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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宁可把钱留给自己讨厌的儿子,也不愿意留给外人,”说到这里他啧啧了两声,“真是可怜呐,一辈子赚了那么多钱,临死前连个心甘情愿想要送钱的对象都没有,就是走也走得不甘心吧。”
律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礼节性地微笑了一下,“那么请问祁先生您愿意接受吗?”
祁东笑着反问,“愿意,为什么不愿意?有人心甘情愿地送钱给你,你愿不愿意?”
“呃,这个嘛……”
祁东提起笔,在合同末尾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他的签名棱角分明,刚硬有力,一如其人。
律师看着他依次签完几份合同,检查无误之后,将合同一份一份地仔细收好,“那回头我再跟您联系办理详细的过户手续。”
祁东点了下头,律师告辞后便出去了。
祁东向来是个乐于享受的人,手里没钱就不花,但有钱也断然不省。他也不管钱还没有到账,当天就去分批付款刷了个大型家用电器,他心水这东西已经很久了,本来就打算赚够钱买一个来玩,托凌老头的福,他的愿望提前实现了,就冲这一点,他也得感激他才行。
公司每个人都知道有个美女每天都在楼下等祁东,已经等了整整一个礼拜了,换做是他们,有这样一个美女肯屈尊降贵地等自己哪怕是一天,他们也弃械投降了,可祁东就压根没这回事一样,该来来该走走,时常让美女等了个空。
“祁东,”祁东刚走到自己的车跟前,就听到身后有个女声在唤他的名字,他不耐烦地转过头,果不其然看到了陈静。
陈静比高中时显得更加成熟漂亮,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残酷的痕迹,反而使她变得更加婉约成熟,落落大方。
陈静是在一周前跟自己的上司外出应酬时偶遇祁东的,再一次见到祁东,她才意识到,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他,甚至在挑选男友的时候,始终在潜意识里寻找祁东的影子。
她的先天条件好,追求者云集,这些年来挑挑拣拣,原本以为婚姻对她来说不过勾勾手指便能唾手而得,谁知那些条件不如她的姐妹都陆陆续续嫁了人,她反倒成了奔三的剩女。
越是在社会上待得久了,陈静越是怀念快乐无忧的校园时代,祁东是她的初恋,他满足了她对男人的一切幻想,只是当年她还太幼稚,把男友当做一种炫耀的资本,根本就不懂得怎样把握真爱。
再次聚首,十年的时光将祁东打造成一个事业成功、极具魅力的成熟男人,一记微笑便能轻而易举地捕获一个天真少女的芳心,更何况是春闺寂寞,旧情犹在的陈静。
这一次,她相信是上天安排她与祁东再度重逢,所以,哪怕她心中再清楚不过祁东是个难以拴住的男人,也要放下骄傲,放下矜持,誓要与他破镜重圆。
祁东已经刻意忽视她很多次了,就连饭盒也是为了打发她走才收下的,他如今对女人感不感兴趣不好说,但至少是对面前这个女人没有兴趣,哪怕她再漂亮,再主动,也是祁东那朵昨日黄花。
陈静走了过来,祁东索性倚着车身,把玩着手里的钥匙,想听听她到底还有什么话说。
她一百零一次地重复着,“当年你不肯听我解释,因为一桩小事就跟我分手,起初我也怨恨过你,可后来才知道,原来在意了才会有恨,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还在意着你……”
祁东对于女人跟男人是一视同仁的,从来不会因为说话的对象是女人就言辞委婉,他拒绝得毫不留情面,“我已经跟你挑明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好马,但也不是什么草都吃的。”
陈静不懂,“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我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就跟以前一样?”祁东反问,“你念念不忘得不是我,只是你年轻时那点记忆罢了。”
陈静不愿意相信自己在祁东心中一点位置都没有,“我把我最美好的时光都给了你,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在意我?”
祁东无奈地叹了口气,显然是不打算把这么肉麻言情的话题继续下去,他准备开门上车,岂料陈静竟兀自上前一步,他只觉嘴唇处一软,对方竟然就这样无所顾忌地吻了上来,丝毫不在乎自己身处的场合。
现在祁东承认对方的变化确实很大,时间倒退十年,骄傲的校花陈静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有失身份”的举动,不过这又能怎样呢?
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刚下飞机就迫不及待赶回公司见祁东的凌道羲,恰巧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他原本兴奋的脚步停了下来,在意识到二人在做什么之后,他快速地垂下眼,不看不听不想,摒弃掉周围一切声音与画面。
陈静踮着脚尖,维持了这个动作很长一段时间,祁东既没有推开她,也没有迎合她,就静静站着,一动不动,这才让她的心里真正得一点点凉了下来。祁东的嘴唇明明是温热的,她却能感到从那里散发出的彻骨寒意,让她整个人如置冰窟。
她终于相信,祁东是真得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意过她,兴许从一开始对方就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有保质期的床伴,偶尔带出去还能长长面子,但也仅限于此。
她失望地离开了祁东的唇,对方的眼底一如既往得只有冷漠,而她的心底也没有预想中的悸动,或许他说得对,自己念念不忘得只是自己永远都回不去的青春。
陈静转身离去之后,祁东这才拉开车门,一扭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的凌道羲。
“过来,”他招呼道,凌道羲立刻从入定中醒来,走到他身边。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回来干嘛不回家?”
“想您了,想早点见到您,”凌道羲老老实实地回答。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就算凌道羲直接回家,等待的时间也不会超过半个小时,祁东懒得嘲笑他像个没断奶的孩子,只用下颚一比,“上车。”
凌道羲把行李放进后备厢,自己钻进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安安静静地坐着。
祁东以为他一周多没见到自己,一定会兴奋地说东说西,岂料凌道羲就像满怀心事,一路上都沉默得要命,他可不认为这是凌老头去世导致的。
“想什么呢?”在一个红灯停下后,祁东没好气地问。
凌道羲似乎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了很久,最后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主人,要是以后有了女主人,她不喜欢狗狗,想要赶狗狗走,您会不会拦着她?”
祁东被逗笑了,不答反问,“那你呢?要是以后有了女主人,她赶你走,你会不会走?”
凌道羲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都一声未吭,直到祁东把车停进车库,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才隐约听到身后传来好小好小的一声,若是不仔细听,一定以为那是幻觉。
“我会。”他说。
祁东回过头,凌道羲保持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