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墓回来后，冷哲直接去了公司，楚君言则被陈末约了出去。

    周三的下午一点半，咖啡店里的客人稀少。陈末和楚君言挑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

    陈末点了杯冰咖啡，楚君言要了杯薄荷绿茶。

    两人闲聊了一会，陈末突然来了兴致。兴冲冲的问道：“你问过冷哲最爱你还是他初恋这个问题没？”

    “啊？”楚君言很惊讶，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不会吧。”陈末撇了嘴有些遗憾，“恋爱中的女生都喜欢问这个问题的。”

    楚君言扶额，完全搞不懂陈末的脑回路，“第一，我不是女生。第二，我不是恋爱中的女生。”

    “都一样啦。”陈末摆摆手，完全不把楚君言的强调当一回事，“你就真的没问过？”

    “这有什么好问的。”楚君言喝了口水，不以为意。

    “冷大总裁有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你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问这个问题。”嘴上这么说，楚君言已经在脑海里描绘出一幅冷哲小媳妇模样的质问他最爱的人是谁的场面。

    噗呲笑出了声，若真是这样，该多好笑呀。

    “也对哟，完全不符合冷大总裁高贵温和的气质。”

    “其实这种问题也没什么好问的。每个阶段遇到的人都有不同的意义。沈婉是他的初恋，若不是他父亲强行阻扰，他们肯定都结婚了，说不定小孩都比墨儿还大。”说到这里，楚君言还是觉得心里难受，就好像自己抢走了属于沈婉的幸福。

    “那都是如果，现在冷总爱的可是你。而且，一个直男因为爱你，都弯了，肯定更爱你呀。”

    楚君言沉默不语，真的会是这样吗？很想知道，可是又害怕去问，怕冷哲觉得自己不懂事，又怕得到不想要的回答，也怕揭了冷哲的伤疤惹他伤心。唉，好纠结。

    见楚君言咬着吸管发呆，陈末也不再说话。其实这的确是个很无聊的问题，只是无论是恋爱中的情侣，还是结婚的夫妻，肯定会在意自己是不是对方最爱的那个人。

    人之本性，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以前楚君言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经陈末一提，心里就像塞了棉花似的，不问就不舒服，膈应得心慌。

    内心天人交战的挣扎了半天，再结合冷哲的性子，楚君言决定问。

    冷哲洗好澡，穿着薄薄的睡袍赤脚来到卧室，楚君言正靠坐在床头凝神思考着什么，完全没注意到冷哲已经出来了。

    很难得见到楚君言纠结问题的模样，不过，比起知道楚君言纠结的问题，冷哲更愿意把时间放在欣赏爱人的表情上。

    冷哲掀了被子坐到楚君言的旁边，凑过去亲吻他的脸颊，好笑道：“君言，在想什么呢？”

    楚君言慌乱的回了神，亮亮的眼睛盯着冷哲，暗暗下了很大的决心。双手拉着冷哲的手腕，深吸一口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冷哲被楚君言勾起了好奇心。什么问题值得他如此紧张。

    “你必须保证如实回答。”

    “我保证。”冷哲失笑，这个爱人，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大孩子，连说话都像。

    楚君言沉默些许，既然话都开头了，要死就死痛苦点，一咬牙问道：“我和沈婉，你更爱谁？”

    这个问题在冷哲的预料之外，微愣片刻，反问道：“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惊讶于楚君言的执着，冷哲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左手与楚君言十指相扣，右手抚上他的脸颊，温柔的说道：“傻瓜。”

    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楚君言等了片刻，还是不见冷哲解释。一时心中痛入骨骼，脑子里更是胡乱想了一通。对呀，我就是傻瓜，同样是被他爱过的人，活着的自己怎么比得过去世的沈婉。

    此时，楚君言痛恨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如果不问，就可以当做什么也不知道，至少心不会这么痛，也不会这么难受。

    越想越委屈，怕自己控制不住在冷哲面前哭出声来，楚君言翻身一头扎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拳头抵住牙齿，阻止哭声泄露。

    泪水大颗大颗的砸在被子上，湿了床单，凉透了心。

    冷哲以为楚君言会懂，没想到起了反作用。察觉到楚君言的异样，赶紧也钻进被子里，想掰过他的身子，看他的情况。

    可是，楚君言铁了心不给回应，也拒绝转身。

    冷哲心下急着，又不能用强，又怕他闷坏了。只得比平时更温柔的哄道：“君言，乖，转过来，别闷坏自己了。”

    听到冷哲温柔的诱哄，楚君言越发的委屈，死死咬着拳头，就是不哭出声。如果沈婉没去世，冷哲也会这样对她吧。不，也许更温柔，毕竟沈婉是女人，自己却是硬邦邦的男人。

    诱哄不起作用，冷哲温柔的揽着他的腰，下颚抵住楚君言的后背，感受着他的体温，静默一会，以为他好些了，又道：“君言，我最爱的是你。”

    楚君言一愣，为什么刚才不直接回答，这次肯定是骗人的。一个没忍住，泄露了哭声，又立马被硬生生的压回去了。

    仅此几声，冷哲心里揪成一团，竟然把爱人弄哭了。

    冷哲赶紧翻身到另一侧，霸道而不失温柔的揭开了被子，在看到楚君言满脸泪痕，委屈到极致却非要忍着的表情时，心疼到痉挛。

    冷哲前所未有的慌乱，紧紧抱着楚君言的手都颤抖着无措，脑子里都理不清一句完整的话。好半天，才胡乱的亲吻着楚君言脸上的泪水，“君言，你别哭。”

    楚君言将冷哲语气中的疼惜和颤抖，听得真真切切，这一刻，哪怕他最爱的是沈婉，也不舍得他这样难受。

    楚君言放弃忍耐，伸手紧紧的抱着冷哲，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任由泪水肆虐，闷声闷气的唤了句：“老公。”

    带着委屈和哽咽的一声呼唤，可把冷哲疼得心尖尖都刺辣辣的。连忙将人搂了又搂，直到两人紧密无间。

    冷哲哄小孩似的一下一下温柔的拍抚着楚君言的背，承受着一波强过一波的心疼，沉默的陪着楚君言冷静下来。

    好半天，楚君言才揉了揉鼻子紧紧勒住冷哲的腰，声音嘶哑中透着股浓浓的占有欲，“反正你现在是我的，只能看着我，只能抱着我，也只能爱着我。如果你。”

    话未完，就被冷哲迫切的打断了，害怕他说如果自己不爱他，他就离开的话。“不会的，不会有如果。”

    楚君言抓着冷哲的睡袍，低低的嗯了一声。

    明明就很伤心委屈，偏偏因为舍不得自己难过而忍住，冷哲叹了口气，这个傻瓜。

    低头吻了吻楚君言的额头，冷哲说道：“沈婉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第一次爱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