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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呤眼见著当年在帮里何等威风的萧进落到今天这副下场,感慨之余也只有无奈。他拍了拍萧进的肩,一提到陈之远仍免不了生气。
“我不会再做傻事了。我要是死了,谁来给我爸送终呢。”萧进给说得挺尴尬的,点著头应承龙呤的话。他当时以为自己大概是从拘留所里出不来了,早晚都会被人整死在里面,反正都是死,还不如自我了断来得痛快些。每天的殴打和侮辱,直逼得萧进神智不清。他现在还记得的是,他偷藏了把饭勺,趁人不注意就磨,当时他脑子里什麽都没想,连陈之远都没想,就想死。被发现自杀後救了一次,挨了顿打,萧进不甘心,又继续找机会自杀。第二次用的是玻璃片,这是他放风时在地上捡到的。等他在自己手腕上划下去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终於可以解脱了,可谁知道一直有人看著他,他一出事就给送去急救,结果还是第二次没死成。他不知道自己想自杀是不是为了陈之远,他只知道每次被人打得痛昏过去的时候都会梦到陈之远,最後都是流著泪醒的。
年关就要近了。街上渐渐热闹了起来,连路边的街灯上也挂上了大红灯笼,整夜整夜地亮著,把整个城市照得亮闪闪暖洋洋的。陈之远家才装修好没多久,下面和他亲近的几个兄弟都闹著要去他家过年。说得好听些,混黑社会的大多是些浪子,有的漂泊在外,只身混迹江湖。陈之远也是那种人,等他爸妈一死,他也就离家出走了,一直到这儿慢慢混出名堂,扎下根来。看兄弟们都有意思,他也不想扫兴,这大过年的,总还是要高高兴兴地去过才好。
“阿浩,三十那天来远哥家过节,别忘了。”陈之远从酒吧里出来,看著在门外玩手机游戏的阿浩,走过去招呼了声。
阿浩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时,陈之远已经走出去了。阿浩觉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以前那个待人真心的陈之远,只是现在他一个人离开时的背影看起来是那麽寂寞。
萧进的家住得太高,对现在已经双目失明的他来说实在是太不方便。他自己做饭难,一般都是下了楼出去吃,可他还不习惯这样什麽都看不见的生活,有次一不小心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要不是当时有邻居认出是他把他扶了回去,他大概还只能摔在那儿等人来。他邻居也算心好,看他变成这样,平日吃饭什麽的都给他送点过来,算是照顾他。可萧进知道这毕竟不是办法,也不好意思象个废人似的总要人家施舍,虽然他的确是个废人了。所以最後他决定卖了房子,找间平房住,也好拿卖房子的钱来周转一下。他原本开的面店让陈之远叫人一砸,原本赚得最後也赔了进去,可日子还得熬下去,实在让人焦心。
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的时候,搬运工告诉萧进床角那儿落了一本相册,萧进想了想下才记来了,里面都是这几年自己在坤帮里拍的,大多数是喝醉了酒後被人拉著拍的。不少都是和陈之远的合影,因为那会儿陈之远总拿他新买的数码照相机出来显宝,也不知道是为了显宝还是为了和自己照张相,反正那时陈之远总找他照相就是了,还真让人烦。不过,他晚上偶尔也会拿出来翻翻看看,毕竟一个人总会寂寞,他看著相片,想想发生过的事也想想身边的人,心里也算安慰,可後来不知道怎麽就弄丢了,原来是掉床角里了。
“不要了,帮我扔了吧。”
反正自己瞎了什麽也看不见,就算看到了也没意思,不管是自己还是陈之远,他们有些走得太远了。萧进别开头,连想也不忍再想。
萧进新找的房子是找人租的,在以前的老城区,街边上都是新修的大楼,往里弄了去就是成爿的平房似的,城市发展就这样,只要把面子糊了谁还去管里面。住那里自然是不能和他以前在高级小区买的房子相比,不过萧进现在也就图个安生,想著能安稳地过完下半辈子就算了。他没把这事告诉其他人,也就是想著以後能真正和以前的生活划清界限,不再受骚扰。萧进租的房子的主人家姓张,老两口都是退休了工人,就在自己家面前搭个棚开成一个饭摊赚点钱,正在读中专的女儿现在没课也在那里著帮忙。萧进已经和他们说好了,因为他眼睛看不见不方便,所以他愿意多出房租,只是希望平时吃住上什麽的,主人家能照顾他一下。那对夫妇心地倒也善良,没多收萧进的钱,反正他们都是做饭摊生意的,多双筷子能有什麽问题。不过萧进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想著自己平时闲著也是闲著,干脆就帮老张夫妇他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擦擦桌子板凳什麽的。
“萧先生,你去休息吧,这种事我们来就好了。”老张看萧进一个残疾人,又看不到还帮自己做事,心里老过意不去的,赶紧放了手里的活儿来扶住萧进。
“张叔,你就让我忙下吧,我光坐著都快闷死了。”
“萧大哥还真会开玩笑。”老张的女儿张婷刚买了菜回来,一听他们说话就笑了。“来,你坐著,我来擦,要是觉得闷,我把电视给你开开,怎麽样?”
小妮子一把拿了萧进手里的抹布,把他人按到椅子上坐好,看萧进一脸落寞,嘴上还开著玩笑:“这样不,要是萧大哥真地觉得无聊,我一边擦桌子,一边给你讲我在学校的事,可有意思了。”
“好啊。我最喜欢听别人讲有意思的事了。”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讲什麽东西都绘声绘色,萧进在旁边默默地听著,时不时地露出微笑,偶尔老张出来打句岔,倒也挺热闹的。这样的生活虽然平凡可却是萧进一直追求的,大概现在他终於可以过上这种梦寐以求的平凡生活,可是,那是在失去太多之後。老张家人也不会明白,为什麽明明是在微笑的萧进,会转眼就露出一股忧郁,久久不去。
二十六
不知道是不是年关到了的原因,平时杀气腾腾的陈之远脾气慢慢收敛了起来,见了人也愿意笑一下了,虽然那笑也还是冷冰冰的,但总比没有好。
“远哥,这几天帐上挺不错的,您过过目。”
下面人把这一个月收保护费、卖白面,拉皮条这些脏活和上的干净活挣的钱都记到了帐上,就等陈之远亲自再察看遍就可以报到王坤那儿了。陈之远当时正和一个出来卖的男人搞在一起,他拿酒往那男人胸口上浇,再一点点地舔干净,那镜头要多吸引人就有多吸引人。可他手下也不敢去看去管啊,见他没动静,又看他只顾和那男人又亲又啃的,拿著账本等他老人家看的家夥也只好低了头在一边干等。
“不用看了。把该给坤爷地都划到他户头上去,然後拿点钱出来慰劳慰劳兄弟们,就当是远哥给他们的过年钱。”
“哟,远哥,这麽大方啊,不知道我有没有份呢?”被陈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