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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得当时他眼中刻骨的悲哀,而且它让我的心,一直痛到了现在!然后,我就冲出了教室。
我跑回了太子殿,但仍然很不高兴,而且因为找不到人出气,所以我的怒气无法舒解,摔了几东西后,我就去了父王的正承殿。
在父王所有的儿子当中,只有我,独孤甯耳,敢这样大摇大摆地出入父王的正承殿。不只是因为我是太子:也不只是因为我母亲就是当朝王后;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是父王最宠爱的宝贝儿子。
父王有七个儿子,但他独独只爱我一个!所有的关爱也只给了我一个,因为这样,我和其他兄弟的关系并不好,也因为这样,我更加地跋扈。
那天我进去的时候,父王正在批改奏章。看见我来了,他很自然地往我身后瞄了一眼,我知道他是在找岫出,因为岫出是我的尾巴,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父王早巳看习惯了。今天只有我一个人,他当然有些奇怪。
「怎么了?甯耳!出什么事了,你的那个小侍从呢?」
我偎进父王的怀里,赌气道:「我不要他了,气死我了,敢跟我玩阴的!」
「哦?是吗?」父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戏谵着说:「那好,我的甯耳不要,不如就送给父王吧?怎么样?舍不舍得?」
我心里顿时一窒,想起了他眼中的那抹悲哀。说实话,父王对我这么好,我愿意把我的所有都给他,只除了岫出。而且我当时以为父王只是在跟我开玩笑,所以我耍赖说:「不要,父王有我一个就好了嘛,我不要别人来跟我争父王!」
父王呵呵一笑,就没有再提了。
我在父王那里吃过晚饭,又混了很久,直到栗贵妃来了。她是老四的母亲,听说原来是江南出名的美女,在我眼中也不过尔尔,还及不上我的岫出一半。不过栗贵妃既然已经来了,我也就不好再在父王那里待下去,于是怏怏地回到了我的太子殿。
岫出此时还没有回来,我心里空落落的,竟然无所适从,少了他一个,太子殿里一下变得空了许多。
「王福!你去看看,云岫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这么大半夜了还不回来!」我吼道。
王福是太子殿的总管太监,在这宫里也算品级很高了,从我出生他就跟着我,做事非常伶俐,也很懂分寸。
「殿下,奴才一早就去瞧过了,云公子今天在书房犯了错,太傅打了他四十下戒尺,而且还要罚跪圣人像,今天一晚都回不来呢!」
哼,活该!我一点都不同情他,全是他自找的。于是我决定去休息,可是双脚却不由自主地,还是走进了岫出住的那问厢房!
厢房里很简单,只有几本堆放整齐的书本,还有就是一些兵刃,住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特别是那张小小的硬板床,铺着一床薄薄的棉絮,睡上去又挤又硌人。
不过奇怪的是,平时我和岫出挤在这张床上时,并不觉得特别不舒服啊?可是今天,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简直就觉得完全无法忍受!看样子,明天不管岫出同不同意,我都一定要让王福去把这张床给换了。
这样想着,我更睡不着了。
算了,还是去书房看看那个傻瓜吧,怎么着他都算是我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今天究竟发的是什么神经,可是如果我不去罩着,怕他会被别人欺负。
于是我又下了床,带上王福,准备了一点吃的,晃悠悠地回到了书房。
书房外有几名侍卫把守着,看见我来了,全都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
书房里没有点蜡烛,黑魉魃的,他一个人笔直地跪在孔圣人的画像前,一身雪白的单衣,看上去更显得单薄。
门推开,他抬头看了一眼,见进来的是我,倒把头扭了开去。
我顿时不高兴起来,堂堂燕国的太子都放下身段主动来看你了,你还敢给我上脸上色的?而且今天的事情,明明是你自找的,说不会背很得意么?害我也跟着这么晚没睡成觉。
想到这里,我的气越发大了,冷冷地训斥道:「云岫出,不要仗着我宠你就无法无天了!我还没跟你算帐呢,你敢给我脸色看!这就是你们无双堡的规矩?」
他终于转过头来,愤怒地盯着我,抿着嘴角,倔强地不发一言。
其实,岫出生气的样子非常好看,白皙的脸颊难得的胀红了,没有了笑意的唇角带着忿忿的弧度,冰寒的眼眸像风暴前的大海,平滑如镜却又暗涛汹涌。
我心里倏地一窒,因为,一般这种情况只有在他气极了才会发生,平时但凡能忍的他都会忍了,毕竟仅凭我的身分就能压死他,所以不到非常生气,他是不会故意和我闹的。
想跟他说两句软话……我又撂不下这个面子……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书房里鸦雀无声,只有我们互相瞪着的双眼……
王福对这早已是见怪不怪,低垂着眼睑,目不斜视地注视着自己的脚尖。
最后……还是我退让了一步,「好吧,你说!你为什么要说自己不会?如果你不能给我解释清楚,那你就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吧!」
说实话,最后的那一句话我确实说得有点无力,虚张声势的成分倒占得多些。岫出当时已经跟了我五年,这五年里我跟他斗是每况愈下,从最开始我可以任意骄横地欺负他,到现在……竟变成每次先低头求和的都是我了……真是有点憋气啊!
可是,我就是受不了他跟我生闷气,或是不理我,要不然就是一颗心冰冷地对着我……
果然,他立马对我吼了回来:「你还问我?你为什么要……当着他们……亲我?我全是被你害的!」
「那又怎么样?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太傅又不敢把你怎么样!」我不以为然。
「你怎么不多想想?你这样做王后会怎么想?我如果不让太傅狠狠地罚一次,明天王后能饶得了我?你把我害死了知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
我的母后不喜欢岫出,而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刻骨的憎恶。
五年前,是母后亲自点名把他从嘉州召来京都给我伴读的,母后说他是原威武将军云浩然的长子,因为当时我外公——当朝的太师还没有完全掌握住军权,所以母后特别叮咛要我看住他。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五年前的春节刚过不久。
那一天京都还飘着漫天大雪,他披着一件白色的羽毛斗篷,站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