火为盾,并趁着这个间隙,去撕扯粘在脸上的符咒。
    那盾质地坚实,非寻常兵器可以穿透。
    眼看着赤衡被蒙蔽的五感即将恢复,白文星越发绝望,她赤手空拳地在火盾上砸了十几下,双手皮开肉绽,鲜血遍地,却依然没有停下来。
    赤衡撕掉了最后一张蒙在耳朵上的符咒后,便恢复了听觉,他冷眼看着此刻被他拦在火盾外绝望的众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自量力。他不屑地嘲讽着他们。
    武器接二连三地被阻拦在外,在赤衡无情的冷笑声中,偏有一柄剑,出乎意料地刺穿了他的火盾。
    赤衡太小看他们了,以至于在那柄剑刺穿自己的异火盾之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任凭那剑刺中了他的胸口。
    那是一把最不起眼的铜钱剑,也是一把他最看不上眼的剑。
    歪歪扭扭,如同小儿玩具一般。
    十几枚铜钱新旧不一,串铜钱的红色细绳风里来,雨里去,在土里滚过几糟,断过两次,只草草打了个敷衍的绳结,将断裂处相连。
    没有特别的咒法加持,没用稀罕的材料炼制。
    微生齐刺入那一剑的时候,脑海中满是多年来与师傅的点点滴滴。
    徒儿,这把铜钱剑可是咱们的仙门至宝!是师傅的师傅传给贫道的,据说威力无边,现在,为师将这师门宝物传给你,你要好好珍惜。
    师傅,你又骗我,这剑从小到大已经被你拆了几十次,这上边儿的铜板没有一枚是师祖那个年代的,你看,这一枚年份最新的,是赌坊里来的,这一枚上面有油光的,是在烧饼摊下面捡的,就这?还能是仙门至宝吗?
    傻徒弟,你以后会懂的。柯遇春在说这话的时候,故作高深,只想赶紧把这个话题混过去,这臭小子要是较真了,就难缠了。
    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随手串的一把铜钱剑,能在众多兵器中脱颖而出,伤到赤衡。
    赤衡只觉得胸口一疼,口中已然甜腥遍布,他愤怒地将刺入胸口的铜钱剑从体内逼了出去。
    妖力激荡之时,不仅是那柄铜钱剑,就连围绕在他周遭的所有人,都被气浪弹开,重重地摔在地上,瞿清泉受伤最重,当即不省人事。
    而剩下的也都身受重伤,岌岌可危,铜钱剑上的红线断裂,铜钱散了一地。
    姜染浑身上下都在剧痛,已经分不清是骨骼断裂,还是皮肉划伤了。
    他用拇指抹掉了嘴角的血,关切地看向其他人,银眷似乎也已经力竭,站不起来了。
    眼看着赤衡朝着他们步步逼近。
    不,不能让赤衡再伤害他们!
    姜染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催动妖力,妄图强行冲击经脉,达到晋升的目的。
    不够,修为不够,妖力也不够,冲击的力道更不够怎么办?
    就在姜染觉得所有人已经陷入绝地之时,一只柔软的小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桑浊怯生生地站在了姜染的面前,瘦小的手臂上,一张脸庞逐渐游移到了他的面孔之上,小桑浊在这一刻,是清醒的。
    先生,我还在。他用略带稚气的音色说着这些安慰的话,先生,我不会让你痛的。
    说罢,桑浊拉着姜染的手,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小桑浊的身躯不复存在,他将自己用来构筑身躯的那几块血肉,尽数奉献给了姜染。
    血肉就是桑浊,拥有桑浊的意念。
    如果说,融入赤衡骨血的那些血肉,都被赤衡强行压制,才没有反抗之心的话,那么融入姜染身躯的这些血肉,全部都是心甘情愿的。
    在它们进入姜染的身躯后,姜染的妖力便大幅度提升了,一直以来不足的修为被成倍弥补。
    姜染的内丹开始变得灼热,充沛的妖力在运转之间,就冲开了诸多阻塞的经脉,刹那间,磅礴金光拔地而起,新境界诞生了。
    他是妖界创始以来的第六位飞升境,也是妖界历史上晋升最快的一位。
    赤衡对姜染的晋升始料未及,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姜染还在继续晋升。
    不可能!妖主的位置自古以来就只能有一位,一旦这个位置有人,那么底下的群妖是不可能继续晋升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晋升的光芒还没有熄灭?
    妖界真的能容许两位妖主的存在吗?还是他如今的身份,并没有被群妖认同?
    直至此刻,赤衡才真正觉得自己的地位即将不保。
    现在并非他的全盛时期,更何况刚才还受了重伤,他越发不安了起来。
    对了!血肉能够治愈伤痛!可为什么?为什么胸前的伤口不再愈合?为什么血还在不停地流淌?为什么这些该死的血肉,不再听自己的命令?
    赤衡摊开手掌,只见他的双手掌心中,各自浮现出两张痛苦而不甘的面庞。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血肉们不再屈服,血肉们在反抗!
    啪嗒赤衡的面颊上,掉落一个蠕动的肉块,肉块在地面缓缓爬行,朝着还在晋升中的姜染靠近。
    而赤衡的脸上,忽然少了一块肉,自然而然地露出了深可见骨的伤痕来,仿佛那块肉是被人活生生割下来的。
    剧痛席卷而来,赤衡捂住脸,伤处的鲜血汩汩流淌。
    他不可置信地在伤处摸了又摸?他原本的脸去哪里了?
    是这些血肉!它们吞噬了赤衡身躯上原有的肉,取而代之,如今血肉剥离,那地方自然也就没有肉了。
    血肉接二连三的从赤衡身上掉落下来,它们认姜染为主,所以即便无手无脚,也依然竭尽全力地向他爬去。
    不允许!他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赤衡恶狠狠地冲过去,将那些血肉踩在脚下。
    而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直以来罩在妖都上方的结界竟然受到了外部的冲击。
    越来越多妖修汇聚在一起,用自己的微茫之力,打破结界。
    罗浮山的水螅一族拖家带口,个个断了尾巴,以数量取胜。
    宁川镇的鬼差储邑怀抱着一棵小树盆栽,所过之处,植被簇拥,疯长的藤蔓狠狠地砸着结界的外壁。
    大业地界上,被姜染庇护的妖修也出了一份力。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在金碧城池中被姜染所就的妖修和修仙者。
    此刻,无论是妖修界还是修仙界,早已不分彼此,牢牢地团结在一起。
    蚍蜉数量众多,终究撼动巨树。
    结界怦然破碎,数不清的妖修和修仙者们纷纷朝着这处废墟涌来,守护姜染晋升。
    而如今的赤衡,身后空无一人,满身鲜血淋漓,连身躯都不是完整的。
    血肉脱离后,他虽然依然是妖主境界,修为却丧失了一大截。
    眼看着筹谋百年的计划即将破灭,赤衡忽然丧心病狂地朝着姜染袭去。
    挡在姜染面前的妖修倒了一波又一波,百年的后的妖都依然血流成河。
    还差一点等等我!
    姜染的身躯原本已经受了重伤,血肉来不及治愈,如今他又强行突破,身躯已经超出负荷。
    不要再死去,不要再流血,等等我,再等等我。
    他迫切地在心底呐喊着,强行晋升的疼痛,让他的躯体承载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同样的景象,同样的惨烈,不同的是,百年前姜染在此地身死陨落,而今日,他端坐在废墟之中,再次睁眼之时,已然涅槃重生。
    晋升的金光晃地睁不开眼,而姜染站在这冲天的光芒中,在白日的妖都中,举起夜雾,凝聚了所有的光。
    刹那间,日月失色,天空之中仿佛被罩上了一层黑布,不见天日,就连微茫的星光,也被借走了。
    暗,暗无天日。
    亮,那柄剑,那个人,亮地不可直视,宛若神祇落于凡世。
    赤衡在强光之中,回想起自己修仙的那些日子,回想起自己所爱的那个人,回想起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大抵也是像今日这般,明媚刺眼。
    天玄633年,赤衡由仙堕妖,恶念丛生,以血肉强行晋升,妄图颠覆三界。姜染凝一剑,以光斩之,肉身负载,亦随光散去,徒留《妖葬书》于世间。自此妖都再无白昼,群妖跪地哭嚎,悲痛交加,飞升境燃起永恒焰火,悬挂于空,照亮妖都,等待旧主归来。
    多年后。
    天桥底下说书人说得口干舌燥,喝口水的功夫,底下人就开始催促。
    后来呢?
    妖主虽身死,灵魂却没有消弭,有人说他是转世投胎去了,没人知道如今他身在何处,或许就在你我身边,或许,方才就与你擦肩而过。也有人说,他担心那些替他守护王座的飞升境,今生犯下诸多恶业,没有来世,所以主动替他们揽下了血债,慢慢偿还。
    姜染把包子叼在嘴里,路过拥堵的天桥,忍不住感叹,老掉牙的故事说了几百遍,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听?
    他散步似的在市集晃了一圈,讨价还价后,用收妖尸赚来的金沙买了一袋米,一路气喘吁吁地提回了棺材铺。
    姜染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只因棺材铺里来了四个废物:
    其一:娇小瘦弱天真烂漫,一顿要吃十碗饭!
    其二:醉鬼一个,烂命一条,成天瘫在门口摆烂!
    其三:初一十五休沐,其余时间都在泡脚!泡脚!泡脚!!
    其四:吞了多少天材地宝,却还在蜉蝣境徘徊了几百年的修炼废柴!
    其五:灵智未开的傻子一个,每天不是发呆就是戳蚂蚁!
    他刚一进门,娇小瘦弱的那个丫头笑嘻嘻地凑上来,贴心地接过沉重的米袋。
    姜染往前走了几步,踢走散落在地上的空酒罐,端坐在柜台上的那位正在泡脚,成天栖在他肩上的夜鹭约莫是口渴了,落下来喝了几口洗脚水。
    再往前,就是一间小院。
    蹲在墙角的小傻子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后,又自顾自地戳起了蚂蚁。
    瘫在屋顶上晒太阳的那位似乎喝醉了,懒散地翻了个身,暗红的衣摆垂在屋檐上。
    院中的桃树下坐着的万年老蜉蝣笑盈盈地看向他,怎么才回来?累不累?
    看着满屋子千奇百怪的废柴伙计,姜染忍不住叹了口气,坐在石桌前,一面擦拭着淌血的青铜衡,一面无奈地回答他:
    命苦,已经习惯了。
    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仿佛要葬了整个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们一路以来的陪伴,这本书写了整整三个多月,终于结束了。在这漫长的三个月,有无数次地想要断更,但是都坚持了下来。可能是我笔力不够,故事不够精彩,所以收藏不够,无法入v。遗憾是有的,但我坚信,每一本书,都是一个全新的里程碑。下一本书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无限流,书名和简介都没想好,不会很久,一个星期就会开新坑,希望那时候,你们都还在。感谢在20220701 15:51:26~20220702 16:4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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