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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株桃树。战争总有结束,时间的河流向前涌动,曾经桃园的繁华唯独留下这一株,沉默地见证着时间的变革。
天策府惨遭灭门后,其余门派并没有过多喘息的时间,接二连三地陷入战火的荼毒中,一个又一个激烈的抗争,在史书上也不过寥寥几笔一带而过,很是可笑。
温雨晗牵了那匹名为“阿飞”的老马,慢慢向城郊走去。她的步子轻盈稳健,只在腰间别了一把折扇而已,淡红的衣饰却在旁人看来很是奇怪。
只有在城郊看着如火的夕阳余晖时,她才能有一点落寞的归属感,抚摸着手臂上留下的伤疤,很多年前的那些日子仿佛又在眼前重现。温雨晗看着逐渐老去的阿飞,才发觉原来时间可以这么快,昨天已然成为了过去的几年。
也只有被夕阳的朦胧所笼罩时,她才能安心想着自己等待的人,想着她英姿飒爽,骑着血红色的骏马,向着自己驰骋而来,走过春夏秋冬,跨过万千年轮,她们仍旧能长厢厮守。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温雨晗又牵了马的缰绳,慢慢回城。
这是多年以后又一个普通的日子,相比起来,温雨晗已经越发的沉着和冷静,发间多出了几缕白发,无聊的时候便是习武与发呆,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不明白,在这漫长等待的日子里,自己的耐心仍旧没有被消磨。
值得一提的是国泰民安的日子回来了,荒废的田地又一次富饶起来,江湖却还是极为烦扰,稀奇古怪的传闻一个比一个多。
今天并没有生意,温雨晗可以睡个好觉,一般在有生意的日子里,她的夜晚总是带着血色的。
她习惯了偶尔送来的人命买卖,习惯了随时能掏出暗器对付敌人,也习惯了夜里睡觉时,手中总有一把冷冰冰的折扇陪伴着自己。
她把自己变成了收钱买命的冷血杀手,却在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听见仍在剧烈跳动的心跳。
弱肉强食,在经历之前被血泪冲刷过的动荡岁月后,她再也无法安稳的活着。
屋外有一阵细微的风扫过,温雨晗警觉地睁开眼等待着,终于,“嘭嘭嘭”,门响了三声。
屋内并没有点灯,温雨晗一动不动,等待下文。
“我听说,老板接生意?”
在她开口的一瞬间,温雨晗就想把门打开,好好看看那个人是谁。然而她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仍旧没有说话,手里紧紧攥着那把扇子。
“小的听闻老板总是只接书信,银子也不亲自去拿,怕这些俗物玷了金贵手,只是这次情况特殊,能否给小的破例开次门?”
声音并没有曾经的清亮,而且带了一层沙哑的感觉,言语间满是客套,听着让人心烦。
温雨晗有些失神,坐在床上拍拍额头,暗叹自己想太多。
门外许久没有声响,但是那个人还没走。
真是麻烦的人,温雨晗皱眉,随意回道:“择日吧。”
门忽然被撞开,还带着一阵急旋的冷风,同时温雨晗对着门口立着的黑影,手中的暗镖也悉数甩了出去。
银色的寒光一闪而过,暗镖已落在了地上。
温雨晗早已闪身在屋内的另一侧,她展开扇子,翠绿的荧光在黑暗中很是诡异。
“阁下若是有事,就不该在今晚来,今天的月亮太好。”她冷冷地说。
“哦?那我该何时来?”
温雨晗心里一紧,继续说道:“阁下的兵器恰好晃了我的眼睛,小女子不才,怕是会不小心伤了人。”
“呸,他奶奶的,别装了!”
“……”
温雨晗被这口粗话分了神,那个人转向门外,月光正好洒在她的脸上,韩子衿眼角带笑,又开口道:“老板,还是择日?”
温雨晗完全愣住了,等韩子衿把她带出屋子,站在稍微明亮的庭院中时,她才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却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老板,我来还债啊,你怎么那么不高兴。”韩子衿乐呵呵地说。
并没有回答,于是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语。
院内的一株桃花随风摆动着,韩子衿撇撇嘴,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她刚想开口,面前的人就用双手勾住自己的脖子,嘴唇马上被狠狠地封住。
温雨晗的脸凉凉的,韩子衿略微发烫的脸颊上像是贴了一块冰,她却感觉到沁入心脾的安稳,情难自已地也搂住佳人的腰肢。
“啊,那个……”韩子衿终于得以开口,脸上一副害羞的样子,爪子却是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我来晚了,别生气。”她心疼地抚过温雨晗的白发,有些抱歉地说。
“那你欠我的可不少。”温雨晗故作生气。
“没事啊,现在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和我算账啦!”
啊,这人,还是那么厚脸皮。
银河穿过夜空,星系缓慢运作,世间万物蓬勃生长,走过春夏秋冬,跨过万千年轮,她们在星空下轻声耳语,说着秘密的情话,长厢厮守。