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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龙延洛耐心地静静等待,发现身下的男人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微微抬头后,便默不作声地放松了握刀的力量,像是要留给男人更多的空间和余地。
秦广的眸子是热的,龙延洛如此深深感觉到。那热度几乎灼烧了龙延洛的眼。看着看着,龙延洛突然觉得周身一阵燥热,下意识地想逃,却还是抱着某种程度上的期待强迫自己留守下来。男人的喉口似乎即将迸出惊人之语,那声音低低地在嗓子尽头盘旋了一阵,最后在龙延洛热切焦急的目光下如一汪清泉小心翼翼、缓缓地流泻而出。
“我欠你的,刚才都已经还你了;你从我那里拿去的,也请原封不动地还给我。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互不相欠。”388eb荒盏如:)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
所谓夺人呼吸的话语,或许莫过于此。
龙延洛如长久没有吐息的人般贪婪地吸入一大口冰冷的空气。空气硬梆梆地灌进体内,充斥其中。龙延洛头脑里空落落的,所有的思绪都在那一瞬间被身下的男人尽数吞进,身体似乎被什么人一把拎起扔进了身后那片阴冷的莲花池中,刺骨的痛。握着刀柄的手已没了温度,关节发白,“吱呀吱呀”直响。秦广脖间已破了皮,血丝粘在龙延洛的手指上,突如其来的热度惊得他收回了手。
龙延洛定定注视指尖上的鲜血的当儿,秦广已经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默默穿上了衣服。龙延洛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狠狠拎起秦广的衣领,毫不客气地朝男人的脸上送了一拳。秦广歪过头,往后倒退了一步,抹了把嘴角的血,回过头,青紫着半边脸无所谓地道:
“皇上若是觉得气够了,就请恩准……”
龙延洛抬手还要再给他一下,却听见角落里有个声音冷漠地喊了声什么,呆呆地转过头,一抹红色的身影不急不许地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婉儿拜见皇上。”婉儿装模作样地匆匆行了礼,“秦将军若是想会会家人,自是不成问题。将军若不介意,不妨跟婉儿走一遭。”
龙延洛黑了脸,嘴唇因气结而微微颤着,狠狠地唤了声“婉儿”,却迎来婉儿幽幽的笑脸。
“婉儿刚问候过将军的家人,从宫里那座将军府过来……”婉儿话音未落,秦广已急匆匆地抛下他们直往将军府冲去。婉儿冷眼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男人,长嗟一声,慢慢上前扶住几乎跌坐在地上的龙延洛。
龙延洛甩开婉儿伸过来的双手,一手按着胸口缓缓回着气。婉儿不罢休地挽起龙延洛的手臂,问:
“婉儿自作主张,让皇上生气了?”
龙延洛手中的刀滑落下来,刀刃敲在硬梆梆的地面上,“铛铛”地响。婉儿弯腰拾起刀,自言自语地叹:
“婉儿就不明白,那秦广究竟哪里好。我朝人多地广,比他好上千百倍的人到处都是,皇上何苦盯着这么个不识大体的家伙不放!”
“婉儿……”
听得龙延洛叫自己,婉儿俯过身凑上去,一手拢着男人的肩背,五指勾起男人的长发,不甚怜爱地轻轻圈绕起来。龙延洛按住婉儿软软的胸口,将他稍稍推离开自己,随即斩钉截铁地道:
“朕的事,不用你来操心!”
“皇、上……?!”
婉儿愣愣地喊,后面的话语却在迎上男人冷洌的目光后化为乌有。婉儿从不曾怕过龙延洛,不管是在后宫捉奸在床时抑或将他压倒在自己身下时,可现在,婉儿却实实在在地害怕了。龙延洛的眼里透着目空一切、无所畏惧的凶光,只是那光是冰冷的,似乎被凝视的人也会被冻结成冰块一般。
过去的龙延洛有喜有嗔,虽然情绪波动得不动声色,但总有人的生气。而如今,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却看不出任何属于人的气息来。婉儿怔怔地放开怀里的龙延洛,连连倒退了几步,脑海里恍惚闪过刚入宫时的情景。
那个带自己进宫的太监年迈得可怕,似乎随时都会突然倒地出不了气般。每次说话前,老人都要扯着破风的嗓子“咔咔”地咳上好一阵,将体内的浊气尽数排出后才咧开没牙的嘴拉拉杂杂地开口:
“你若是不怕死,就跟我进宫做事。咔咔咔,你这种身体,可以帮你在后宫占的一席之位,不过……咔咔,只怕你运气不好,落得活不了也死不成。”
那时的婉儿自以为看破一切,连死的心都有了,听了这话,反而起了兴趣。“这要怎么说?”
“当今皇上……也算是我给带大的。唉,皇上命薄,自幼多灾多难。说句不怕杀头的话,皇上早在他15岁那年就已经失了心智,疯了。”
“疯了还做皇上?!”
“咔咔咔……那是先皇……咔咔咔……”
老太监顾着咳嗽,没再多提,这之后也不再谈及相关的话题。
婉儿本以为在后宫犯下的事足以将自己整得半死不活,却没想到只是挨了几下板子便算是受过了罚,而龙延洛也并不像想象中那般疯疯癫癫,痴痴狂狂。原以为是老太监老糊涂了才会有那番话,可今天的龙延洛却让婉儿本能地想起了几乎已经化为尘埃的往事。
这不是疯狂,龙延洛的眼里没有疯子的暴烈,相反静谧得如一泓清蓝的池水,只是那池面下暗藏汹涌波涛,随时会将麻痹大意的人卷入那澎湃的浪涛中。
“婉儿,随朕去将军府。”
龙延洛轻声命令,唇畔隐隐可见淡漠的笑意。婉儿想起那次在后宫时本该气急败坏的龙延洛嘴角那抹悠长的笑,脊背上激起一层挥之不去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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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一路冲到将军府,见大门洞开,四周没有半个守卫。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秦广加快脚步进了厅堂,厅堂里桌椅倒了一地,重重吸几下鼻子,隐隐闻得到血的气息。
“于心!于心!……燕宁!”
秦广张皇失措地喊着,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将军府里到处乱窜。刚才被龙延洛打的地方一阵阵的痛,脖间的血似乎暂时不再渗出,下身撕裂的痛处更是让秦广举步维艰,秦广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发了疯般搜寻着弟弟和燕宁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倒进卧房,秦广猛一抬头,几乎没了呼吸。
房梁上直直悬着一个人,那人身上齐齐整整地穿着件雪白的单衣,长发散乱,挡住了面孔,鬼魅似的挂在半空中。长长的缟带一直垂到地上,冷风从大开的窗子里一袭袭地鼓进,那缟带便有生命般四处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