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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元凰问题的答案这样简单,又有什么难猜的呢——二跟一,不过就是,两个人,一辈子。
番外 庆长春
庆长春
中原有句俗语叫做“人怕出名猪怕壮”,若说的文雅一些,便不外乎是“树大招风”这四个字。北辰元凰同北辰胤在苗疆安顿了一段时日,虽说故意挑了偏远地方居住,同周遭村庄里的苗民总免不了有些许往来。更何况他两人的生活习惯毕竟不同于土生土长的苗人,诸如丝绸锦缎,宣纸笔墨一类的货品,对色泽质地又有诸多讲究,有时还要特特交代商贩下次前往中原时候顺便采购,一来二去也便成了苗民中小小的异数。——成了异数,也未必见得是件坏事。寨子里的苗民们不懂诗词歌赋、国策政论,单知道这两人是读过书会写字的文人,而且字还写的颇为工整,初时对他们怀了敬畏之心,不敢随意搭讪,后来渐渐发现他们除了离群索居寡言少语之外,倒也没有别的怪异之处,于是便会趁在赶集碰面时候,偶然央着写个简短家信。一封信花不了太多时间,无论是北辰胤或者北辰元凰都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以二人的性格自然也不会索取报酬。朴实的村民记在心里,总想找机会还了人情。有一年将近年关时候,有人在回家路上截住了从四族属地游玩归来不久的北辰元凰,献宝似的说道自己家人前几日刚从中原回来,特地稍来一副汉人才子写好的春联,要送给元凰当作礼物。
苗地的新年依照当地历法而设,一般比中原各处略早,庆祝的方式也不尽相同。中原人不会摆长桌,吹芦笙,苗人自然也没有挂春联饮屠苏的习惯。元凰不记得何时帮助过这名苗人,但一眼望见他手里小心托着折叠整齐的撒金丹红春联纸,又见他局促不安地不时往身后来路上张望,便知他是鼓足了勇气,在路上等候自己良久想要送礼——他同北辰胤居住的地方虽不至山势险恶,却也并不易达,附近苗寨的村民看出他们身负武功又不喜欢外人打扰,从不敢贸然上门拜访,若非这人连着数月都没能在集市上碰到他们,也不会大着胆子半路相候。元凰伸手接过春联,淡淡道了谢,知道自己的面貌算不得和善,索性不同那苗人寒暄,点点头便顾自转身走了,听到苗人在他身后又大声说多谢,而后便是一串完成任务后,轻松迅捷的远离脚步。
元凰久居苗地,对于北嵎的各种节日早已不如少时热衷,倒是每年中秋时候都会拉了北辰胤故地重游,在四族附近寻一处江流,然后找个僻静地方一起看江心中万盏红灯顺流而下。几年下来,他们已经把四族周围能放灯的大河小渠都走了个遍,元凰每到一个新地方都要照例先放两盏江灯,上头依旧写着“合家康健,岁岁相见”。有一年他特地要北辰胤想点别的,北辰胤站在银盘似的月亮底下看他一眼,笑笑说道:“那就改成月月相见吧。”
有了这一句月月相见,专用来团聚的新年春节对二人来说便不是那么紧要了。再加上苗寨中少有过节的气氛,元凰已记不清去年春节的时候究竟干了些什么——总之,他同北辰胤是在一起的。元凰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家,进屋后见北辰胤还没回来,便先将春联放在桌上慢慢摊开,心想上头若是写着“猪羊满圈,牛马成群”之类的话,只怕无论如何都挂不到屋外头去。他先打开下联见写的是“家和万事兴”,虽然俗气一点,倒是户户通用,想来那苗人确是颇为有心。下联如此,上联也必定不差太多,元凰于是便把春联留在桌上,自去园子里头摆弄他的奇花异草。他弄了一会儿,天色渐暗,听见外头推门的声音,知道是北辰胤回来了。北辰胤走到窗前向外张望,见元凰手头正忙,便做了个先去准备晚饭的手势。元凰点点头,将最后几株木香移入大盆,洗净了手走进前厅,见北辰胤把桌上春联打开了,正低头读得一脸笑容。他见元凰走进来,抬头问道:“这是你买回来的?”
“不是,寨子里苗人送的——也不记得以前帮过他些什么。”元凰道:“我看上头写的不算太离谱,就暂时放在这儿了。”
北辰胤“哦”了一声,将一幅春联完整的铺在桌上,低头再读一遍,又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眼睛里的笑意更浓。元凰觉出不对劲来,凑上前去仔细一看,霎时白了脸色,立刻又变得粉红,一手抢过春联就要逃之妖妖,却被北辰胤眼疾手快将手掌按在了桌上——原来下联的确是他刚才读到的“家和万事兴”,来不及看的上联却居然是一句“子孝千般好”,不偏不倚,正正踩上元凰的痛脚——事到如今,曾经的父子关系在两人间已不再是禁忌般的存在,而成了彼此默认的羁绊保证,这一次倒正巧做了了北辰胤打趣元凰的谈资。元凰被北辰胤按住了手挣脱不得,即刻横出左脚一钩锁住了北辰胤的下盘,往后一个转身便绕到了北辰胤的背后,伸出另一只手,隔着北辰胤径直往桌上拍去。北辰胤见他认了真,赶紧笑笑松开手,借着元凰前扑的力道解开脚下束缚,若无其事地侧身滑到一旁。元凰同桌子之间一下子没了间隔,立刻卸去了掌心的力道,只一把抓起那副上联在手里捏皱成一团,身形倏退到房间另一头狐疑地打量着北辰胤,生怕他又过来抢夺。北辰胤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慌不忙上前举起剩下的那张下联,对他比划着说道:“上联不能用了,总还有个下联。反正送都送来了,总不好平白辜负人家一番心意。”
“那你说怎么办?”元凰把手里的纸团揉成看不出颜色的粉末,开窗扔去了后院:“家里倒还有些红纸,也是前次镇上纸商在别处见到颜色纯正的,特地带回了几张。——要不再写一幅新上联,凑成一对便好了。”
“我也是这样想。”北辰胤点头道,一手提着春联,去里屋书桌上铺开了纸张笔墨:“那就你写吧。”
“我的字又不好看。”元凰尾随他进了房间,一面嘟囔着,一面还是走到桌前提起了笔:“当年人称书法第一,说文臣中亦无人能及的,可是你三王爷。”
“这样的字体,我只怕仿不像。”北辰胤看着那幅下联说道:“这人用笔法度严谨,颇见险峻,多半是学的欧体——我记得见你临过欧阳询的《十商帖》,玉阶飞也很喜欢他的字——再说,我也很久没见到你认认真真的写字了。”
“学是学过,没学到几分就是了……”元凰说着,提笔想了想,在纸上依次写了 “国富千山秀”这五个字,一边写一边看着北辰胤手上的下联,想着要将字体模仿的像些。写完之后他左右比较一番,觉得不错,搁了笔站在一边,等着北辰胤的评价——要将字写得工整好看是一回事,模仿他人字体又是更难一层。元凰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